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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能相信这侄女居然曾经跟盛睡鹤同窗求学,这么粗浅的常识都不知道!
盛惟乔不禁沉思:这到底是公孙应姜听课时过于懈怠,还是那老童生满腔心思扑在盛睡鹤身上,压根没管过公孙姐弟?
——所以现在做姐姐的无知的可怕,做弟弟的糊涂的可怕。
见公孙应姜默默闭嘴,盛惟乔继续道,“而且我看那老童生给哥哥取这名字,也不仅仅为了缅怀牡丹,恐怕还有字面的意思:古书中有‘鹤鸣九皋,声闻于天’之语,古往今来,鹤常被比拟贤达之士。如同那老童生给你们起名‘应姜’、‘应敦’,乃是希望你们一个柔顺,一个敦厚一样,那老童生对哥哥的冀望,老实说,却更在对你们的期盼之上!”
“在‘鹤’字前加‘睡’字,只怕是为了警戒哥哥,莫要因为身处玳瑁岛,以至于失了一飞冲霄的志向与高尚的品行!”
盛惟乔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扯,心想:“不过我这个哥哥……他的品行真的有高尚吗?”
这要换了她跟盛睡鹤一块被困谷中之前,她肯定认为盛睡鹤跟“高尚”俩字完全没关系!
但想到这两日这兄长对自己的种种照顾,盛惟乔觉得他虽然老爱戏弄自己,但本质其实不坏……
正微微走神,忽听公孙应姜有点恼羞成怒道:“当初我们问先生给小叔叔起这名字的意思,先生才没有这么说呢!”
“但哥哥的字也是你们那位先生取的——他字恒殊!”盛惟乔闻言,头也不抬的哼道,“我若没猜错的话,这个字应该出自前人诗句‘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这两句。”
“全诗则是:大鹏一日同飞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少年。”
“这首诗最出名的是首联,鹏与鹤皆有冲霄之能,名与字并列,你敢说你们那先生没有冀望哥哥鹏程万里、鹤鸣九皋的想法?”
压根没听说过这首诗的公孙应姜彻底无言,再次把脑袋忤到桌子上,有气无力道:“好吧好吧,我都说——确实从我嫡亲祖父开始,就打算投降朝廷了!只是朝廷这些年来外戚、宗室、朝臣斗的没完没了,北方的茹茹之患都没什么人管,全靠周大将军早年的威名撑着才至今没出大事,我们这些海匪,就更不入朝廷的眼了!”
“这么着,朝廷没人提出招安,我们总不能自己凑上去吧?如此既没面子,也不好谈条件,说不定前脚投降后脚就被流放,甚至合家枭首示众呢?”
“是以当初先生上岛后,发现小叔叔他天资聪慧,简直就是天生的读书种子——就跟我嫡亲祖父还有我爹商量,安排我小叔叔长大点就去岸上弄个清白的身份,参加科举,入仕之后,找机会提出招安,如此正是两全其美:我们公孙氏得到可靠的洗白上岸的机会;小叔叔呢则也能趁机立功!”
公孙应姜说到这里苦笑出声,“虽然前年年初,祖父意外身故,但爹爹继任海主后,仍旧执行了这个计划。谁想到,应敦他,居然从知道起,就一力反对!甚至,为了阻止此事,不惜倒向了叔公那方的余孽!!!”
盛惟乔听得此话,脸色瞬间苍白:“什么?!哥哥——我是说盛睡鹤他长大点就去岸上,乃是为了科举之后招安玳瑁岛?!那他当年忽然冒出来,打着我爹私生子的旗号进入盛家……”
她颤抖着声音问,“他……他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这两年她可一直都把盛睡鹤当成同父同母嫡亲哥哥看!
最重要的是,这两日她之所以可以接受跟盛睡鹤同床共枕,正因为觉得两人是嫡亲兄妹,认为血亲之间迫于形势有些过分亲密,只要彼此问心无愧,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如果盛睡鹤其实跟她毫无血缘,那???
这事儿要这么算?!!
第二十二章 无本买卖也不好做
“不该不是吧?”公孙应姜被盛惟乔突然的失态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凭义祖父在南风郡的势力,若是想给小叔叔他弄个清白的出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若小叔叔他跟盛家毫无关系,义祖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他领回去还正式入了宗谱?”
入了宗谱,也就意味着承认了盛睡鹤法统上的地位,乃是盛兰辞一脉的嗣子了。
这等于是确认了盛睡鹤乃是盛家未来当家人的身份。
盛家不是一般人家,盛兰辞又是出了名的宠溺女儿,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弄个外人进门,瓜分本该都属于自己女儿的东西不说,甚至还会混乱宗祧?
“但如果他是我爹的孩子,他的生母又是谁?”这个理由,盛惟乔之前已经听过太多遍了,此刻闻言,非但没有释然,脸色反而越发的难看了,寒声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我爹娘成亲前意外生下的孩子,为了爹娘的名节寄养在外,因意外流落玳瑁岛——可是我跟我娘这么说时,我娘是不承认的!那时候我以为我娘不好意思认,现在想想……”
“当初他进门的时候,娘非但没有喜极而泣,反而跑去冯家住了好几日,我爹去请了多少次,我娘才念在我祖父寿辰在即的份上回盛府!”
“这一点也许还能说,爹娘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为之——但后来娘回到盛府之后,跟盛睡鹤他照了面,居然没有清场说话,没有抱头痛哭,没有情难自禁,反而客客气气的说了番话,也就风平浪静!!!”
“你说,这像是嫡亲母子久别重逢?!”
想她自幼生长父母膝下,前年偶然来玳瑁岛小住了段时间,冯氏在盛府还经常收到她的消息呢,结果后来她回去了,母女照面,冯氏一个字都没没来得及出口,眼泪先掉下来了!
若盛睡鹤是她嫡亲兄长,冯氏纵然要掩盖少年时候犯的错,又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在冯家住那么久、拿足了架子才回盛府?!
盛惟乔这会只觉得前年的自己简直蠢到家了,明明冯氏明确否认过,自己居然愣是当盛睡鹤与自己同胞所出!
自己那会是有多眼瞎?
“小叔叔不是以义祖父外室子的身份认祖归宗的吗?”公孙应姜小心翼翼道,“没准这话是真的?毕竟义祖父每年都会离开郡城,巡视各地的盛家产业。底下人那么多,不定就有几个打着进献姬妾的主意,虽然义祖父为人正派,然而次数多了,难免着了道儿……兴许小叔叔就是这么来的?”
盛惟乔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人见到他落地,哪能不如获至宝,怕是他没出生就要先找到盛府去了呢!何至于到前年才由我爹把他单独带回去?!”
公孙应姜沉吟道:“小叔叔五岁流落玳瑁岛,穿戴华丽,莫非,那些人在他落地时找过盛府,但那会正是义祖父迎娶义祖母的时候,盛家怕毁了这门亲事,所以设法把事情瞒了下来,另外安置了小叔叔——但到小叔叔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这话简直就是在怀疑我娘了!”盛惟乔看着她,“然而就算冯家早年强于我盛家,以至于盛家对我娘十分忌惮,但如今盛家的声势已经不在冯家之下了。你这两年也住在盛家,对我祖父还有叔婶他们该有所知!你说如果他们一早知道盛睡鹤的存在,而且盛睡鹤又在我出生后不久发生意外失踪……这十几年中,他们会一个字都不提?”
公孙应姜无言以对:盛家二房三房还能说惧怕盛兰辞跟冯家,不敢指责冯氏。
但盛老太爷,这位的暴脾气,打儿子跟吃饭喝水一样,可不是区区个冯家能吓住的!
他也许会因为盛兰辞犯的错误责罚自己儿子,甚至为了补偿冯氏,剥夺私生子继承家业的权利、格外宠爱嫡出的孙女,但肯定不能容忍儿媳妇对无辜稚子下毒手!
“最重要的是!”盛惟乔面沉似水,“爹爹口口声声说盛睡鹤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当初入宗谱时,他跟盛睡鹤并没有当众滴血认亲!!!”
“爹爹当时的理由是,他找到盛睡鹤的时候就确认过了,所以没必要再费一道手脚。那时候是除夕,大冷天的哪怕是小伤口也不大好痊愈,何况大过年的见血不吉——爹爹在家里的地位你也晓得,所以祖父他们听了这番话之后也就默认了!”
这一节盛惟乔回头就知道了,但她跟盛老太爷等族人一样,都没起疑心。
一来认为盛兰辞根本没理由把偌大家业拱手让人;二来信任盛兰辞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外人的血脉冒认了盛家子嗣。
所以盛家上下,竟是因为盛兰辞的片面之词,查都没查,问都没怎么问,就接受了盛睡鹤这个突如其来的继承人!
现在盛惟乔清醒过来一想,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处处破绽!
“……那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公孙应姜发呆片刻,讷讷道,“也许还有什么我不晓得的内情?毕竟姑姑您也晓得,我虽然是公孙氏的亲生女儿,可在我爹跟前分量有限。他不跟我说的事情,我可也不敢追问打探的。”
“说到你,当年你跟我去盛府,可有缘故?”盛惟乔心中冰凉一片,深吸了口气才稳住情绪,抬眼问,“我现在心情不大好,你可别再拿什么话来搪塞我!”
公孙应姜勉强一笑,说道:“姑姑的心情我能理解,实际上我之前也一直以为小叔叔是义祖父的血脉,现在也觉得一头雾水呢!”
她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至于前年我为什么要跟姑姑去盛府,却是因为娆姑姑的缘故——义祖父担心娆姑姑会因为海上的遭遇,迁怒姑姑,而姑姑您那时候正天真烂漫,又对娆姑姑充满了愧疚与同情,根本不会防备她。义祖父为策安全,就让我跟您去了盛府,如此咱们姑侄同进同出的,如果娆姑姑当真有什么异动,我也能替您挡一挡。”
“爹爹他……”盛惟乔闻言不由一怔,她一直都知道父母疼她的,却也没想到,盛兰辞为了她的安全,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连嫡亲侄女都防上了。
心情复杂了片刻,她吐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先不说了。”
“应敦他……”公孙应姜小心翼翼的恳求道,“姑姑,我跟他虽然不同母,我们的亲娘在世时还没少勾心斗角,但前年祖父战死的那场变故里,兄弟姐妹中就我跟他活了下来,终归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了。即使马上又有弟弟妹妹要落地,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这个弟弟就这样被处置了——我知道姑姑素来体恤义祖父,不会贸然干涉公孙氏的家事。可是我也不求别的,就求留他一条命,可以么?”
她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我虽然是海上生海上长的,可是爹爹对我素来不亲近,亲娘已去,先生、曾经熟悉的丫鬟仆役与姐妹都没有了。早先的人里,除了小叔叔,也就应敦还活着。”
“如果连他也被处死的话,我真不知道这玳瑁岛,以后还有没有再回来的必要?”
盛惟乔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确定公孙海主真要杀应敦?那到底是亲生骨肉。何况应敦不是刚刚才被拿下的吧?公孙海主要杀他估计早就动手了,哪还有时间给你来找我求情?说不定只是想敲打他一下、给他多长长记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