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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用草编蚂蚱的持盈吓了一跳,难道夫子是被她扎的蚂蚱给丑到了,嫌污眼?她赶紧将蚂蚱藏到身后。
刹那的光景,白行简似乎看到了什么,蹲到地上从乱糟糟的书堆中捡起一本,摊开的一页上正是民间秘法的记载:月望之时,取同龄子目替之,盲疾可医。
昨夜月光皎洁,月望之时,岂不正是今夜?
“老白,我就说找不到吧,非要人家跟一条瞎狗瞎跑一趟!”抱怨着的冯聊一脚踹开了门,瞧见里面情形,不知这两只又在闹什么,白行简站在书堆里脸色阴沉,持盈坐在地上几乎快要泪眼汪汪,“你们在干嘛?”
小黄半会儿没在持盈身边,一人一狗都觉得如隔三秋,这会互相闻到气味,都振奋了。小黄汪的一声叫,撒腿奔向持盈,持盈张开双臂迎接。
一人一狗无比亲热地相会,抱了个满怀。持盈以脸蹭狗头,小黄开心坏了,以舌头回报,舔了持盈满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行简直接扔了手里的书,砸向狗头。持盈察觉到危险,闪电般出手,“啪”,打偏了飞来的暗器。
出手和还手的两人都愣了。
持盈想起来,小黄当着夫子的面舔她,夫子肯定认为她跟小黄一样脏了,然后嫌弃她,今晚不能一起睡了!不过没关系,她有个主意,对白行简道:“夫子,今晚我就不跟你一起睡了,我跟小黄睡。”
被嫌弃的夫子:“……”
冯聊抱着手臂站在门边:“哦……”哦了长长一声,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白行简的回答出人意料:“今晚不许离开我半步!”
持盈惊呆了,夫子什么时候这样霸道了?
冯聊更来兴致:“对对,就应该是这个范儿!这样才能紧紧抓牢,不然她就落到别人嘴里了!”
冯聊胡言乱语反而歪打正着,正中白行简心事。
持盈试探问:“那小黄跟我们一起?”
白行简厌恶死了这条狗,若非这条瞎狗的引领,持盈怎会去假山,怎会弄丢铃铛,怎会让人丈量她的双眼?想想就叫他不寒而栗!尤其还当着他的面,用舌头舔她,挑战着他的底线。尤其的尤其,这狗似乎是只公的!!
“这狗不安好心,不能留。”他硬生生回应。
持盈又惊呆了,一只小狗能安什么坏心?夫子太莫名其妙了!
“小黄很可怜……”她小声抗议。
“世间可怜生灵何其多,你同情得过来?”以可怜来博取少女同情心,妥妥一条心机狗,白行简看透了它,愈发厌恶。
“同情不过来,那就同情眼前的呀!”事实证明持盈虽然顽劣,却是个非常有是非观和逻辑感的人。
冯聊适时插嘴做翻译:“不如怜取眼前人。”
白行简被这两人莫名的一唱一和弄得心中烦闷:“今夜有危险,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前离开这里!”
“什么危险?”两个迟钝的人异口同声问。
白行简不知道从哪里跟她们解释起,尤其不能一起解释,他不想吓到持盈,给她明媚的心态留下长久阴影。人心可以坏到什么地步,阴暗到什么地步,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那便不让她去碰触到那些阴暗生霉的角落。
“太史,不好!”龙泉及时赶回,紧张的脸色给众人心头也镀上一层惶恐,“依然没有见到那个五尺之人,但我发现郡守府四下的出入口都有兵丁把守,不知发生何事?”
果然是要在今夜动手!
白行简拄杖沉思,如何才能顺利脱困。
持盈见夫子低目不语,知道夫子在想事情,不敢打扰,虽然她也想知道有什么危险。
冯聊才不管这些:“喂,老白,究竟怎么回事,你别有上文没下文地太监呀!”
“夫子不是太监呀!”持盈老实巴交地反驳。
“看来你很了解嘛!”冯聊不分场合地言辞戏弄,忽然感到一股厉锥般的目光钉到她身上,当然不看也知道是谁。眼下可能真有危机,需共渡难关,发生内讧就不好了。她勉强正了正色,对持盈解释,“这是一种修辞手法。”
“太史,莫非那郡守想对付我们?我们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难道他跟那些刺客真是一伙的?”龙泉的疑惑恰巧提醒了一点。
“客栈那晚,那些刺客当真都死了?”白行简不知是问别人还是问自己。
“影卫会把威胁到主人的敌人全部杀死的!”持盈肯定道。
“那若是当时有无法威胁到主人的敌人,影卫会怎么做?”白行简接着问,心中的疑惑和洞明几乎在同时交错。
“这个……”持盈不确定了,挠头,“那也许就不会杀死?我也不是很清楚影卫团究竟什么宗旨,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不太好召唤,铃铛又不见了……”
“无法威胁到主人的敌人,也许就直接无视。”白行简替她作答,“影卫不以杀戮为目标,不会滥杀无辜。”
“那这说明了什么吗?”持盈认为夫子不会讨论无益之事,他问的事情一定有用意。
“说明当时有人没死,他知道了铃铛的用处,所以你的铃铛才会丢失。”白行简几乎敢肯定这一推测,同时推断,“郡守同刺客是一伙。刺客前去刺杀我们,也是受郡守指使,因为我们的行囊内有路引,郡守得知我们是京城来的官家身份,担心对他不利,干脆将这不利因素一同抹杀。那么他为何担心我们会对他不利?他畏惧什么会被揭穿?仅仅是同刺客勾结,打劫路过行旅?必然不止如此!他担心的是,更大的罪恶即将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系列推论,令众人瞠目结舌。
冯聊佩服的同时,实在耐不住撩拨:“那么,究竟是什么罪恶,让他如此担心?又为什么大费周章款待我们?”
白行简早已心念电转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串了个严丝合缝,便省去思路,直接告诉他们结论:“前夜借宿客栈,我们行囊失窃,客栈掌柜为何并不惊讶,且话中有话劝诫我们勿要报官?因为行旅失窃恐怕便是上谷郡的常态,掌柜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甚至知道窃贼与官府蛇鼠一窝。盗贼如此猖狂,若无官府支撑,怎会至如此地步?所以他才道报官对我们不利。刺客将至时,客栈掌柜为何惊慌逃窜,因为他知我们恐非一般行旅,已被郡守下了灭口令,所以他也救不了我们。殿下影卫解决掉刺客后,为何郡守来得如此及时?因为这计划便是他拟定的,所以他原本是来替我们收尸的,以确保无活口,这也足以说明他的恐慌之心。然而他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我们竟然将他的刺客解决掉了。他便只好摆官架子,颠倒黑白,要将我们下狱。但是殿下对他一番戏弄,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闹不清我们究竟是何身份。直到我借用顾淮身份,行太医丞之名,道出他掌上明珠的宿疾,他才生了其他念头。”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无法反驳。这时持盈问:“夫子怎么知道郡守千金有眼盲之症?”
白行简原本没想在这个关头解释的,因为这些旁人觉得疑惑的地方,在他看来全无神奇之处:“我是个史官。”
持盈还是不懂,水灵灵的双眼写满茫然和不明所以的崇敬。
这双眼睛怎能叫那些肮脏的人肮脏的手夺去?白行简只摸过一次这双眼,触感和温度如同刻在心上,时刻都能体会,都能感受得到。眷恋与恐惧相谐相生,因为爱惜,才畏惧失去。他此刻虽镇定自若为众人解惑,心底深处的战栗却被他压在深渊。归墟海底千层浪,海面宁静如明镜。
他惯常一心多用,一分心在魔域锤炼,一分心在淡声解释:“无论京师还是地方,但凡与王朝兴衰时代勾连之事、之人,都在兰台令的史卷上挂着名。”
持盈愈发惊奇,双眸熠熠与明月争辉,语声兴奋:“那神奇的史卷放在哪里,我可以看吗?”
白行简沉默片刻:“史卷就是我。”
持盈:“……”
意思就是,兰台令才是终极版史书,一册行走的活体史卷!
冯聊非常想呐喊:你们打情骂俏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吗?可以不要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吗?
但她也不是寻常人,而是个擅长精分的女子:“混账郡守究竟想把我们怎么办?不过不管他什么打算,总之不会是个善茬,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在出使的时候客死异国他乡!”
白行简却不疾不徐道:“再问你一遍,有无把握强行离开郡守府?”
“你不要这样啊,问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没听龙泉说么,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拼过这么多人?就算我能全身而退,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们所有人。所以,千万别指望我一人,老白你还是想办法自救吧!”一口气剖析完,冯聊心虚地不敢看人,关键时刻,她可能真会自己逃命的。
“太史,硬拼,我们没有胜算。”龙泉冷静道。
持盈这下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哇哇地哭了:“都是我弄丢了铃铛,没了影卫保护我们,我把夫子害死了!”
她这一哭,气氛全变了,仿佛马上便是生离死别。
“我不是没死吗?”白行简很无奈,要分心来安慰她,“不是你的错,不要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说来,反倒是我连累了你们……”
“没错,就是这样!”冯聊难得等到这个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你也要救我们出去!”
此际,离望月之时,只有四个时辰。
白行简握了握硌手的手杖,眼睛微微垂下。
☆、52满月之夜时
龙泉去见郡守; 告之小黄眼盲有办法可医,但所需条件繁琐,太医丞需同郡守商议才好定夺。樊胜不可能不心生疑惑,但他没有理由拒绝; 便带了几个侍从同龙泉一起造访太医丞等人的住所。
白行简做了安排; 持盈抱着小黄待在屋子里; 不准乱跑; 他与冯聊在池塘边恭候郡守。
郡守姗姗而来,面对白行简几乎可算得是毕恭毕敬:“太医丞有办法了?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白行简不动声色地问:“郡守可曾听过一种换眼秘法?”
樊胜脸上古怪神色一闪而逝,镇定回应:“似曾听说,传言不足信; 何况并没有人成功过。”
白行简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传言兴许有几分道理; 郡守不愿试试?”
樊胜不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太医丞有几分把握?”
白行简冷淡地试探对方心中的天平:“仅有一分。若失败; 药便坏了。”
郡守当然知道“药”是什么意思。为小黄提供眼睛的; 是药;为郡守千金提供眼睛的,也是药。
试探的结果很显然,樊胜以迫切的心情给予了肯定答复:“太医丞但试无妨!此药,该如何匹配?”
白行简明白了此人的选择,便不再留情:“匹配之法,若有郡守相助便好办。”
“太医丞请吩咐!”
不等白行简出声,冯聊已经动了,一鞭甩出,郡守的四个随从被横扫出去,飞入池塘,溅起大片水花。樊胜惊惧,转身要跑,腰际忽被灵蛇般的鞭子缠了几圈,连鞭带人自空中飞拽回去,砸落白行简脚边。
樊胜被砸得骨头散架,头晕眼花,惨声求饶:“太医丞这是做什么?下官哪里招待不周?”
“贵府新增兵丁看守,郡守是在防范什么?”白行简垂下视线,对地上被缚的郡守冷漠以对。
“什么兵丁看守,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