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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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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度关注。

以崔氏在山东的地位和势力,其家族中的一位重要成员出现在白马城,对白马山来说同样是一样必须关注的大事。今夜白马山失火,接着崔氏家族的这位重要成员遭到叛贼们的劫持,白马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既然能推测到这些事情将对白马山的利益造成损害,白马山的道士们岂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假若白马山的道士出手了,配合白马城的军队抓捕逃亡叛贼,那么下一场激战必然就在白马山下。

“恶贼,你到底放不放人?”崔九看到李风云只顾东张西望,根本不理睬自己,勃然大怒,手中马槊气冲冲地便凌空刺了过去。

他这是虚张声势,试图让李风云对自己的要求做出反应。李风云一刀剁出,刀槊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白马山的杂毛老道在哪?”李风云声音冰冷,目光阴森,咄咄逼人。

崔九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紧张的心不由自主的悬到了嗓子眼。此人到底来自何处?又是何等身份?如果他仅仅是一个东北道的恶贼,又怎会牵扯到东都权贵?此人心智之高,武力之强,世所罕见,岂是籍籍无名之辈?今夜从越狱开始到现在,此人始终掌控着局势的主动权,虽残暴杀戮,却步步为营,成功杀出城池,突出重围,可谓愈战愈勇,挡者披靡,即便是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将,假若与其换一个位置,也无法像他一样从戒备森严的牢狱里一直杀到白马山下。他到底是谁?

“崔将军,给某一个答案,某便放了人质,还你一条生路。”

李风云从崔九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答案,但他绝不气馁,他一定要杀出重围,重获自由。

崔九一言不发。李风云不是一个贼,而是一个魔鬼,他非常疯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假若给他答案,他选择玉石俱焚同归于尽,那就彻底完了,无数的人将在由他掀起的这场风暴中灰飞烟灭。

天色越来越亮,蓝色的天穹逐渐露出它美丽的面孔,一抹淡淡雾霭如画帛一般披在白马山上,让人为之痴迷。

“呜呜呜……”飞驰在前方的鹰扬骑士吹响了报警号角。

白衣女子骤然紧张。翟、单、徐三人高举盾牌。崔九和他的亲卫们神情严峻,一个个在愤怒和憋屈中倍感煎熬。今日崔氏受尽屈辱,先是女主人被恶贼挟持,其后在城外又连遭暴徒劫杀,崔氏权威被卑贱之徒们一次次践踏。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无奈恶贼太厉害,女主人的性命又被其牢牢掌控,大家的性命均被其攥在手心里,假若与其对抗,后果是毁灭性的。

“大道断绝,车马受阻,再无飞驰之可能。”崔九扬起马槊,冲着李风云纵声狂呼,“不是某不帮你,而是已无相助之力。”

李风云望着白马山,凝神沉思。

“放了人质,某给你战马,你等还有逃亡机会。”崔九再吼,“不要迟疑了,前方已无道路。”

李风云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依旧催马狂奔。

“阿兄,向左……”徐世勣突然叫了起来,“左边有上山之路,如今唯有上山方能寻到逃生之路。”

上山?上山岂不是死路一条?李风云回头看了徐世勣一眼,目光森冷,似要看穿他的内心。徐世勣目光坚定,十分自信。山上当真有逃生之路?罢了,事已至此便信了他,拼了。

“驾……”李风云长刀扬起,刀背狠狠拍到马背上。健马痛嘶不止,再一次把体内潜能彻底爆发,四蹄腾空而起,如风如电。几欲散架的马车好似肋生双翅一般,在大道上疯狂奔驰。

崔九怒不可遏,几乎要崩溃了。疯了,恶贼疯了,走投无路下,要玉石俱焚了。

“停下,停下,前方无路……”

护卫和鹰扬骑士们也纷纷叫喊,但面对狂飙的马车,谁也不敢与其碰撞,只能拼命打马狂追。

大道上的路障清晰可见。这次可不是仓促之下拖来的大树干,而是一辆辆整齐排列的平板车。也不知道白马山的道士突然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板车,但它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即便冲过来一支军队,它也能让军队停下来。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距离路障大约几十步的地方,其左侧沟渠上有一座石桥,一座足以让马车飞驰而过的石桥。白马山的道士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路障设在石桥的前方,而是设在了后方,似乎有意给飞驰的马车和马车上的恶贼们一条求生之路。

崔九远远看见了那座石桥,身体里那颗即将崩溃的心终于在千钧一发之刻重获生机。谢天谢地,白马山的法主果然神通惊人,没有彻底断绝恶贼们的生机,否则接下来的场面必定是车毁人亡,玉石俱焚。

李风云也看到了那座石桥,一股激动的情绪霎时冲击全身,他那颗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骤然间汹涌澎湃,让他不得不张嘴拼命喘息。

“兄弟们,坐稳了,我们上山,上山与杂毛老道一决生死!”

马车没有减速,骏马依旧在狂奔,李风云站在前车舆上就像一个失去神智的疯子,疯狂的叫着吼着。

翟让、单雄信和徐世勣瞪大双眼望着前方,因为过度紧张几乎窒息。

转弯了,骏马在李风云的操控下转弯了,奔向了那座石桥,而马车却在高速飞驰中因为转向开始倾斜,渐渐的半边车身完全抬起,只剩下一个车轱辘还在支撑着马车飞速前进。

所有人都惊呆了,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车内的白衣女子更是抱紧了徐世勣,因为过度恐惧而失声尖叫,唯有李风云在狂笑,在狂笑中扬起长刀,连续拍打着两匹骏马,玩命一般驱马狂奔。

骏马冲过了石桥,紧接着马车也冲过了石桥,然后那个悬空的车轱辘也“轰”一下落回地面。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高悬的心“呼啦”落下,接着一边剧烈喘息,一边破口大骂,恨不得把驾车的疯子大卸八块。

崔九也在剧烈喘息,大口大口呼吸着清凉的新鲜空气,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刚才的魂飞魄散中缓过神来。他不敢减速,拼命抽打着坐下战马追赶马车。眼前的局势瞬息万变,危机一个接着一个,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不过,他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你上了山,等于再入樊笼,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李风云也这么想,上了山,跳进杂毛老道设下的陷阱,生机在哪?

“生路在哪?”李风云转身瞪着惊魂未定的徐世勣,厉声叫道,“如何逃生?”

徐世勣面色苍白,几乎虚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单雄信也是面无人色,跪在车上喘息不止。

翟让还算冷静,抬手指向前方,“冲,一直向前冲……”

李风云霍然回头。向前不是上山的路,而是直接冲向了一片山岗,那么山岗后面是什么?李风云笑了,露出灿烂笑容。

“兄弟们,随我破空而去。”李风云仰天大笑,“杂毛老道,睁开狗眼看着,今日某踏破虚空,一飞冲天!”

李风云举起长刀,一刀下去,鲜血四射,抬手间又是一刀,又是一股献血迸射而出。两匹骏马痛苦悲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山路,冲向山岗。

崔九大惊失色,与众亲卫拼命追赶。

徐世勣猛地抱起白衣女子,“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必以死相报。”话未完,便瞅准一块绿草地将其扔出了马车。

崔九风驰电掣而来,看到白衣女子落地,当即飞身下马,连滚带爬扑向了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落地之后一阵猛烈翻滚,接着匪夷所思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向山岗之巅。

山岗之后便是悬崖,悬崖下便是滔滔大河。

骏马、马车、三个贼人,还有那个恐怖的白发魔鬼,消失无影。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金光万道。







第十八章瓦亭

朝阳下,高岗上,李风云负手而立,白袍翻飞,白发飘舞,渊渟岳峙,英姿勃勃。

徐世勣站在他的身边,神情忧郁,眉宇间阴霾重重。

“这里就是瓦岗?”

李风云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新奇,似乎还有一丝失望。

“瓦亭。”徐世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纠正道,“自古以来,这里就叫瓦,属于古卫国之地。其历史悠久,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与白马津的历史基本相当。当然,白马津名气大,震烁古今,而瓦亭就籍籍无名了。”

李风云笑了起来,他转身望向徐世勣,笑得愈发厉害。

“阿兄因何发笑?”徐世勣奇怪地问道。

李风云伸出右手,用力拍了拍徐世勣的肩膀,又抬手指指附近的沙丘、树林、湖泊、苇荡,“从今日起,你,还有这片古老的土地,都将载入中土史册,流传千古。”

徐世勣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你这是嘲讽俺,还是又疯癫了?现在俺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哪里还有豪情壮志去流传千古?

“阿兄豪迈,俺佩服。”徐世勣敷衍了一句。

“你不要以为某在说疯话。”李风云大笑道,“你牢牢记住某今日说过的这句话。几年后,当你雄霸中原,再回过头来看看这片土地,便知道某所言不虚了。”

徐世勣苦笑不语,心情愈发沉重。虽不知道你的来历,但你为贼多年,早已一无所有,当然可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而我羁绊甚多,这也挂念,那也放不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举步维艰。

“不要想许多。”李风云望着天际间红彤彤的朝阳,目露沉醉之色,仿若整个身心都沐浴在详和阳光之中,徜徉在温暖的异域世界里。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也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自己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李风云说到这里,似有所慷慨,“人这一辈子很短暂,眨间眼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所以要珍惜每一天每一刻,不要留下任何遗憾,这样即便下一刻骤然死去,也是坦坦荡荡,无怨无悔。”

徐世勣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沉思着,心里的阴霾在阳光照抚下渐渐散去,流淌在心灵间的忧郁也随着心境的开阔而渐渐淡去。

李风云举步而行,白发随风而舞,高大彪悍的背影在朝阳映射下散发一股威猛狂暴之气,仿若凛然不可侵犯的战神,让人油然生出敬畏和崇拜之心。

徐世勣望着那道威武而飘逸的背影,脑海中不禁掠过当日在白马夺命狂奔的一幕幕,尤其最后李风云驱马冲出山崖坠入大河,那义无反顾、慷慨赴死、坚毅刚烈、白发飞舞、英姿勃勃之背影,更是深深烙刻在了他的心里,永世不忘。那一刻,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智慧和信任,还要有信念,坚定的可以战胜自己、战胜敌人、战胜世间万物的必胜信念。

徐世勣自问换了是自己,或者是翟让和单雄信,都不可能像李风云那样杀伐决断,那样以无坚不摧之势从重重包围中胜利大逃亡,因为缺少必胜的信念。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四个人逃至瓦亭商议求生之策时,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而争论的重点便是做小贼还是做大贼。

所谓小贼,顾名思议就是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即便你有能力把小贼做到了极至,那也不过是个黑道大佬,既见不得光,也没有安全保障,更经不起大风大浪的冲击,身前身后也都脱不了一个贼名。所谓大贼,便是举起义旗,公然宣称推翻皇帝,摧毁政权,继而自立为王,称霸一方,而大贼做到极至便是有望成为中土之主,差一些也能封侯拜相,做个一方诸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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