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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姿态。
也难怪,李白的名气真的是太大了,大到一个让人没有争议的程度。与李白相比,张瑄顶多是一个后起之秀,仅此而已。
只是无论城里城外、宫里宫外议论如何纷纭,张瑄总是稳坐钓鱼台,不做任何回应,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在上元节之前,依旧是上午进宫协助太子理政,下午坐镇大将军府,处理两卫军务。间或去京兆府衙门巡视一番,以履行职责。
张瑄沉默不加回应,但宫里的杨玉环却有些忿忿不平了。
杨玉环承认李白有大才,但她同样坚信,张瑄的才华才气才情绝对不会输于李白。而且,李白只是一介布衣士子,除了会吟诗作对之外一无所长,但张瑄却几乎是文韬武略无所不通。
杨玉环寝宫。
万春嘻嘻笑着,“娘娘,要不然这样,由娘娘和万春出面组织一次上元诗会,把张瑄和李白都请来,让他们当面斗一斗,分个胜负出来?”
万春最喜这种热闹的场合,她恨不能立即将李白和张瑄召进宫来,让他们比试比试。
杨玉环犹豫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好。本宫出面,上元节之夜,在皇城朱雀门楼之上举行上元诗会,也算是与民同乐,共度良宵了。”
万春欢喜地拍了拍手道,“娘娘,万春这就去张罗……”
玉真观。书房。
李持盈放下手里的书卷,望着缓缓走进来神色比较郁闷的李白,展颜笑道,“青郎,你又去找张瑄下帖子了?”
李白点了点头,却冷笑了一声,“可惜这小厮不回应一一亨,他不回应,我就等到他回应为止,我一定要为盈儿你出了这口恶气。不是号称长安城中第一名士、大唐朝廷第一才子嘛,怎么连与我会面一斗的勇气都没有?”
李持盈摇头轻声一叹,“青郎,此子确实有些才气,这倒也不是虚假。只是他或许有自知之明,不愿意
回应你,也是一种聪明之举。算了,青郎,还是别去惹这种麻烦了一一
李持盈说到这里,突然眼眸中亮光一闪,深深凝望着李白,幽幽又道,“青郎,莫非你还有出仕之心?”
李持盈猜得没错。李白邀斗张瑄,一方面是为李持盈出气,另一方面亦是为了再博声名,看看有无再次出仕的机会。要是老皇帝身体健康在位,他也就没有了这种心思,可如今是太子临朝,他的心又活络起来。
李白目光闪烁了一阵。他默默点了点头,轻轻道,“盈儿,我被贬出京游历天下,这些年饱经风霜。我至今不能释怀,为什么我即有报国之志、又有安国定邦之才,却始终报效无门!我不甘心呐!”
“此次我重返长安,是有寻个机会的考虑。不过,既然盈儿你出了这种事,我这心也就淡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自今往后无论生老病死都不离你半步。”
第164章 上元诗会
李白话语低沉,蕴藏着只有李持盈本人才能听懂的万千情意。Www!
李持盈眼圈一红,缓缓垂下泪来。
李白大惊,赶紧上前去柔声道,“盈儿,若是你不高兴,我绝了这个念头就是。”
李持盈抹了一把泪,幽幽道,“青郎,奴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奴家只是感到内疚和自怨自艾,奴家虽贵为皇帝亲妹,但如今却不能为自己的爱郎谋一个报效朝廷的职位……”
“盈儿……”李白笑着抓住李持盈的手,“此番进京能再与你在一起,我已经算是收获良多了。能不能出仕为官,就不重要了。你我年纪都已不小,所剩时日无多,惟愿这后半生能相依相伴生死不离而已!”
“你真的不怪奴家吗?”李持盈破涕为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依偎进李白的怀抱轻轻说着,“那张瑄曾经为杨贵妃写下太真仙子赋,名噪长安;奴家也要你为我写一篇美嘛……好不好嘛?”
李白慨然点头,“容我明日动笔。所谓太真仙子赋,不过是哗众取宠逢迎贵妃的小玩意儿,虚有其表,只有华丽词藻却无真情实感,何足道哉?”
李白对张瑄的诗作歌令等不屑一顾。要是别人这样说,李持盈肯定会觉得他是妒忌其才,但李白的骄傲却有一定的资本。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在书房门外轻轻禀奏道,“殿下,宫里万春公主殿下派人传来讯息,说上元节之夜,贵妃娘娘与万春殿下在皇城朱雀门宫门楼之上,举行上元诗会,邀请殿下和李先生参加。”
李白大喜,“颖儿,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那张瑄会不会参加……”
“贵妃组织的诗会,又是上元节饮宴,太子必然参加。而只要太子驾临,张瑄作为太子左膀右臂,也肯定会出现。只是这小子心机深沉,他未必肯与你当场斗诗。”
李持盈沉吟了一下,轻轻说着。
李白冷笑起来,“当面相会,其实就由不得他了。”
上元节很快就到了。在上元节之前,李亨作为监国太子,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平时的帝都长安,是要实施宵禁的。但是在上元节前后三天,朝廷就会按照惯例取消宵禁的限制,以方便百姓赏灯,称为“放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微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夜幕低垂,长安城里每一条街巷都张灯结彩,而围绕皇城周遭以及朱雀大街两侧,更是灯轮、灯树、灯楼林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出外赏灯。
从朱雀门的城门楼上向下望去,只见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平日里长安城是见不到这么多人的,这种人潮涌动摩肩接距的大场面,纵然是张瑄这个穿越者看了也是感慨万千。
这个上元之夜是无比奢侈的,单单是这些花灯就不知道耗费多少,如果再加上宫里的歌舞典宴以及民间的自发游戏,耗费的钱粮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固然与盛唐喜好奢华的风气有关,但也昭示着大唐的强盛国力。
李亨当先,张瑄和杨国忠随后,上了城门楼,一则参与上元诗会,二则与万民同乐。这个时候,如果有有心人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此刻侍候在太子身边的太监已经不是鱼朝恩,而变成了李辅国。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
满朝文武、皇室宗亲、长安权贵,乃至有名的文士,几乎都来了。这次上元诗会因为是杨贵妃出面组织,就带有了官方色彩,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而一手操持诗会的万春公主,更是点名请了很多人。
杨玉环居中而坐,她的左侧留着空位,显然是留给太子李亨和张瑄、杨国忠等朝廷重臣的;而杨玉环的右侧,则依次是
杨三姐等杨氏族人以及部分皇室宗亲。崔颖因为与张瑄的关系,也被杨玉环召到了身侧。
杨玉环笑吟吟地与身旁的杨三姐说着话,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青衣道袍的女道姑李持盈以及紧随她身后的李白。
李持盈虽然没有了公主的封号,但毕竟是皇帝御妹,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她的座位还是很靠前的。
杨玉环向李持盈招了招手,“玉真妹子,来,坐本宫身边。”
李持盈神色有些复杂地走了过去,向杨玉、环默然躬身施礼,然后就归坐在杨玉环右侧后方处。
杨玉环又扫了李白一眼,轻轻一笑,“前面莫非是李太白乎?”
李白和杨玉环自然是熟人了。李白那三首脍炙人口的清平调,写的就是杨玉环。
李白定了定神,微笑着上前拜了下去,“草民李白,拜见贵妃娘娘!”
李白的声音清朗而有力,很多在场宾客都讶然转过身来,将玩味的目光投射在李白身上。
杨玉环点了点头,“免礼,平身,赐坐吧。”
万春正站在当场,指挥着太监宫女安排一切,听到动静,就扭头来深深打量着李白,见此人虽四旬有余却神清气朗仪表堂堂,也是暗暗赞了一声。
万春很快就游目四顾,寻找着张瑄的踪迹。找来找去没有发现张瑄,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太监总管李辅国那尖细阴沉的声音响彻全场——
“监国太子殿下驾到!”
除了杨玉环之外,在场众人全部起立迎候,然后拜了下去,“臣等拜见监国太子殿下!”
李亨朗声一笑,“诸位,平身免礼。”
说完,李亨大步上前,在杨玉环面前拜了下去,“儿臣李亨,拜见母妃娘娘!”
李亨公开发诏书认杨玉环为母妃,此刻当众自然是不能失了礼数。他虽然是监国太子,但终归不是皇帝,今天的主角是杨玉环而不是他。见了杨玉环,该拜见还是要拜见。
杨玉环也给了李亨足够的面子,她轻盈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虚虚一扶,“亨儿请起,且与本宫一起与万民同乐,共度上元佳节!”
元月当空,灯火与明月交相辉映,这个上元之夜,长安城里的繁盛景象堪比人间天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声震天的鼓点响起,一列盛装歌女头戴花冠,身穿霞帔,伴随着鼓点和舞乐之声,袅袅婷婷走进场中,在红地毯上翩翩起舞,长袖飘飘,美轮美奂。
万春眉开眼笑地扭头向杨玉环道,“娘娘,这是万春亲自编排的舞乐,可曾入娘娘眼?”
杨玉环呵呵一笑,“万春啊,你费心了。这歌舞,很不错。”
杨玉环的话音一落,却听音律一转,由婉转缠绵陡然变得高亢有力,有一个歌女身形一旋,仰首朗声唱道一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持……”
这歌女唱的正是李白的《将进酒》,李白诗歌的气势配上这歌女嘹亮的歌喉以及相得益彰的伴舞,直接将这开场的上元舞乐推向了一个。
场上掌声雷动。
李持盈有些自豪地回头瞥了李白一眼,李白微微一笑,却是不语。
杨玉环和杨三姐儿却皱了皱眉。
杨玉环更是不满地瞥了万春一眼,心里暗暗抱怨:万春这丫头搞什么鬼,怎么一开场就引用了李白的诗歌,这不是摆明了要将李白推向前台吗?
万春的眼眸中却是闪过狡黠的笑意。她下意识地扭头向张瑄瞥去
,见张瑄面无表情趺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睛眨了眨,突然计上心头。
她盈盈起身,走向场中挥挥手大声道,“娘娘,太子哥哥,诸位,今日上元诗会,盛况空前,本宫看来,往年寄情即景吟诵上元灯会诗作泛滥成灾,今番不妨改个章程。”
万春说完扬手指了指当空的明月,笑道,“今日上元之夜,明月当空,何不以明月为题,为灯会助兴?”
李亨拍手称快。
李亨这么一点头,众人就开始轰然响应。
万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扭头望向了李白,扬手一笑,“本宫久闻李太白诗中谪仙人,今日适逢其会,可愿意为诗会抛砖引玉?”
李白正在思量着如何找个机会上场表现一番同时邀斗张瑄,突然听到万春公主相唤,不由大喜。
吟诗作对于他而言,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他如何能怵头?
李白霍然起身,走到当场,向杨玉环和太子李亨躬身一拜,然后又向众人团团一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