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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蕤宾有为娘给你照顾着,你还不放心不成?”
盛惟乔走过去抱住她手臂,笑道:“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不是睡不着了,不起来的话,躺的骨头都疼!”
冯氏转过头来,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女儿的气色,确定她确实已经休息好了,这才微笑道:“那为娘就放心了……为娘记得你之前闲来无事,也要这个时辰起身呢!昨儿个才回来,还累了那么久,居然也是这个点起来的,只道你没歇好。”
盛惟乔闻言也没多想,随口说道:“之前在家里,您跟爹爹都宠着,祖父祖母也不是成天要人天不亮去请安的,自然由着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但出阁之后,虽然没跟公婆住一块,密贞也不在乎这些,可偌大的府邸要打理,起来晚了什么都做不成!”
“再者,不管是在长安,在西疆还是在北疆,总有些人情来往。”
“总不能人家都到花厅喝茶了,我这边还在急急忙忙的梳妆罢?所以却是睡不成懒觉了。”
“像今儿个这样,就是属于起的特别晚了!”
结果冯氏顿时就红了眼圈,说道:“之前看你外祖父转述你姨母的信,说你这两年过的很是艰难,我还不太相信,毕竟密贞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谁知道连个觉都睡不好,这都是什么日子?密贞这个骗子,回头见着他,我非要好好问个清楚不可!将我的掌上明珠骗了过门,就是这样对你的吗?!”
“……”盛惟乔无语了下,说道,“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的身世您也晓得,天子膝下无子,侄子里头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再加上舒氏姐妹当初的那些看重,您说他就是自己指天发誓说对那个位子没兴趣,上上下下的能信么?夫妻一体,他被卷入这场漩涡里去,我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再说了,出阁之后主持一府,打点内外本是主母的职分。”
“我要是嫁出去了掌不了家,您才要跳脚吧?”
“说起来您跟爹爹成亲之后,就算祖父祖母和蔼,没有让天天去禁雪堂请安的……您又何尝不是几乎没睡过懒觉?做女儿跟做妻子,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冯氏听着,更难过了:“乖囡从前最娇气不过,这出阁才几天,就这么懂事,足见这些日子的磋磨!”
盛惟乔哭笑不得:“娘,我看您就是被我早产还有难产的事情给吓着了,这会儿怎么心疼我都不觉得过头……不过当时虽然凶险,到底已经过去,我这会儿不是好好的站在您跟前吗?”
“就是你这会儿好好的站在我跟前,我才好心疼你!”冯氏闻言,伤感的说道,“要不然的话,为娘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地方呢?”
盛惟乔忙道:“您几位不是一直说我福泽深厚么?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算什么福泽深厚是不是?”
见冯氏还要再说什么,她忙岔开话题,“对了,娘,您跟爹爹还有元儿,这些日子如何?说起来我回来到现在,都还没看到元儿呢?”
冯氏道:“咱们家在南风郡的地位你还不清楚?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无非就是牵挂着你,还有你祖父祖母跟德儿他们几个,去长安也好些日子了,之前听说长安生变,上上下下都担心了一回,不过闻说你那公公对盛家徐家还算尊重,到底松口气……”
看了眼左右,让心腹之外的小丫鬟都退出去,复低声道,“怕你二叔三叔他们担心,后来你那公公刁难你祖父外祖父的事情,我们故意没说。只说了你徐世叔在事情一开始就让两家小辈避往城北的事情……你注意点,别说漏了嘴!”
盛惟乔也低声道:“娘您就放心吧!昨儿个三叔三婶问罢四弟还有七妹妹就没说其他话,我就猜到多半他们以为祖父外祖父他们都很安全了……因此故意没提!”
“你三叔三婶也不傻。”冯氏摇头道,“八成他们也猜到点什么,否则你三婶至于一见到你就想问彻儿还有妩儿?不过是见我们不说,故意不点破罢了!毕竟这种事情,咱们家固然在南风郡有些分量,却哪里插得上手?知道了也不过是徒然焦急。”
说到此处,她抬了抬下巴,吩咐细泉,“乖囡要见元儿,你去将人领过来……给他收拾的干净点,别一身腌臜的朝乖囡身上凑!”
盛惟乔听这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想到自己幼年时候的得宠,心说一准是好久没跟亲娘见面产生的错觉,也就抛开,只依着冯氏笑道:“说起来我之前离开南风郡的时候,元儿还没蕤宾这会大呢!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顽劣的孩子
冯氏闻言,沉默了下,幽幽说道:“不好说,你等会儿自己看看吧!”
盛惟乔好奇的问:“难道元儿很淘气?”
“放开我!放开我!”冯氏正要回答,这时候外间却已经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动静,夹杂着一个清亮的童音的哭喊,“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本公子!放开放开放开!你们信不信,回头本公子让小金咬死你们全家?!狗奴才……放开……罪该万死……”
“……这是元儿?”见冯氏闻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盛惟乔啼笑皆非的站起身,走出去一看,果见五六个丫鬟婆子在细泉的引领下,簇拥着一个锦衣男童走过来,那男童细皮嫩肉的,生的唇红齿白,模样很是俊秀,眉宇之间同盛惟乔颇为相似。
只是这会儿正在乳母怀里泥鳅似的使劲儿扭着,边扭边扯乳母的发髻钗环大哭大闹,眼泪鼻涕都糊了乳母一颈。
盛惟乔有点惊讶的上前两步,伸手去接,边接边问,“元儿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愿意被抱着,要自己走吗?”
说话间盛惟元的近侍都已经屈身给她行了礼,闻言乳母陪着笑,给盛惟元说:“小公子,您的胞姐来接您了,就是密贞郡王妃,朝廷钦封康昭县主的。您昨儿个不是还念叨着要见的么?”
盛惟元本来伏在她肩头嚎哭的,听得这话,顿时收了声,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来扫了眼盛惟乔,抽抽噎噎的问:“你就是我胞姐?二姐姐?”
“是呢!”盛惟乔见状,从袖子里抽了帕子给他擦脸,温柔问,“元儿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又从他手里抽出乳母的一缕发丝,轻责道,“看你光顾着哭,弄疼了乳母都没发现?”
“我才不是没发现!”谁知道盛惟元闻言,白了她一眼,抓住那缕发丝狠狠一扯,也不管乳母痛的一皱眉,恨恨的说道,“我就是故意要让这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不好过!!!”
盛惟乔愣了愣,道:“你乳母怎么吃里扒外了?”
旁边细泉干咳一声,小声道:“县主,小公子之前做了些错事,乳母不敢定夺,禀告了老爷夫人……然后……”
“那这是你不对啊!”盛惟乔无语,给乳母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伸手将盛惟元抱到手里,盛惟元当年足月而生,作为南风盛氏的嫡出子弟,还是盛兰辞夫妇膝下唯一的男嗣,自然不缺锦衣玉食,这会儿虽然才三岁,却已经沉甸甸的了。
盛惟乔竟不太能单手抱他,只拿面颊蹭蹭他的额头,笑道,“你做错了事情,该主动跟爹娘禀告认错才是,乳母帮你禀告,这是为你好,防止你一错再错……怎么能说乳母吃里扒外呢?”
“她是我的乳母,外祖母说,是要一直伺候我的!”盛惟元不服,叫道,“那么就应该首先听我的!结果却背着我跟爹娘告密,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盛惟乔看着他愤慨的样子,颇觉啼笑皆非,道:“但是乳母是爹娘雇来的,月钱也是爹娘给的,你还这么小,你自己可养不起乳母!所以乳母遇事儿跟爹娘说,这叫尽忠职守还差不多!”
“但是没有我的话,爹娘都是大人了,为什么要雇个乳母?”然而盛惟元振振有词,“没有我,她哪里来的差事?!没有差事,她哪里来的月钱?!结果她却不知道感恩,这种奴才就是该死!”
盛惟乔嘴角一抽,心说这弟弟……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虽然年纪不大,这看着就有了嚣张跋扈纨绔子弟的雏形了啊?
正踌躇之间,却听身后的门里传来冯氏阴恻恻的声音:“老娘还没死,轮得到你这个小兔崽子耀武扬威?!乖囡你别在外头跟他磨蹭,领他过来,让他把刚才的话,当着老娘的面亲口说一遍!!!”
盛惟乔:“……”
等等,屋子里的真是她亲娘?
而不是吴大当家临时冒充的?!
倒是细泉等人见怪不怪,还低声提醒愣神的盛惟乔:“县主,快带小公子进去罢!夫人看来又生气了!”
盛惟乔心情复杂的抱着盛惟元进房,就见上头冯氏正襟危坐,目光冷飕飕的看下来:“你又作什么妖?”
盛惟元顿时哭丧着脸,小手使劲儿抓住盛惟乔的袖子,怯生生道:“娘……娘啊……我……我跟底下人开玩笑呢!”
冯氏看了眼女儿,示意她将盛惟元放下来,指了指自己面前:“你过来说!”
盛惟元“哧溜”一下,缩到盛惟乔身后,扯着姐姐的裙子,带着哭腔道:“我才不呢!您一准儿又要打我!这两个月,我都挨了七八顿打了!听外祖母说,姐姐小时候,您跟爹爹宠的跟什么似的,别人说句重话都不许,更遑论是动手!凭什么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弟,我就要动不动挨家法啊?!”
这话说的盛惟乔大吃一惊,脱口道:“娘,您当真打了他啊?”
“打他?”冯氏冷笑出声,“要不是亲生的,我简直想扔掉算了!”指着盛惟元,“就没见过这么淘的小兔崽子!打从能下地走路起,几乎没有一日不叫人操心的!成天上蹿下跳,不干好事!左右劝不住,只好来跟我还有你爹说,我们管教了一回,他就恨上了人家,见天的骂着‘狗奴才’、‘吃里扒外’,叫嚣要将人怎么怎么的处置……我就纳了闷了,咱们三家这几代以来,除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姨父花天酒地些外,就没出过浪荡子!就是你那姨父,为人风流归风流,打理起家业来也是实打实的利落,从来没有说故意拿底下人耍威风的!”
“结果这会儿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透露出败坏门风的劲儿来了,这会儿不给他拧正了,等着他将来长成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正事上头一事无成的废物,气死我跟你爹么?!”
“娘您冷静点!”盛惟乔见冯氏气的脸色发白,赶紧上前安抚,又给盛惟元说情,“十弟这不是年纪还小么?听说男孩儿小时候总是比较淘气的……”
冯氏咬着牙打断她的话:“你娘我虽然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却也不是没见过你堂表兄弟小时候的样子!人家淘气归淘气,哪有跟他这样磨人的?他就是欠揍!”
说着就叫人拿拂尘来,要亲自挽袖子给盛惟元长记性。
盛惟元见势不妙,哭着扔下一句“我就知道您跟爹爹都偏心二姐姐”,拔腿就朝外跑!
只是他这会儿年纪小,人矮腿短,跑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不当心,被门槛一绊,“吧唧”一下就摔了个五体投地,左右下人赶紧追上去抱起来查看伤势,又劝冯氏:“小公子年幼无知,还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