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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最终还是没有答应让盛惟乔同往凌波宫主持大局,尽管她被华丽的皇后朝服映衬的格外惨白的脸色,即使敷上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饰,但她还是坚持一个人登上辇车离开了。
盛惟乔站在怜萼馆的门口看着一行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葳蕤的草木之后,忽然眼泪就下来了。
这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用拇指替她揩着泪痕,容睡鹤有些惊讶有些气恼的问:“乖囡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莫太妃方才派来告诉的消息,你不知道吗?”盛惟乔推开他手,自己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孟十一小姐被……她没法跟今科探花成亲,得进广陵王府了!”
“就这事?”容睡鹤的语气有点无奈,“我还以为你又被欺负或者又受什么委屈了……孟十一小姐,嗯,我们答应过她出阁的时候,会奉上厚礼来着?但至于她嫁给谁,这好像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我记得乖囡囡跟她也不是很要好?”
盛惟乔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凉薄的?方才在湖畔,你没看到吗?孟十一小姐跟今科探花本来就要成为一对了,结果现在来了这么一出……你不觉得孟十一小姐很可怜吗?”
“她好歹是孟氏之女,就算孟氏四房在孟氏的地位一直不怎么高,但毕竟是嫡女。”容睡鹤不以为然的说道,“所以即使广陵王已有王妃,她怎么也能捞个侧妃做做。有孟氏做靠山,还是那种正妃都得客客气气的侧妃!”
“这样的前途,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了……所以,这有什么可怜的?值得你在这里为她哭?”
盛惟乔瞪大了眼睛:“可是广陵王比她大了那么多岁,这会儿孙子都有了!”
“这世上十八新娘八十郎的姻缘多了去了。”容睡鹤完全生不出同情孟归欢的想法,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盛惟乔之外女孩儿的细腻心思半点兴趣都没有,也是因为玳瑁岛长大的他,看过太多太多人间惨剧,像孟归欢这种固然被家族摆了一道,但进了广陵王府肯定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真心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多少人别说是给广陵王做侧妃的,那是进广陵王府做丫鬟都未必能有机会呢!
孟归欢这结局就算凄惨的话,那当初被掳上玳瑁岛的女眷,岂不是个个都该当场自尽?!
容睡鹤一边嘀咕着“这小祖宗果然是没吃过苦的这么点事儿居然就哭了”,一边说道,“再说孟十一小姐不是还没进广陵王府么?没准她进了之后,忽然发现广陵王府什么都好,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家呢?”
“要是让你娶个比你祖父年纪小不了几岁、有丈夫、有儿子、有女儿还有孙子的老妇,你也梦寐以求?!”盛惟乔本来跟孟皇后谈的蛮伤感的,再被皇后拒绝一块前往凌波宫,就更难受了,所以才会在怜萼馆门口落泪。
但这会儿被容睡鹤这么一安慰,完全哭不出来了,拎起裙角,狠狠踹了他两下,边朝里走边恨恨道,“无情无义……懒得跟你这种人说!”
走了几步想起来,看着冷冷清清的庭院皱眉,“对了,宜春侯呢?他还在这里不?”
该不会被容睡鹤悄悄的绑去沉湖了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盛惟乔:怪我咯?
“方才莫太妃派的人过来后,他就匆匆回去看舞阳长公主了。”容睡鹤一看就知道她心思,哼道,“坏囡囡,你也太不信任我了!我都说了,凡是涉及到你的事情,我都会尽力考虑周全的。他方才在凌波宫当众喊了你到僻静处说话,这会儿如果忽然死了,你必定首当其冲!所以我就算想弄死他,也不可能在这会儿动手啊!”
“我说你这个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脾气能不能改一改?”盛惟乔被气笑了,合着他还真考虑过弄死郦圣绪啊?
她看了眼左右,扯着容睡鹤的袖子进了正堂,低声数落道,“你现在已经是郡王,是天子的亲侄子,是皇室子弟了好不好?!怎么还跟做海匪时一样,遇见事情第一个想的就是下毒手?!你这样像话吗?!”
“这怎么能怪我呢?”容睡鹤正色说道,“这分明就应该怪坏囡囡你啊!”
盛惟乔愕然:“怪我?!”
“当然怪坏囡囡了!”容睡鹤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是你游移不定,一会儿要我一会儿不要我,弄的我成天心里七上八下坐立难安,我需要用弄死所有情敌这么激烈的手段来保证你不变心吗?!”
盛惟乔:“……”
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他气死,“那人家宜春侯怎么就没想过要弄死你这个情敌?!”
“那是因为他太弱了,他根本就弄不死我!”容睡鹤振振有词,“正常人都知道,对待情敌,就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被我吓唬一下就放弃你,可见是何等软弱!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乖囡囡呢是不是?”
“那我之前听你那俩美貌表妹说起高密王府与赵府亲上加亲的事情时,我也没想过要弄死她们。”盛惟乔冷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太弱了、根本弄不死你那俩美貌表妹、软弱、配不上你?!”
容睡鹤连忙道:“这个是不一样的!乖囡囡你是善良宽厚、仁者无敌!所以我才非娶你不可啊!”
“……”盛惟乔无语的看了他一会,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说道,“我不放心皇后,想回凌波宫去瞧瞧,你呢?”
“我当然陪你了。”容睡鹤笑着说道,“咱们一块过去!”
他们回到凌波宫的时候,事情好像已经平息了……至少表面上平息了。
偌大的宫殿里,望去一片歌舞升平,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只是走过的席间,窃窃私语与对东南角上的指指点点,都证明了一场风波刚刚被弹压下来。
盛惟乔看了看东南角又看了看正殿的方向,迟疑了下,到底没去找盛老太爷等人,而是先朝东南角上走去。毕竟孟归欢的这件事情,同盛家毫无关系。
想来盛老太爷他们不至于被牵累进去,倒是孟皇后那边,也不知道处置的怎么样了?
“事已至此,其他话本宫先不说了,只一件:本宫的嫡亲堂姐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就这么被毁了名声,广陵王,你是否应该给本宫、给孟氏一个交代?!”盛惟乔抵达东南角上偏殿的时候,正好听见内中传来孟皇后的高声厉叱,“还是你觉得今儿个这事情,是你陪个不是就能解决的?!”
“皇后何必这么急着把责任推卸到三弟头上?”皇后话音才落,广陵王还没说话,就听高密王截口道,“三弟的酒量孤很清楚,他方才在席上就喝了那么四五盏,顶多就是稍微有点熏意而已!是不可能醉到头晕眼花的走错精舍不说,还将孟十一小姐当成自己侍妾的!所以这内中肯定有隐情,孤以为还是彻查到底的要紧!”
孟皇后冷冰冰的说道:“彻查?你想怎么个彻查法?还嫌今儿个皇室丢的脸不够么!”
就继续追问广陵王,“事情的经过你最清楚,现在要怎么办,你自己来说!”
广陵王似乎低声说了几句话,跟着就听高密王惊怒交加道:“三弟,你糊涂了么?你怎么可能主动染指孟氏女?这里头的缘故你会不清楚?怎么就认了下来?你该知道今儿个这一出到底图的是什么!”
广陵王好像又说了几句,高密王的语气就变成了彻底的愤怒:“你我兄弟彼此扶持这许多年,我本来以为咱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彼此毫无间隙!想不到你……你……你这么做,可对得起已故的柔母妃?!”
提到柔贵妃,广陵王不知道回答没回答,孟皇后却嗤笑了一声,说道:“高密王,你说话有点分寸!广陵王生母追随先帝而去,乃是她的福气!怎么你觉得先帝不该有他生前最宠爱的妃子侍奉在侧么?!”
“……”好一会没听见高密王的声音,盛惟乔正迟疑着里头这局面,自己是否适合上前请宫女帮忙通禀,却见殿门打开,脸色铁青的高密王带头大步流星的走出来,看样子是谈的不欢而散,一怒之下打算拂袖而去了。
兜头看见盛惟乔,他只瞥了一眼没在意,但跟着见到盛惟乔身后的容睡鹤,就是皱眉,站住脚,冷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不知道你母妃找你找了多久了?她因为牵挂你,到这会儿连口水都没心思喝!”
“你自己废物,难道还想迁怒我?”容睡鹤闻言,想都没想就道,“王妃无心饮食,你不会劝?劝了不听,你不会想出让她好好吃东西的办法?!自己没本事照顾好王妃,活该你那个王妃成天病恹恹的!”
这话听的高密王的随从都是目瞪口呆,盛惟乔却满脸通红,瞬间想到方才容睡鹤对于让她吃东西这件事情,先劝,劝了不听就想出让她好好……啊不,是泪流满面吃东西的办法。
“你这个逆子!!!”高密王万没想到他当着人前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一时间气的挽起袖子,俨然要动手,见状盛惟乔下意识的朝容睡鹤面前站了站,但立刻被容睡鹤拉到身后了。
容睡鹤眯起眼,微微而笑:“乖囡囡,别担心!论打架,你什么时候见我输过?”
……虽然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古往今来,不孝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但一般来说,越是高门,越是讲究脸面,对于长辈,尤其是生身之父,至少场面上,总归是尊重孝顺的。
似容睡鹤这种对待亲爹的方式,也真是忤逆的清纯不造作了!
“王爷息怒!息怒!”高密王的随从震惊之后,赶紧上前拉住高密王,劝道,“郡王头次来上林苑,难免路径不熟,出了正殿之后随便转转,不知不觉忘记了辰光也是有的。”
“正是这个理儿!而且郡王这会儿找到这边来,八成也是担心王爷您,这一番孝心,王爷怎么还能责备郡王呢?”
“郡王年少气盛,气头上的气话,王爷可不能当真!毕竟骨肉至亲,哪里来那许多计较?”
一群人边说边暗自擦着冷汗:虽然天子不在,孟太后晕着,可是孟皇后这会儿可就在身后的殿中啊!
本来高密王被广陵王的改换门庭气的起身就走已经很没面子了,如果再在殿外跟亲生儿子动上了手,甚至更惨点,被亲生儿子给打了,这往后的脸面朝哪搁?!
毕竟看容睡鹤的样子,可是半点没有给人做儿子的觉悟!
所以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高密王给架走了。
留下盛惟乔瞠目结舌良久,才转过头来看向容睡鹤:“你……你在王府都是这么对待你父王母妃的?”
这到底多大仇……
“他自找的。”容睡鹤淡淡道,“他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让着他?”
盛惟乔迷惑的问:“可当初是他跟王妃主动上门要你回去的啊,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真不喜欢,何必把容睡鹤认回去?
“这个不重要。”容睡鹤无所谓的说道,“我也不需要他的喜欢。我之前就说过了,我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娶你的身份。”
“但终归是你生身之父。”盛惟乔迟疑道,“你这么寸步不让……是不是不太好?”
“我这辈子会让着的就你一个。”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