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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该有常例规定,不能胡来。下头的人,没有定制就是随他自己摊派,比明面规定了的,更恶,更坏。至于慕宾、吏目、书佐,当然,还有三班衙役,都是非改不可的制度”
“说起衙役,高皇帝时,算是力役一种,大家都躲避着不愿干,因为要出力,还要出钱,不料现在竟是出钱竟标才能干得上,这几十年下来,世风和官风,都是变了。”
两人说了半天闲白儿,听的耿家上下都摸不着头脑,不过,越是说下去,耿九畴脸上的笑意却就是越来越浓。
到末了,老头儿点着头道:“看来,你都明白不是?”
“那是。”张佳木笑说,“我又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呆书生和小孩儿,治官理民之道,有时候是不能光凭典章书本子,要是看实际情形的。现在的天下,不仅和书上写的不同,就是和太祖高皇帝时也不同。就算现在给我高皇帝那么大的权,我也不能再把官员们都剥皮实草了。”
“哈哈”耿九畴闻言不觉大笑,在床上点头笑道:“要是那样,老夫就是第一个,朝中官员,一百个里头能活一个吧。”
“所以请九老放心,晚生自有区处。”
“你这么一说,我可就真放心了。”耿九畴如释重负的样子,不过,还是勉强撑持着半坐起来,自枕下摸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张佳木,笑道:“于胡子说话太直,他的信叫我给你看,我想,你现在地位不似当初,是不是转递,还要看看再说。现在看来,是老夫小瞧了你了。”
于谦的信,倒也是简单,只有短短几句,而亦不外乎是有关此事的议论,唯其警句便是:吾恐佳木自恃力大,而非行悖人情之事,需知,凡事近天理而存法度,亦需近人情。吾之俭朴实乃天性,虽如此,亦近矫饰,当年宋之诸贤于安石相公之议甚正,宜请佳木留意之……”
于谦的话并不多,但很直率,最为刺眼的,当然就是担心张佳木一直强力压迫文官,最后引起极大的反弹,事败不说,自己也将会身败名裂,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是悔之晚矣了。
张佳木轻轻合上书信,心中也是感念不已。
于谦和耿九畴这样的人,才算是通人,真真是把世间人情和书本上的知识都看透了的智者。虽然,他们也受困于时代,没有什么根本的办法。比如于谦劝张佳木花精神在德化上,劝皇帝多劝农劝桑和弘扬正气上,虽然话里行间,也是极言现在制度的缺失之处,但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眼前的耿九畴,亦是如此。他们算是看透人情,通晓世故,算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但就算如此,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言。
中国的制度,走到了明朝,算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后人经常扼腕,说是如果没有建奴入侵,中国怕是能进入资本主义萌芽,但以张佳木现在的认识而言,这一天恐怕绝不会在大明的土地上出现。
明之制度,中期之间的僵化,刻板,野蛮和倒退,恐怕也是后人难以想象的。至于整个官僚集团和士绅阶层的反弹,是在中期隆万开海以后的事了。那会子思想渐渐开放,因为海禁取消,贸易兴盛,市民工商开始繁荣起来,算是勉强有了商人阶层。
但无论如何,商业是被压制的,是被官员们瓜分的,任何明朝商人如果没有官员依附,或是家族中没有士绅官员的背景,那么,等待他的就只能是瓜分财产,一个不好,除了破产,还会破家。
所以商业不可能做大,一旦有钱,最好的出路就是购买土地,从商人转为士绅,再拼命培养家族子弟做官,晋身为官绅家族。这样,才算是给家产买了一道保险,不会轻易被人剥夺了去。以这种商业受制于农业和官绅阶层的现实,就算是没有建奴的入侵,继续开海贸易,明朝最多也是类似于奥斯曼土耳其,是一个制度落后,勉强掌握一定的武力,但仍然国力落后的二流国家。
至于唐宋的光辉,那是不要想了。
整个官僚集团的贪婪和无耻,从明中期就开始无法遏止了,因为明初制度的错误,导致整个文官集团又掌握了实权,又缺乏自律和监督,而同时又因为宰相制度的取消,文官还得受制于皇权,也就是受制于宦官集团。比起文官来,宦官也是一样的贪婪,只是更加的无耻一些,更缺乏仅有的道德上的约束,两者互相联合,也互相制约和斗争,最后抱着一起灭亡。
至于武官集团,在正统之后就已经被宦官和文官们打的抬不起头来了。
整个制度的崩坏,使得就算出现过张居正和戚继光这样的猛人,也只是挽回一点点的气运罢了。
“九老,我要做的,不仅仅是抓几个贪官。实话说,除了少数不要脸皮的,多半的人也不能算是贪官。”
“是喽,你这么想,老夫自是欣慰。不过,我要请问,你要怎么收场?”
“从势上来说,这件事我已经得到成功,关一批,流放一批,杀几个,放大半。这件事先这么结束。”
“好,当然还有下文?”
“是的”张佳木慨然道:“不管也是不成了。我会有奏议,九老,你知道苏州那几个县不,来往官员甚多,大家有事没事,都去打秋风。县官不必理会政务,就迎来送往好了。驿站使费,官府摊派,一年不知道有多少。放在每个官身上只是小数,十个百个千个,可就是叫人难以承受的大数了。”
“不知道佳木的办法是什么?”
“制度”
“哦,皇明制度可是有大诰规定的……”听张佳木说起制度,耿九畴的脸上反而露出担忧之色,他想了一想,便道:“老夫要提你一下,太祖高皇帝制大诰,可是有言在先,后世子孙不能擅改一字。特别是制度,有敢言恢复宰相制度的,族诛”
“高皇帝已经在地下矣,现在的情形,和洪武年间又完全不同,高皇帝就算复生,也非得改他自己的法度不可。”
张佳木这么一说,耿九畴当然大为着急,因而要勉力起身说话,用力一猛,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九老,不要急。”张佳木很沉稳,自己上前一步,把耿九畴托住,笑道:“治大国若烹小鲜,不是急的事,我不会那么孟浪,一下子就想怎么着。况且,上有皇上,太子在,也不是事事由我自专的。”
他话说的很隐晦,但耿九畴一听就明白了。
皇帝那头其实是好说的,除非是改大诰规定,现在一下子说改成例太多,皇帝也会迟疑。毕竟,皇权也要顾忌到舆论。但此事妙就妙在,张佳木已经借着德道大棒把文官们揍的不轻,现在改成法,给文官们自己解套,却要看他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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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二十一章 加薪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二十一章加薪
“臣叩请圣安”
从耿府出来后,张佳木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该揭盖子了。
午朝时间已经过了,不过,皇帝还在见人办事。以张佳木的身份,连宫门口递牌子的手续都免了……谁还敢查他的腰牌?
从东华门一路进来,皇帝也正在乾清宫办事,一听他求见,便立刻宣召。
因为是天天见面,所以只是一跪一肃一叩首,然后便可以起身。皇帝倒也不同他客气,直截道:“这些天你可抓了不少人,怎么样,后手打算怎么办?”
他的语气严峻,不过,张佳木对皇帝的心思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因而,他从容答道:“情形很严重,皇上,不要说太远的地方,辇下都中,就有太多人行不法事。”
“什么”皇帝大为震怒,拍打着御座扶手,怒喝道:“他们怎么敢”
“下头文官们都是狼狈为jiān,朋比为党,嘴上说一套,他们以为,皇上要靠他们办事,离不得他们,所以越发跋扈了。”
文官难制,这也是皇帝心中很深的忌惮,加上对文官朋党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张佳木的话,可谓是句句说到了皇帝心里。
“一群hún账”皇帝脸上一缕青气掠过,语气声调却是平静了下来,看了看张佳木,道:“交给你穷治。以后,锦衣卫不要因循守旧,也不必拘泥成法,反正,朕允许民间告jiān,也就是允准锦衣卫有自主的抓人权,以后,再有贪脏不法的,一律抓了拷问”
“是”
张佳木很响快的答一句,然后将手中的一本册子交给皇帝的近shì太监,由着对方再呈上去。
“掌前府忻城伯赵荣……”名单上的第一人便是叫皇帝极为诧异和意外,再看赵荣,罪名是老而昏聩,不胜任。”
“赵荣似乎……”
“臣知道皇帝想保全忻城伯,臣与忻城伯亦无sī怨。不过,忻城伯役使的京营兵有一千多人,臣三令五申,以后勋戚武官不能占役,奈何忻城伯几家都不理会,而今之计,光办文官,不办勋戚武官,恐怕文官们也不能尽然心服吧。”
“好吧,朕依你就是。既然赵荣不胜任,叫他不必再管事,以伯爵退回家中休养吧。”
其实皇帝也算是丢卒保车了。张佳木的意思很明显,勋戚占役不法之事很多,现在抛出一个忻城伯,虽然和皇家关系不错,但总也不是很亲近,牺牲一个,敲打大片,比大规模的得罪勋戚要好的多了。
一个王朝,文官忠忱的有,但改换门庭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至于百姓,管你皇帝姓谁,一般要纳粮。
只有勋戚,公侯伯爵,那是立国之初血战功勋换来和特权阶层,一般情形下,不是到了最后的亡国关头,这些勋戚可是不会放弃这个王朝的。
百姓和文官武将会在新王朝投机,以获得几百年的荣华富贵,勋戚们为什么要冒这种险?他们的家族已经是这个王朝的最上层了,除非,有机会取代皇族,成为新王朝的统治家族,不然的话,造反的代价太高,而收益太低,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的。
所以皇室对勋戚也自然是极为信任的,终明朝一世,都督府肯定是公侯伯来领的,现在张佳木弹劾的忻城伯算是地位较低的一个,只是资历够老,所以皇帝命他执掌前府事,而如果不牺牲此人,怕是会昌侯等真正的勋亲权贵也会受到殃及了。
“都督范雄、都督同知张斌、南京户部待郎马谅、右都御史石幞,皆昏聩不胜任,着,一并革职,回乡闲住。”
官员到了一定年纪,就可以自请致仕,也就是退休。在明朝,因为开国高皇帝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所以一般的大臣他是不给退休金的。
只有那些效力多年,而且功勋苦劳极高的大臣,后来的皇帝会特别给予一定的退休金,到后来,官做到一定位置了,都会有这种待遇。以原品致仕之后,回家也是一乡之望,是在野的大佬,地方官以门生上门来拜,逢年过节阖城满乡的士绅都会敬上几分。
官做到这种地步,才有味道。
革职回家,退休金也没有,待遇也消失,算是灰溜溜的被撵了回家,这些官员,自然会是怨气满腹了。
“御史樊英、主事郑英、户部给事中赵忠、知县马雄……等,罪在不赦,立斩”
皇帝看看单子,张佳木已经将罪行以小字写在下面,按理来说,这种大案,应该有由刑部和都察院、大理寺这国家三法司会审,定罪之后,然后秋决时勾决,到时候才能押上刑场,一刀毙命。
但此时以非常手段抓人,皇帝看到证据确实,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