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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桃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也别怪祖母,你年纪小,是没经历过周大将军的那件事情。当然那时候我其实也不大,不过,周大将军在北疆被赐死的经过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然而他在长安的家眷被满门抄斩时……我是看过押送的队伍过天街的。”
“周家是国朝最著名的将门,上下血亲足有百人,世仆更多!”
“可是那天押送队伍里仅仅只有十几驾囚车,其他人,据说连天牢那关都没能撑过去!”
“周大将军的生身之母十分长寿、康健,当时还在,甚至在周大将军出事前三个月,一次宴饮上,她还给过我一个镯子、摸着我发顶跟咱们祖母夸我长的好看。”
“那天她白发苍苍被关在囚车里朝午门辘轳而去时,我还认了出来……隔着人群问祖母,要不要上去请安?”
那显然不是什么好回忆,赵桃媗略说了几句也就住口了,只轻声道,“那天祖母一直拉着我,我记得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如果姑父跟今上一样,我们赵家做什么还要辅佐他践祚?”赵桃媗流着泪反问。
赵桃姌抬起眼:“三妹妹,这一点……你得问先帝!”
她复垂眸,淡淡道,“先帝临终前硬是将姑姑许给姑父做正妃,摆明了要把赵家死绑在姑父那边……赵家不想在今上驾崩之后步上周大将军的后尘,只能辅佐姑父;赵家也不想在姑父大权在握后步上周大将军的后尘,那么也只能早作安排。”
“你以为祖母很高兴牺牲咱们?”
“还是以为她老人家就是那么爱算计?”
“她只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
“然而自从先帝将赵家绑给姑父之后,咱们这一家子,就压根没了继续光风霁月的资格了!”
见妹妹还在不住啜泣,她摇了摇头,“你好好想想吧!”
一心一意安慰妹妹的赵桃姌,跟情绪正失控的赵桃媗,都没注意到,后窗一道人影悄然掠过。
半晌后,崇信伯府,孟归羽面无表情的打开密信,匆匆扫过上头的寥寥数语后,眯起眼,凝视着书桌上一盆郁郁葱葱的“红衣绿裳”片刻,却喊了书童孟砚到跟前:“国公府那边……怎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孟思安
此刻,被孟归羽问起的郑国公府内,十公子孟思安正在临窗习字。
他今日习字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下人也进来提醒了一回。
但孟思安却借口忽然对书法有所领悟,打算一鼓作气的练下去,把众多下人都远远的打发走,只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伺候笔墨。
这小丫鬟模样只是端正清秀,算不得美人。
而且孟思安之前被娇语看着不让乱七八糟的下人随便引诱,现在因为失了靠山行事说话都不敢怠慢,这年纪也没那许多花花心思。
所以下人们倒也不至于乱想什么。
不过……
孟思安这会儿说是要一鼓作气的冲破书法上的关隘,实际上笔下却越发的凌乱,眼角也不住的偷瞥那小丫鬟。
“你到底是谁的人?”毕竟只有十二岁,从前又有生母护着得宠非常,就算这会儿知事了不少,心性还是不够深沉,孟思安再次写废了一张白宣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扔下笔,将白宣团起来,掷到小丫鬟身上,低喊道,“你让我在向氏那边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待小丫鬟回答,他已自己回答,“肯定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为我考虑!!!”
“但十公子还是那么做了。”小丫鬟低着头,对于扔到身上的废纸团无动于衷,只垂着眼眸,轻轻柔柔的说道,“可见那些事儿对您来说也没什么坏处,您又何必追根问底呢是不是?”
“没有坏处?”孟思安冷笑,“若是我娘还活着,向氏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明着算计她,又怎么样?!可这会儿我娘跟我姐姐都不在了,若非爹爹护着,向氏早就将我生吞活剥了!饶是如此,爹爹政务繁忙,亲自看顾我的时候又有多少?!这些日子以来,向氏无孔不入的磋磨有多少,你既是一直在我这院子里伺候的人,自该清楚!”
“因为向氏是无故寻滋,爹爹怜惜我年幼,总归还是护着我的!”
“一旦叫她发现我算计她,哪怕爹爹对她没多少夫妻情分了,莫忘记她的亲生之女,这会儿可是在宫里做皇后,且深得姑母疼爱的!”
“到时候为她出起头来,爹爹就算私心里还想护着我,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因为孟氏如今处境紧要,劝说爹爹顾全大局,牺牲我以免皇后还有姑母与孟氏生出罅隙?!”
“这叫对我没有坏处?!”
小丫鬟静静听着他咆哮,末了低笑一声,说道:“但是公子,倘若您什么都不做的话?您接下来就一定不会有事儿了么?”
不待孟思安回答,她已继续道,“如今孟氏与高密王之间的争斗越发激烈,密贞郡王呢又是异军突起!这大穆朝的前景,越发扑朔迷离。倘若孟氏将来败了,也还罢了,左右您作为国公爱子,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但如果孟氏赢了,您以为,这对您来说,是好事儿?”
孟思安冷笑着说道:“若果孟氏赢了,对我来说,为什么不是好事?孟碧筠跟向氏这两个贱人都只是女流,孟伯亨且不说已经残废了,就算没有,你以为就他那种纨绔废物,能成什么事?爹爹之所以压根瞧不上向氏母子三个,不就是因为孟伯亨无能,不能为家族兴旺出力,反而时常需要家族帮他善后么!”
他露出傲然之色,“而我天赋比孟伯亨好,念书也比他勤快,比他更得爹爹喜爱……将来定然会成为三哥的膀臂,到那时候,不管是向氏还是孟碧筠还是孟伯亨,我定要他们全部下去给我娘还有我姐姐请罪!!!”
“十公子,您说这话,不觉得亏心么?”小丫鬟听罢,却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来,说道,“您也知道,您天赋比八公子好,念书比八公子情况,比八公子更得国公爷喜爱……既然如此,连八公子都成了残废,您说您有什么资格,将来会好好儿的?”
又说,“尤其,无论娇语姨娘还是十五小姐的死,尽管夫人揽下此事敲打国公爷这会儿的新欢,但谁不知道,夫人压根就办不成这样的事情,此事归根到底,还是远在北疆的三公子做的?”
“三公子既然杀了您的生身之母与同胞姐姐,您觉得,他凭什么还要放过您,甚至,让您给他做什么膀臂?”
“你胡说八道!”孟思安急忙说道,“孟伯亨分明就是茹茹所为,跟三哥半点关系都没有!至于我娘还有我姐姐怎么可能是三哥杀的?!这根本就是栽赃污蔑!之前三哥的人都过来跟爹爹解释过、也同我说了的,他们到现在都在追查真凶!”
小丫鬟冷笑,说道:“且不说八公子何德何能,值得茹茹派人行刺?!敢问十公子,关于娇语姨娘还有十五小姐之死,三公子的手下,到现在找到真凶了吗?”
孟思安道:“真凶奸诈,所以……”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凶!”小丫鬟冷漠道,“真凶就是三公子!毕竟十公子可不要忘记了,娇语姨娘跟十五小姐是死在国公府内,而不是死在什么荒郊野外!”
“这种地方发生了人命案,死的还是国公爷的宠妾跟亲生女儿,且不说是什么人能够冒充三公子的名义做下这样的事情!就说事后到现在都这么久了,三公子要找的真凶居然还是杳无消息!十公子,您摸着良心说句实话:您相信?”
她脆生生的说着,“遑论如果当真有这样厉害的真凶,又岂是深居内院的娇语姨娘还有十五小姐能得罪的?!怎么也该是冲着国公爷来的吧?”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真凶就是三公子!”
“不可能的!”孟思安脸色涨得通红,低吼道,“三哥为什么要杀我娘还有我姐姐?!就算他杀了,以他在爹爹心目中的地位,何必还要专门解释不是他干的?!明明在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姑母还有爹爹,就已经想方设法的为他开脱了不是吗?!”
小丫鬟掩嘴笑:“十公子这么聪慧,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不明白呢?或者您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
她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当然是因为三公子虽然向来备受孟氏重视,又手握兵权,但毕竟早年就远赴北疆,与国公爷还有太后娘娘长年不照面,自然要担心有人从中作梗,离间骨肉!而娇语姨娘与十五小姐都是国公爷心头所爱,这点三公子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承认谋害了生身之父的爱妾与爱女呢?”
“之所以没动十公子您,不外乎两个缘故:一个就是这么做的话目的太明显了,毕竟国公爷统共就三个儿子,八公子已经废了,如果十公子您也有个三长两短,傻子都要知道真凶是谁!”
“这会儿孟氏还没赢呢,三公子对着同父异母的兄弟就这么狠了,您觉得武安侯跟成阳侯心里能不掂量点?”
“就算三公子如今大权在握,究竟只在边庭,且还有高密王麾下的怀化将军制衡!”
“若是失了长安的支持,他又岂能讨得了好?”
“倒是杀了娇语姨娘还有十五小姐,既不伤国公爷以及武安侯、成阳侯的底线,又能铲除您的助力,叫您失去依仗,反过来陷入向夫人的磋磨之中!私下里同国公爷他们解释的时候,还能讲成是考虑到皇后娘娘的想法,乃是为了大局考虑!”
“还一个,却是为了国公爷考虑!”
“国公爷虽然精明能干,到底年纪大了。”
“如果仅仅只是失去娇语姨娘这个解语花,还有十五小姐一个庶女,他老人家兴许还能承受。”
“倘若连您这个幼子都没有了,谁知道国公爷悲痛之下,会不会一病不起什么的……到时候虽然武安侯与成阳侯都在长安,孟氏不愁没人主持大局,但是对于三公子来说,叔父当家,怎么能跟亲爹当家比,是也不是?”
“实际上三公子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归根到底就是您的生身之母娇语姨娘做的太过了,她得宠也还罢了,得宠之后却丝毫不将向夫人放在眼里,非但以妾室之身把持国公府后院之权,更将向夫人所出的继室嫡子八公子还有继室嫡女的皇后娘娘,全部挤兑的不成样子!”
“就算向夫人并非三公子的生身之母,然而且不提向夫人对三公子的好,就说三公子向来远在北疆,看到这情况,岂能不想:娇语姨娘既然以卑凌尊到了不将向夫人当回事的地步,对于他这个原配嫡子,还是没了亲娘庇护的原配嫡子,又怎么可能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恭顺尊敬?”
“必然是野心勃勃,希望将国公爷的一切都继承到手,这才装作一副对三公子好、只是针对向夫人母子的样子!”
“十公子您请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您站在三公子的位子上,能不怀疑?能不警惕?”
“这么着,您又凭什么放过这么个姨娘,以及她的子女呢?!”
“尤其三公子左右都杀了您的生身之母还有同胞姐姐了,将来不杀您的话,难道等着您羽翼丰满之后找他报仇雪恨?”
“相比之下,倒是八公子,左右是出了名的无能无用,更可能被三公子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