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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睨了眼不知为何面带微笑的盛睡鹤,她樱唇一弯,慢条斯理道,“实际上,我刚才那番话,主要就是不想走,想留下来听个究竟,所以诈她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被我给说中了!”
盛睡鹤:“……”
祖宗,你敢更会拣时机泼冷水点吗?!
事实证明盛惟乔相当会!
因为她又继续道,“至于玉佩什么的,你别误会,不是你刚才说起那块麒麟戏珠玉佩,要不是你提起来,我早就把它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好让静淑县主没理由赶我走来着,毕竟她连你所谓‘打小身上带着的’、‘要送给未来妻子’的玉佩都不知道,可见在你心目中地位也就那么回事,那么有什么资格让我回避呢?”
“这些我都知道。”盛睡鹤忍住挽袖子揍她一顿的冲动,保持微笑道,“乖囡囡没必要这么孜孜不倦的解释的,倒仿佛生怕我误会一样了。”
委婉的试探了一句,见盛惟乔没什么反应,他生怕这女孩儿继续追问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赶紧又说,“对了,乖囡囡,你后天还要进宫,明儿个静淑县主要送笔记过来给你看——你现在还不去睡,当真不要紧吗?”
盛惟乔本来就很困了,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入宫觐见太后毕竟不是小事,桓夜合能以臣女之身,在宫闱里混的风生水起,她的告诫,盛惟乔还是很重视的,这会被盛睡鹤提醒,就有点沉吟。
盛睡鹤趁机道:“左右来日方长,这会天都快亮了,你还不去睡,回头起不来看静淑县主的笔记,后天进宫出了岔子怎么办?尤其后天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进宫!按照太后那天的邀请,八妹妹同应姜可也都要去的!明儿个你不但要自己看笔记,还得提点她们,尤其是八妹妹!”
提到盛惟妩,盛惟乔忽的想到一事,就皱了眉:“糟糕!那天觐见太后的时候,我满心想着碧水郡之事,竟忘记禀告太后娘娘,八妹妹自从染了风寒之后一直没什么精神,不适合进宫了!”
“太后主要是注意到了你,才让你后天入宫。”盛睡鹤安慰道,“至于八妹妹跟应姜,估计都是太后顺口一提。所以后天太后八成不会很在意八妹妹的表现,她风寒是已经好了的,现在也就是没精神——这样你带她进宫也是件好事,回头看看敷衍的差不多了,就拿她做借口告退,省的在那儿趟浑水!”
盛惟乔想想也对,举袖掩嘴,打个呵欠,说道:“那我现在去睡……等我这次觐见太后回来,你一定要把你瞒我的事情,统统交代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知道不?”
盛睡鹤心说到那时候老子早就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等着你了——面上则一派诚挚道:“放心吧乖囡囡!我到时候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却不知道此刻盛惟乔心里想的是:“这只盛睡鹤实在不可信,好在我今晚误打误撞撞破了静淑县主的来访,虽然不晓得后天的入觐静淑县主会不会去,但我们都是女孩儿,她又素以八面玲珑示人,回头不怕没机会跟她私下一晤,套一套她的话,回来再跟这盛睡鹤的说辞对质!”
不过,她能想到这点,盛睡鹤不定也会设法抢先跟桓夜合达成协议,联手诳哄她——这可要怎么办呢?
盛惟乔仔细思索了会,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找上桓夜合之前,阻拦盛睡鹤与桓夜合联系。
但这里有个问题,就是无论盛睡鹤还是桓夜合,都是呼奴使婢之人,她就算可以看着盛睡鹤不许他出门,也拦着不让桓夜合进门,却也不可能盯牢了宅子里上上下下的一干人出入吧?
最要命的是,逼急了盛睡鹤晚上趁她睡着了,翻墙跑去永义伯府,亲自跟桓夜合交代说辞怎么办?
“这人心思机敏,口齿便给,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天知道回头他又会给我编出什么故事来?我手头又没什么证据,就是怀疑他也无从入手……”盛惟乔沉吟着,急于知真相的心思涌上来,她忍不住冲口而出:“等会,你别回正房了!去我房里睡!”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盛惟乔:那你发誓!
话音未落,盛睡鹤手里刚刚端起的茶碗“哐啷”一声坠地——耳力好到大风大雪天隔门听出数丈外轻微脚步声的前玳瑁岛头号打手首次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他足足盯着盛惟乔看了盏茶功夫,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你……你说什么?”
“……你不要乱想!!!”盛惟乔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对了,只是盛睡鹤看过来的眼神过于炽热与锐利,让她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这会闻言,赶紧定了定神,恼羞成怒的解释,“我的意思是,这两天我要亲自盯着你!所以等会我要回厢房,你也跟着我去房里——你顶多睡脚踏啊不许乱想!!!”
盛睡鹤觉得有点无语凝噎:他当然知道此时此景,这小祖宗断不可能对他自荐枕席……
问题是,三更半夜,雪虐风饕,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就算刚才一直在说正经事,他还在想方设法的敷衍这小祖宗呢,尚且止不住要东想西想,这会盛惟乔亲口说出要他去她房里睡的话,这……这绝对不是诱惑,这是赤裸裸的折磨好吗?!
“老子就知道这祖宗一天不坑老子八百次心里不痛快!!!”他心中怒吼,面上还得装作温温柔柔的样子哄:“乖囡囡,这么做不太好吧?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盛惟乔正羞怒交加呢,哪里听得他一本正经教训自己的话?
闻言二话不说冷笑着打断道:“噢,你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方才翻窗进我屋子跟进自己屋子一样自在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这话了?合着道理全在你那边?你想用的时候用,不想用的时候就当做从来没听说过?!”
“但是乖囡囡,就算你要看住我,让我在你脚踏上睡,明早丫鬟要服侍你起身梳洗,入内看到了,咱们要怎么解释?”盛睡鹤暗吐一口血,他不是不想多跟盛惟乔亲近,问题是盛惟乔这留他宿在自己房里的动机就不对!
心上人近在咫尺却只能看不能碰的折磨就不讲了,他想方设法的劝这小祖宗去安置,图的是什么?固然有关心她身体的考量,可目前主要图的不就是让她别再追问自己了吗?
这要是如她所愿,跟着她去了她房里,她要是沾枕即睡还好,万一想的事情太多竟然睡不着了,还不得立刻揪着自己继续刨根问底?
盛睡鹤才不上这当,赶紧找借口,“你可别说让我提前察觉她们的动静躲起来!现在你住的那厢房可不是你之前的朱嬴小筑,那么点点大的地方,哪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我也乏的很了,这人一累着,警醒程度自然不比平时,你让我现在去你房里睡脚踏,我是一点能够及时察觉到绿锦她们进你内室的动静的把握都没有!”
“……那你发誓!”他说的合情合理,盛惟乔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放弃这个冲动之下想出的主意,不过心里实在不忿,跺了跺脚,就说,“你发誓这两天不会去找静淑县主对口供!”
盛睡鹤二话不说道:“好!若无乖囡囡准许,我这两日绝对不会私下用任何方式联络静淑县主——如有违背,高密王合府都不得好死!如何?”
盛惟乔其实只讲让他发誓,也没说让他发毒誓,这会闻言愣了好一会,才吃吃道:“你为什么拿高密王合府发誓啊?”
“乖囡囡不是怀疑我跟他们有瓜葛嘛!”盛睡鹤和蔼道,“既然要发誓,就顺便证明下,是不是?”
盛惟乔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心说:“莫非静淑县主误会了?他同高密王府确实没有关系?但那庆芳郡主与赵姑姑之前的反应也实在可疑……问题是他若当真是高密王府的子嗣,怎么可能拿整个王府的人的安危来发誓呢?”
但转念想到,“他说的是,如果他联络静淑县主,高密王府才会不得好死。那么只要他信守承诺,高密王府就平安无事了!”
可见这人与高密王府,未必没有关系——尤其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定就是做贼心虚呢?
“如果他不私下去同静淑县主商议说辞,照静淑县主方才在这里同他的谈话,显然也是怀疑他、想确认此事的。”盛惟乔差点就要脱口逼问他了,但转念想到,“那么县主应该不会对我说假话了?”
既然如此,她倒也不必急在一时,毕竟她现在已经非常疲倦了,万一问了之后,盛睡鹤不愿意回答,她这会可实在没精力同他勾心斗角,抓住他话语中的破绽。
就是他愿意回答,盛惟乔目前的状态也根本没有余力分辨真假——还不如回头去找桓夜合,对照两人的说辞更好判断呢!
这样的考量之下,她点了点头,总算起身走了。
盛睡鹤当然是连忙跟上,毕竟盛惟乔是从后窗翻出来的,现在肯定也是要从后窗翻回去,凭这女孩儿的身手,他不能不陪过去看着点,免得她出的来进不去。
片刻后,看着盛惟乔回到厢房,反手锁了窗子,他独自踏着雪回到书房,见公孙喜已经跪在里头了,也不意外,打量他几眼,没什么怒色的问:“方才让你送茶水点心进来,为什么一直不见动静?”
公孙喜小心翼翼道:“属下想着,三小姐身娇体弱,大半夜的偷溜出来,肯定撑不了多久就吃不消了。若用了茶水糕点,不定就恢复精神,到时候迟迟不肯离开,耽搁了首领休憩!”
他这次倒是跟盛睡鹤同心协力了,因为盛睡鹤也是早就巴不得盛惟乔早点去睡,别再缠着自己问这问那的。
不过盛睡鹤闻言,非但没夸他体恤上意,反而淡淡的笑了笑,温和道:“你这自作主张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
“属下知罪!”公孙喜全身一震,整个人都快趴地上去了,语气中满是惶恐,“求首领开恩!属下再也不敢了!”
“乌衣营的规矩你懂的。”盛睡鹤看着他,眼神淡淡,无愤怒,无怜悯,像看一块石头一滴水那样,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悠悠说着,“入了乌衣营,就是我的人!我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话,要么不听话!不听话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滚!”
见地上跪着的公孙喜猛然抬头,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与乞求,盛睡鹤只平静道,“你打小跟着我,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我不忍为这点事取你性命,只是我身边留你不得了!”
他眯起眼,“明儿个开始,你就去前面倒座,替换应敦吧!”
正好他本来也打算将公孙应敦提拔到身边,就是之前想让公孙喜带带这个侄子的,如今要敲打公孙喜,这调教贴身小厮的事情却没合适人选了——不过盛睡鹤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距离春闱还有点时间,对于偌大长安来说,他还只是广大赴考士子里的一个,寂寂无名,所以没什么应酬。
如此他亲自指点下公孙应敦也就是了,正好公孙喜这个教训,让他感到,身边人对自己的畏惧还是不够深刻。
像公孙喜好歹是对他忠心耿耿,两人又是主仆的关系,今晚尚且给他找了个大麻烦,公孙应敦那小兔崽子,不但是他侄子,之前还一直对他很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