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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茹茹已经暂时退兵,益州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还不如抓住机会,将“亲自断后”的样子做做好,也给容睡鹤在天下人面前刷一刷“爱民如子”的形象。
只是许连山才这么想着没多久,却有麻烦找上门来:“什么?有百姓折回城中?为什么?!”
“据说是走在最后面的百姓,听说了茹茹主力撤退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队伍里传开,他们以为茹茹这是要撤兵了,所以不打算背井离乡,决定返回城中!”传令兵无奈的说道,“弟兄们已经反复解释,茹茹只是暂时鸣金收兵,是否真正撤退,不一定的!这会儿不走,回头茹茹卷土重来,不定就走不成了!”
“然而他们不肯听,有些人倒是相信茹茹只是暂时离开,但他们说他们之前走的仓促,郡王才给了一日光景,根本来不及收拾多少东西,打算趁这机会,回来再带多些细软,免得去了别处,衣食无着……倪将军派属下来请示,是否需要阻拦他们?”
虽然容睡鹤之前说的是让许连山跟乐羊文带领百姓撤退,自己单独走一路作为诱饵尽可能的引开追兵,同时也是将茹茹主力朝南疆军的包围圈里带,但名义上带领百姓撤退的,却是倪寄道。
原因很简单,傻子都知道,即使益州城中的百姓不是每个都愿意随大军撤退,肯定有些人死抱着故土难离的想法,又或者认为茹茹不可能真的见人就杀等等留下来,然而光是愿意走的黎庶,就足够将速度拖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哪怕有容睡鹤引开追兵,这群百姓十成十也不会完好无损的撤入下一个有能力庇护他们的大穆城池的。
万一路上的伤亡远远超过了预期,这个责任肯定要有人来背负的。
乐羊文跟许连山都是容睡鹤的膀臂跟心腹,容睡鹤当然不会让他们的履历上出现这种污点了。
于是倪寄道又派上了用场。
此刻传令兵说是倪寄道的询问,其实是乐羊文打着倪寄道的旗号罢了。
“想回城的人有多少?”许连山皱眉问,“西疆军呢?他们是怎么想的?也想回来?”
传令兵说道:“百姓大抵是想回来的,经过弟兄们的劝说后,有些人倒是醒悟过来,决定跟着大军走,大军不回来,他们也不回来。但还有些人要钱不要命,非回来不可!这部分人,据乐羊先生初步估计,大概在半数不到?”
“至于西疆军,倒是没多少人想回益州。”
许连山冷哼道:“西疆军号称八十万,满员应该是四十万,实际上之前也就二十万,这些日子的守城下来,如今是十万人都不到了。他们若还不长记性,听说茹茹有退兵的意思就欢天喜地跑回来,那我也真想知道他们到底长不长脑子了!”
传令兵是吉山营的人,这段时间一直充当着监军的角色,此刻看了眼左右没有其他人在,也就笑道:“可不是吗?倪寄道几个算是把这支边军给养废了,郡王这些日子将那些还有指望的挑了出来单独建制,如今都留在了益州城里随郡王亲自为百姓断后。那些护送百姓撤退的,都是被吓破了胆子的。别说茹茹只是疑似退兵,就算茹茹真的退兵了,估计他们也巴不得离益州城远点!”
“既然军队不打算回来,那么百姓要走,意思意思的拦一拦也就算了。”许连山想了想,就说,“本来撤退的人那么多,就很顾不过来了,他们愿意给咱们减轻负担,何乐而不为?回来这城中的人多了,回头茹茹砍杀掳掠起来要花的时间也会长,对咱们左右没坏处!”
传令兵小声道:“乐羊先生担心,回来的人太多,到时候茹茹再杀过来,他们再求郡王给他们断后什么的……”
“做梦!”许连山冷笑,“郡王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花了多少心思、明里暗里做了多少安排!其他不说,就说吴大当家那些女流,这会儿都接了追杀那伏真以引开茹茹主力注意的差事,正在草原上亡命哪!这群混账为了自家那么点儿蝇头小利,居然敢再次让郡王置身危局?!谁敢这么想,老子到时候头一个砍死他全家!真以为老子的刀只会杀茹茹不成!”
“吴大当家她们正在草原上逃命?!”传令兵脸色顿变,惊呼道,“怎么会?!”
许连山这才察觉到自己激愤之下失了口,忙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郡王肯定不会坐视吴大当家她们出事儿的……”
正说到这里,就看到一身戎装的容睡鹤带着两个亲卫,边说话边走了进来,忙与传令兵一块儿上前行礼:“郡王!”
“嗯,你是乐羊先生身边的人。”容睡鹤摆了摆手,瞥了眼传令兵,就说,“怎么会在这里?乐羊先生可是有话传来?”
传令兵心中牵挂吴大当家等人,但还是先说正事:“茹茹暂时撤退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在百姓中间传扬开来,这会儿半数百姓都想回来,或者侥幸的以为茹茹就此撤退了,或者就是想回来再收拾些细软之物。倪将军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郡王的意思。”
“这城马上就要被付之一炬了,他们回来做什么?”容睡鹤闻言,淡笑了一下,说道,“吊唁吗?还是殉葬?”
“付之一炬?”许连山跟传令兵都是一怔,继而倒抽一口冷气,“郡王,这是西疆第一重镇,益州首府……这?”
容睡鹤淡然道:“正因为是西疆第一重镇,益州首府,咱们不烧,茹茹占领之后,若是好生经营,你们说到时候咱们要花多少代价才能够夺回来?益州之后除了窄谷那一段地形外,根本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依!如此小半个西疆都将成为茹茹驰骋来往之地!”
“若是茹茹对于占领益州没什么兴趣,那么你们觉得,他们会好生对待这座城池么?”
“八成也是掳掠之后,一把火了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咱们现在自己烧了它,既让茹茹一无所获,也能断绝那些想要返回的百姓的念头!让他们老老实实跟着大军走,而不是为了些许银钱跑回来送死!”
“但焚城之举,过于骇人听闻。”许连山急忙道,“这罪名绝对不能落在郡王头上!”
他环视了一圈,“就说我……”
“焚城当然是城中那些还没走的地痞流氓以及借茹茹主力撤退掩护悄悄潜入城中的茹茹奸细干的。”不想话没说完就被容睡鹤打断,“孤是大穆郡王,对大穆的一草一木,爱护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亲手烧了它们?这显然就是咱们只带部分兵力为百姓断后,偌大城池看不过来,叫他们钻了空子!虽然发现的时候,益州城已经没救了,但咱们至少砍下了他们的头颅以正国法!”
他淡淡道,“不让益州城的军民反复切身感受茹茹的残暴,如何懂得孤的爱民如子?仁慈都是对比出来的。”
许连山:“……”
传令兵:“……”
“郡王!”传令兵定了定神,递给许连山一个抱歉的眼神,就直截了当的问起吴大当家等人,“听说我家大当家还在草原上,不知道这会儿?”
第二百二十四章 懊恼的女卫们
吴大当家此刻正在为难:“你们说,这事儿,到底要不要给郡王讲?”
她麾下的女卫自来英姿飒爽行事干脆利落,此刻面面相觑片刻,却也是踌躇得紧:“这个……按说这么大的事情,不该瞒着郡王的。可是如今西疆的局势,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万一禀告上去,扰乱了郡王的心境,导致大事功亏一篑……”
“那就是不说了?”吴大当家头疼道,“可是北疆那鬼地方!又是孟伯勤的地盘!就算那劳什子怀化将军是郡王的嫡亲舅舅,好像舅甥俩到现在都没照过面,谁知道他对郡王能有多少感情,会不会想方设法的保护郡王妃?!万一出了岔子,回头郡王追究起来……”
“要不就说?”一名女卫讷讷道,“拣个合适的机会,提前跟先生他们通气,万一郡王闻讯之后动怒什么的,也有先生他们劝着点?”
“你找得到合适的机会吗?”她的同伴提醒,“郡王的目的可不只是让茹茹退兵,而是要打个漂亮的胜仗的!放那伏真返回草原只是关键的一步,接下来还有关键的许多步,咱们这些听命行事的人都忙的死去活来,不敢有丝毫懈怠,何况是郡王这个出谋划策还拿主意的?”
“但是郡王妃只是寻常闺中女流,娇弱的很!倘若在北疆出了岔子,郡王的追究且不说,她背后的盛家冯家宣于家,岂是省油的灯?届时打听到咱们接到了北疆密信,却隐而不报,不定会怎么误会咱们的用心呢!”
“要我说,咱们不如把这密信给它依照原样封回去,叫那鹞鹰休息好了,放它继续朝益州飞呗!到时候别管是乌衣营里其他什么人接到的,让他们头疼去吧!”
“咱们进乌衣营才多久,这封存密信的手法还没学全呢,这密信是关系郡王私事,所以封存的手法跟公事上都不一样,你们会么?再者,咱们为什么要打呼哨让这只鹞鹰落下来?还不是塞厉那边疯了似的满草原找那伏真踪迹,怕它再往前飞会撞见茹茹,将它射下去?!毕竟这扁毛畜生自来都是直飞的,你跟它说绕个圈子,它听得懂么!”
“而且郡王已经打算放弃益州,它这会儿飞去益州,找得到人吗?别便宜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做一锅汤喝了!”
听着手下七嘴八舌的争执,吴大当家以手抚额,感到好不头疼!
……这事儿说来话长:吴大当家本来以为,吉山盗投靠了容睡鹤之后,自己这些女流,除了联姻之外,也就是陪陪盛惟乔、宣于冯氏了。
但不久前,她们偶然得知乌衣营是有女子的,而且还不是花瓶,更非家伎的性质,乃是承担实质上的差事,类似于密间的。
吴大当家于是试探着向容睡鹤提起,能否收她跟她的手下也进乌衣营?
她没其他目的,就是觉得自己生来就跟寻常女流不一样,人家学女工针黹的时候她在舞刀弄枪,人家学勤俭持家的时候她在学抢烧杀抢掠,人家学如何跟未来夫家相处的时候她在学御下之术……这么多年下来,如果容睡鹤是个不肯使用女子的人,也还罢了,既然他愿意给女子一个发挥长处的机会,吴大当家觉得,为什么自己跟自己的一班姐妹,就要同寻常女流一样,乖乖儿等着嫁人,完了千篇一律的相夫教子?
她们完全可以跟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做出一番事业来啊!
就算没法得到直接的封赏,怎么都比成天游手好闲好!
容睡鹤起初是拒绝的,倒不是不信任她们的能力与忠心,而是吴大当家本是吉山盗首领,吉山盗现在成了吉山营,吉山营的老上司倒进了乌衣营,恐怕不利于两营之间的和睦相处。
但却不过吴大当家反复纠缠,又托了乐羊文在私下帮忙进言,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一面让仪琉给她们培训乌衣营的密间手段,一面带她们收服了那伏真……嗯,后者让吴大当家几个非常激动。
她们都还是年轻的姑娘们,锐气尚存,打小生长环境使然,对于沙场的兴趣,比情场大多了。
亲眼见证且参与了容睡鹤劝降那伏真之后,越发的兴致高昂。
这次接下“追杀”那伏真的任务,个个都很雀跃。
结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