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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的正妻人选……孤已经有了想法,过两日就会告诉你的!”
“不孝子什么都听父王的!”容清醉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就飞快答应下来,这情况让高密王眼中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不过他没说什么,只道:“就这样,三日之内,孤要听到你跟赵桃妆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的消息!”
说着,起身就走,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给过这儿子。
而容清醉则始终保持着恭顺的神情,一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挥退左右进入内室后,他才脸色一变,从乖巧温驯瞬间转为怨毒:“老东西!自己作的孽,反而怪到我头上来!要不是你跟那贱人将我小小年纪就赶出家门,在赵家寄人篱下,束手束脚,我这岁数,早就跟密贞一样做出一番事业了,何至于需要在你们这些人面前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他摔摔打打,低声大骂了一阵,总算将胸中的愤懑之气出的差不多了,才拣了个地方坐下来,仔细思索:“老东西对我并无父子情谊,这会儿愿意见我,也是因为密贞实在出色,他喜欢的世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指望我帮衬世子压制密贞……嗯,看来凡事果然是有一弊必有一利。之前我还觉得密贞好好儿的活在世上,对我委实不公!”
“这会儿要不是他好好的活着还有后来居上之势,王府里那对老东西,只怕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我!”
又觉得庆芳郡主无能,“身为王府嫡长女,没有侧妃姨娘碍眼,没有庶出姐妹分宠,这么多年了,说服不了那俩老东西让我重回王府也还罢了,居然连自己夫婿都管不住!堂堂宗室郡主,没用到这地步,简直不如一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心中就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暗忖,“那俩老东西正经养大的亲生骨肉就世子跟庆芳,结果这俩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惠和只是一介女流,当透明人一样长大也还罢了。流落在外的,无论我还是密贞,反倒是一个比一个出色……这么不长眼睛,活该他们往后没个好下场!”
但不管怎么看高密王府的笑话,当务之急就是将高密王交代的事情做好,不然,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了了之之后,那边怀远侯元流光已经派人过来警告,庆芳郡主是指望不上了,容清醉日后再想翻身可是艰难。
“老东西交代的两件事情,打发赵桃妆倒是简单,正好我也玩够了。”容清醉皱着眉头,站起身,在室中来回踱步,“不过他要求不能让赵家恨上他还有世子,最好是将赵家的怒火引导到密贞头上……嗯,要怎么做呢?”
“还有就是助世子对付密贞……等等,这两件事儿,兴许可以搁一块?”
……远在西疆的容睡鹤尚不知道生身之父与同胞兄弟的算计,他正对着最新送到的战报拊掌而笑:“那伏真已经逃出生天了?还在跟匆忙南下的嫡系大军汇合后,打了塞厉一个措手不及?很好很好!”
他转头对许连山说,“塞厉虽然是登辰利予的心腹,论到在茹茹中的身份地位,到底还是不如那伏真的。他这次为登辰利予截杀那伏真,倘若成功也还罢了,即使不打西疆都没什么;然而如今非但功亏一篑,甚至还同那伏真结下死仇。等那伏真返回王帐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登辰利予有意庇护手下,然而明明白白的证据证明塞厉意图谋害可汗之弟,没点功劳是不可能平平安安过关的!”
“因此接下来塞厉一定会卷土重来,大肆攻城略地,好将功赎罪!”
许连山心有余悸道:“这正是天佑郡王!谁能想到塞厉在草原上布下天罗地网,却还是让那伏真从容遁去,还反过来给了他一个教训?要是塞厉截杀那伏真成功,纵然立刻返回王帐表功,冲着益州被焚这一点,只怕朝廷那群尸位素餐之徒,也不会同咱们罢休!”
不过想到计划的顺利,他不禁振奋了精神,“当然,那伏真对塞厉,只是小作惩戒,真正给塞厉长记性,还得咱们来!”
半日后,探马再报,塞厉返回大营之后,果然即刻下令,三军拔营,连夜起程,再犯西疆!
只是许连山等人才欣喜于茹茹的动静皆在容睡鹤预料之中时,突兀的消息却让他们面面相觑:“北疆军来援?!还是北疆军中老字号的老将曹岸亲自出马?!”
“这不是捣乱么!”许连山气的把马鞭扔到地上,“好不容易设计了塞厉一把,正等着他不顾一切的追进南疆军的包围圈里去!这会儿北疆军大张旗鼓的来救援,塞厉就是脑子坏掉了,又怎么可能不因此提高警惕?!”
又怀疑,“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巧?之前咱们正经守着益州打生打死的时候,别说北疆精骑驰援了,整个朝廷都跟死了似的,连个吱声的都没有!这会儿北疆军说来就来了,也不见提前有朝廷文书告诉说已经着令北疆出兵……该不会,是那群杀才悄悄盯着咱们,如今见着有便宜可占了,就马不停蹄的过来想抢功劳了吧?”
这话得到了众多同袍的支持,一时间整个帐中杀气腾腾,人人面色不善:“咱们好不容易才斡旋出来的局面,别说北疆军不声不响的跑过来抢功,就是朝廷下了正式文书,皇帝诏令,也都想都不要想!”
他们可都指望这一战封妻荫子走上人生巅峰的,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会儿一干人对北疆军的仇恨,都快超过对茹茹的仇恨了!
“他们要是这会儿才起程,那么到时有可能来抢功的。”还好容睡鹤皱眉思索了会儿,摇头道,“但现在人都快到了,显然是早就出发了的。八成是真心想来救援,只不过因为种种缘故,到这会儿才来告诉。”
这个种种缘故,许连山等人也是心里有数:曹岸是赵适的人,这个他们是知道的。而赵适在北疆军中只是二号人物,出兵支援西疆,必然要受孟伯勤的刁难。
哪怕孟氏才发生了“勾结茹茹”的事情,孟伯勤在北疆经营多年,始终压了赵适一头,想不留痕迹的找麻烦,总是有法子的。
此外朝廷到现在都仿佛完全不知道西疆被犯……天知道都在暗流汹涌些什么?
“就算怀化将军一片好意,但若因此断送了如今这大好局面,实在划不来。”许连山皱眉了会儿,说道,“郡王,要不咱们找个借口,打发他们回去?实在不行,就由属下去见曹老将军,将方才那番话添油加醋的在老将军跟前骂上一遍,将他们气回北疆去?”
大败茹茹的功劳这会儿已经被许连山等人视为囊中之物,即使认为曹岸他们是真心来救,众人也是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被分了好处去。
他们这种心情容睡鹤也能理解,不过他却不打算依从的。
毕竟他这会儿手底下正缺人手呢,设伏的南疆军是用密诏借来的,计划中的西疆精骑连个轮廓都没囫囵出来,送上门来的北疆精骑,怎么可以放过?
“其实这是件好事。”容睡鹤思索了会儿,缓缓开口道,“那伏真在茹茹地位不低,此番茹茹进犯我大穆,却是塞厉为统帅。虽然这里头有登辰利予绝对不会将茹茹大军交给那伏真的缘故,却也足见塞厉并非无才之人!”
“其他不说,就说这次那伏真‘逃’回草原,塞厉为了替登辰利予铲除心腹大患,果断放弃对益州的进攻,可知此人不是那种只会打仗的莽夫!”
“他之所以失败,归根到底是因为对孤不了解,完全意想不到那伏真会被孤劝降,而孤劝降那伏真后,又会放虎归山!”
“为了让那伏真从塞厉手底下逃生,乌衣营这段时间几乎是全军出动,耗费无尽心思,更是将局一路布到了估计塞厉此刻完全想不到的北疆!”
“以有心算无心,方才胜了这一局!”
“却非塞厉无能。”
“所以,尽管塞厉此刻非常需要战功来保命,贪功冒进的可能却不是很大!”
“甚至他还会格外的谨慎,因为他这会儿是输不起的!”
“如今北疆军在这眼接骨上赶到,却可以最大限度的帮了咱们这个忙了!”
许连山等人对望几眼,疑惑的问:“郡王,此话怎讲?”
第二百三十一章 意外的得知
容睡鹤不答反问:“倘若你们是塞厉,对于大穆朝堂无视西疆告急之事,是否会有疑惑?”
“塞厉是茹茹要人,对于我大穆上层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必然也会有所耳闻的。”许连山不假思索道,“我大穆当今天子昏聩,数十年来不理朝政,只知在后宫花天酒地的享乐。受托国事的高密王与孟氏,则勾心斗角不断,为此罔顾大局,也不无可能?”
“你这还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而不是塞厉的想法。”容睡鹤闻言摇头道,“塞厉是大穆敌国的统帅,就好像咱们设想茹茹上下,首先就不会考虑他们会是仁慈宽容友善一样,他揣测咱们,同样会从最歹毒最阴险的角度出发!”
“所以孤如果是塞厉的话,孤会认为,所谓大穆天子昏聩、朝臣勾心斗角,罔顾益州陷入重围,这都是大穆为了诱敌深入抛出来的烟幕。因为其他不说,就说孤乃高密王嫡子这点,塞厉怎么会相信,朝堂会轻易放弃孤?!”
“因此即使咱们守城时,再艰难都没让南疆军露面,塞厉也会怀疑,一旦深入西疆,必有陷阱!”
“这样,且不说咱们还能不能将他引入南疆军的埋伏圈,就算能,还有两个问题要解决:第一,南疆军此来西疆待命的仅仅十万控弦之士,塞厉手底下却还有二十万大军!人数悬殊至此,就算将战场选在西南方向的密林与山谷一带,也很难保证必胜!”
“第二,塞厉手下几乎全是骑兵,打不过可以跑,哪怕是林中骑兵速度会最大程度受到限制的地形,咱们追的上么?”
“如今北疆军恰好在这眼接骨上赶到,既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打消塞厉的疑心,让他以为大穆朝堂的应对,或者说咱们的底牌,就是北疆军的驰援!”
他在面前书案上铺设的舆图上点了点,“虽然南疆军自来不引人注意,但按照常理,咱们撤离益州之后,最可能撤退的方向,一个是长安,一个是北疆。因为长安有禁军,北疆有北疆军。只有这俩地方,拥有足以匹敌茹茹的大军,是战败之后最好的选择!朝其他方向撤退的话,要么就让人觉得糊涂,要么就是可疑了。”
“而为了发挥出南疆军最大的优势,削弱茹茹的长处,以及保证十万大军的潜伏不被提前发现,南疆军的伏击圈却必须设在西南角。”
“所以在北疆军前来之前,咱们要在塞厉没有怀疑的情况下将他引去西南角,是非常费心力、也不易成功的。”
“但现在……”
年轻的郡王笑了笑,“塞厉会自己帮咱们解决这个问题的!”
毕竟,一心求胜以将功赎罪的塞厉,怎么可能给容睡鹤跟曹岸汇合的机会?
只要他派出先锋部队滋扰容睡鹤,容睡鹤自然会给足他理由,“被迫”逃往西南方向!
由于南疆军前来西疆的道路是用了私盐贩子代代相传的秘径临时打通而成,此刻还非常的保密,正常情况下,塞厉根本意想不到西南方向的埋伏,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