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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意思,是活人。
公孙喜心头一沉,扔下包裹,一脚踹开寝殿的门,果然,梁上系了两条白凌,孟皇后与宫女春来,一人一条,将自己高高挂起,地上是倾倒的绣凳。
他瞳孔骤然收缩,正待上前解下两人查看情况,门外蓦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去一队人看住后窗,他跑不了”的呼喝!
公孙喜落入重围、局势岌岌可危的时候,北疆,盛惟乔看着乳母将哇哇大哭的儿子抱出屋子,再一次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这让旁边的宣于冯氏感到不可思议:“若非这孩子是我看着落了地的,从头到尾就没出过院子,不存在被调包的可能,我简直怀疑他不是你亲生的了……怎么谁抱都没问题,就你一上手就要哭?”
盛惟乔郁闷的说道:“我正要请教姨母呢!前两次一抱他就哭,你们说是我手势不对,把他弄的不舒服了。还一次他哭,是我看他怪可爱的,捏了捏脸,不当心用了点力气。今儿个我可是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手势也是尽量学着乳母了啊……他为什么还要哭?!”
“……算了,哭就哭吧,反正小孩子长起来也很快的。”宣于冯氏沉思了会儿,不肯承认自己因为只有一个亲生儿子,所以育儿经验也不是很丰富,解释不了甥孙的心思,就含糊道,“过点时间他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你是他亲娘,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至于说这孩子没长大之前,如果继续一沾盛惟乔的手就哭怎么办?
宣于冯氏一摆手:“那么多婆子丫鬟乳母做什么用的?抱孩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你以后想看孩子了,让人抱你跟前你只管看就是,别碰他不就好了?”
盛惟乔:“……”
她弱弱的说道,“抱孩子的人再多,可我才是他亲娘啊!”
“孩子这会儿又不知道!”宣于冯氏劝道,“等他长大了记事了,你再天天抱他不就成了?”
盛惟乔怀疑的看着她:“姨母啊,您当初该不会就是这么对待表哥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宣于冯氏白她一眼,“这么不受亲生儿子待见……你表哥当时可没有说一沾我手就哭的撕心裂肺的!”
“那可不一定!”盛惟乔不服,“表哥落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这会儿外祖父外祖母、我爹我娘他们都不在,您就是骗我,我也没法子反驳啊!”
宣于冯氏正要说话,这时候门骤然被推开,吴大当家几乎是一阵风的冲进来,眼角眉梢尽是无法掩饰的喜悦和如释重负:“老夫人、郡王妃,让闲人都回避一下,有要紧的人来了!”
姨甥俩闻言一怔,下意识的要问,然而话到嘴边,骤然想到一种可能,异口同声的惊道:“难道!?”
话音未落,门外已有人大步走入,边走边道:“这是专门安置郡王妃的宅子,竟然还有什么需要回避的闲人?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重逢
说话间,人已转过屏风,同时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白皙昳丽却满布风尘的面容,可不正是容睡鹤?
“密贞!!!”盛惟乔与宣于冯氏又惊又喜,异口同声的问,“你怎么来了?!”
“坏囡囡早产,我接到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容睡鹤朝宣于冯氏微微一点头,就不错眼的看着妻子,柔声说道,“所以安排了下手里的事情,赶紧过来看看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姨甥俩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哪里不晓得他这眼接骨上悄悄跑来北疆,得冒多大的风险?
慢说盛惟乔立刻红了眼圈,满心惦记着抓他痛脚的宣于冯氏,闻言也不禁动容,颔首道:“馨章果然有眼光,没有选错人!”
“姨母您不要什么功劳都归给我爹爹好不好?!”只是这话才说出来,吴大当家等人还不及附和,盛惟乔先自委屈道,“密贞明明是我自己挑的!”
“没你爹将他领进盛府,你认都不认识他!”宣于冯氏哭笑不得的站起身来,“算了,不打扰你们小夫妻叙话……密贞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多半还没用饭吧?我去厨房给你备些吃食去!”
她带着吴大当家等人退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了夫妻俩。
本来久别重逢,又才添一子,盛惟乔的设想里,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跟丈夫说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着容睡鹤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又觉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盛惟乔有点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低头看着他衣摆,小声抱怨道:“什么‘坏囡囡’啊!咱们都是做爹娘的人了,还这么喊,还是在姨母跟吴大当家她们跟前……回头她们一准儿要拿这事打趣我了!”
“……”容睡鹤沉默了会儿,没有说话,忽然俯身,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盛惟乔笑嘻嘻的在他肩窝蹭了蹭,正要开口,却察觉到他揽住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心中一惊,说道:“你怎么了?”
“……你这个坏囡囡,还敢说自己不坏?”容睡鹤将头埋在她颈后,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仿佛是呢喃又仿佛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吓死我了知道么?我……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在来的路上,若非左右忠心,我至少有四次因为心神不宁坠马!”
“那你有没有事?!”盛惟乔赶紧问,想推开他查看伤势,只是容睡鹤抱的很紧,铁箍似的,她根本就挣不开,只听这人冷冰冰的说道:“现在这千里迢迢我都走完了,你再来心疼我有什么用?!难为你还能妙手回春叫我顷刻之间恢复如初不成?!”
盛惟乔闻言顿时有点慌了,声音都颤抖了:“你……你到底伤的怎么样啊?”
“我伤的怎么样?”容睡鹤微微抬起了点头,在她面颊上蹭了下,冷笑出声,“你心里没数?!”
不等盛惟乔心惊胆战的继续问,他已切齿道,“老子心都碎成扁食馅了,你说伤的怎么样?!!”
盛惟乔:“……”
她有点心虚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就那么几步路没喊仪珊,居然就摔着了……”
“你早产是因为摔着了?!”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容睡鹤打断,“我这一路进来,看到的人也不算少,居然还让你摔着了,她们是干什么吃的?!”
盛惟乔怕他重罚底下人,连忙说道:“我不喜欢总有人在跟前晃荡,所以身边一般就带一两个人伺候……这不是意外吗?”
“这是什么意外?”容睡鹤总算转过头来,与她对望,背着光也看不清楚神情,只觉得他眸子愈加明亮,隐约似有水光,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道,“你根本就是想要我的命!!!”
“哎呀,反正还不是好好儿的过来了?”盛惟乔自知理亏,被他指责的丢盔弃甲,讪笑着想转移话题,“你这一路上过来,肯定饿了吧?要不要喊个丫鬟进来问问,姨母那边饭菜准备好了不曾?”
容睡鹤冷笑着说道:“饿什么饿?!气都气饱了!”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早产啊?”盛惟乔再找话题,“之前姨母说,我才进产房的时候,吴大当家他们就给你报信了,我以为你都知道呢!”
容睡鹤冷漠道:“才听到‘早产’二字,老子都快魂飞魄散了,哪里有心思细问?随便跟乐羊他们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几个亲卫上马起程……要不是看在你这会儿在坐月子的份上,老子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先揍你一顿你信不信?!”
“……”盛惟乔愣住,片刻后,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太过分了!!!这段日子我一个人在北疆容易吗?之前生孩子的时候,折腾了两天一夜才落地,中间我都给姨母说遗言了,姨母呵斥我,说我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别人?我好不容易才撑下来,你居然还要揍我!!!”
她这么一哭,本来还一脸冷酷的容睡鹤顿时慌了手脚,一面慌慌张张的给她擦眼泪,一面忙不迭的认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开玩笑呢啊!就是怕你以后再自作主张的以身涉险……你不知道,自从知道你没去长安,而是来了北疆后,我有多担心!这些日子,我差不多夜夜不能入睡,闭上眼就想着你在这边好不好、过的顺心不顺心,没我在身边习惯不习惯……我就是太担心你了,怎么可能真的揍你?”
“再说了,咱们从认识开始,一直都是你打我,我什么时候敢还手?”
“你借我十个五哥胆,我也不敢啊!”
他好说歹说,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割地赔款,又是甜言蜜语,最后觉得自己都快要哭起来了,盛惟乔才渐渐止住哭泣,恨声说道:“我这都是作了什么孽,千挑万选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夫婿!相隔经年才见,头一件事就是想揍我!!!要不是我这会儿还在坐月子,真想找个东西过来抽你一顿狠的!”
“那就先记着,等出了月子随便打!怎么开心怎么打!”容睡鹤小心翼翼的哄,又委婉表示不服“没良心”,“你刚刚还跟姨母争论说你自己有眼光看中了我来着!”
盛惟乔冷笑了一声,说道:“我那是顺着姨母说!姨母这些日子没少给我操心,我孝顺她不可以啊?”“好囡囡最孝顺了!”容睡鹤赶紧夸,“又乖又体贴又温柔又贤惠……简直完美!”
又关切的问,“你生产的时候很是折腾?那身体怎么样?可让大夫把过脉?姨母还有稳婆怎么说的?可要紧吗?”
“也就当时比较受罪,这会儿是没什么事情了。”盛惟乔嘟了嘟嘴,说道,“说起来要谢谢我爹娘,要不是他们打我小时候就给我好生调养身体,又不禁止我到处跑跑跳跳的,给我身子骨儿打了个好底子,这次还真有可能没熬过来!”
“胡说,乖囡囡你最是福大命大的,怎么可能当真出岔子?”容睡鹤听得心惊肉跳,说道,“回头见着岳父岳母,我定要给他们好好磕几个头!”
他又细问了几句盛惟乔的身体,越发心疼妻子,语气是柔了又柔,跟江南三月的湖水似的,盛惟乔忍不住取笑道:“你这是拿我提前练手,待会儿哄孩子吗?”
提到孩子,她就问,“对了,你去看过孩子不曾?要不要现在叫人抱进来你瞧瞧?”
她这么说的时候,露出不怀好意之色,因为想到儿子一到自己手里就哭,就想知道容睡鹤是否是一样的待遇。
如果是的话,正好可以狠狠嘲笑他一回……嗯,顺带也有个可以一起接受宣于冯氏嘲笑的同伴。
如果不是的话……这么没良心的孩子就让乳母带着去吧!!!
顶多隔三差五抱过来给自己瞧一眼,就在乳母手里看一看、自己不上手抱的那种,哼!!!
“没去看过,回头再说吧。”然而容睡鹤自觉才见面的时候,由于太过心急,没控制好情绪,将她给惹哭了,十分愧疚,这会儿就想多陪陪她,闻言一口回绝,“咱们这么久没照面了,多少话要说呢!”
盛惟乔算计失败,不悦:“你这种一见面就想揍我的人,我跟你才没话说!”
“乖囡囡,你真是太欺负我了!”容睡鹤深吸口气,无可奈何的求饶,“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咱们两个谁才是一直被欺负的那个?”
“以前是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