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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导师大人的语气四平八稳,但是电话线那头的布哈林却能听出来,列宁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劲。这事儿的来龙去末其实他很清楚,克列斯廷斯基也亲自给他打了电话,特意讲明了托洛茨基是支持的。所以他才授意彼得格勒州方面放行这条新闻。
眼下列宁果然追问过来了,他也只好按照早就对好了口供,回答道:“其实也就是开了一个座谈会,主要是随着我国革命运动不断发展,爱沙尼亚的同志们有些坐不住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同志也就是去安抚他们一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列宁在电话那头说道:“安抚同志们的情绪是对的,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在非常时期,一切行动都必须照顾大局,都必须慎重!”
当电话被挂断的时候,布哈林有些奇怪,列宁的态度相当的怪异,按照他以前的脾气,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怎么这一次这么克制呢?
“大概是随着乌拉尔的战局好转,列宁同志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身在前线的托洛茨基给出了这么一个解释。
确实,随着托洛茨基这个军委主席亲自去前线督战、鼓舞士气,乌拉尔方面军是越战越勇,不光全面巩固了战线,在局部地区甚至还进行了反攻。
比如说布柳赫尔,原本坚守喀山的他在面临高尔察克大军压境的不利情况下,拒绝了部分怯战避战的消极言论,带领少数部队从喀山包围圈突围而出,神出鬼没一般绕到了敌人后方,一路转战不光没有越打越少,反而越来越壮大,累计歼灭了高尔察克五个团的兵力,搅得这位最高执政的后方不得安宁。
而察里津方向,叶戈罗夫经过惨烈地巷战死死地守住了察里津,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的第一骑兵军也终于开始给力,经过快速机动,从高加索方向一路狂奔到伏尔加河下游,极大的缓解了顿河—伏尔加河集团军兵力捉襟见肘的窘境。
在两个最重要的战场形势都开始好转的情况下,托洛茨基觉得列宁态度开始松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托洛茨基同志既然这么认为,那可能性就非常大!”
当布哈林将托洛茨基的分析转告克列斯廷斯基之后,后者有些欣喜若狂,以前最担心的就是列宁的态度,现在连列宁的态度都转变了,那还有神马可怕的,大干快干!时不待我!
在利好消息的刺激下,克列斯廷斯基的胆子是愈发地大了,很快共产国际就在彼得格勒召开了爱沙尼亚问题专题讨论会。这个会议可跟之前的座谈会性质完全不一样了。那个座谈会充其量也就是半官方的性质,而这回打着共产国际的旗号就是正式性质的了。
在这个会议上,共产国际对爱沙尼亚的革命工作作出了重要的指示——革命的高潮将要来临了,开展世界大革命的条件已经渐渐成熟,爱沙尼亚的无产阶级应该重新拿起武器,推翻资产阶级的德国傀儡政权!
会议结束之后,共产国际还通过正式渠道再次严重地警告了爱沙尼亚政府,再次敦促他们遣返尤登尼奇,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云云!
这种表态就相当的正式了,爱沙尼亚的背后老大德国人首先做出了反应,德国驻俄大使立刻向俄国政府提出了强烈地抗议,警告俄国人不要太过分,否则后果自负!
克列斯廷斯基把这份警告听进去了吗?没有,一点儿都没有。根据他的了解,德国人的日子很不好过,随着美国人越来越多的登陆欧洲大陆,随着民主国家兵工厂全力开工,德国人的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
如果说1918年入冬之前,德国人还幻想着胜利,进入1919年之后,德国人想得更多的是怎么体面的议和了。
克列斯廷斯基就认为德国人压力山大,不可能冒着再次得罪俄国的风险为爱沙尼亚出头,觉得德国人现在就是纸老虎。既然如此,不拿捏一些德国人都对不起党和人民啊!
很快,在克列斯廷斯基和季诺维也夫的授意下,一场军事演习在爱沙尼亚和俄国的边境上开展,红七军的战士们几乎是踩着边境线展示武力,将对面少数爱沙尼亚国防军吓得两股颤颤。
转过天来,报纸上又一次出现了惊悚的标题《最后一次敦促爱沙尼亚政府悬崖勒马!》,整篇文字充满了恐吓的语调,就仿佛俄国和爱沙尼亚之间的战争将在第二天打响一般。
这一次,德国人真的坐不住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俄国人这是磨刀霍霍啊!虽然爱沙尼亚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也不能助长了俄国人的野心!
很快,驻扎在波兰的德国军队开始调动,德国人故意将这个消息和相关照片泄露在了报纸上,标题是《德国政府将坚决捍卫爱沙尼亚的独立和自由!》,在报纸下面的,用一张黑洞洞的炮口照片宣誓着德国人的决心!
列宁这回没有打电话给布哈林了,他直接一个电话挂给了季诺维也夫:“爱沙尼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诺维也夫现在也有些头大,这两天德国人的反应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他立刻又恢复到了躺在沙发上的状态。被列宁这么一问,都有点结巴了:“这个……这个……”
“我不要听这个那个,我要知道爱沙尼亚到底是怎么回事?”列宁的口气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反正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想锤子一样敲在季诺维也夫心头,让他颤抖不已。
“尤登尼奇的问题必须得到妥善解决,”季诺维也夫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准备施加压力迫使爱沙尼亚政府屈服,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那个反革命头子!”
说完这些,季诺维也夫心惊肉跳的等着列宁的答复,十秒、二十秒,一分钟过去了,电话那头的列宁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至于大饼脸,列宁不说话,他就更不敢说话了,只能屏声敛息等待着导师大人的判决。
反正季诺维也夫觉得大概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列宁才重新开口了:“爱沙尼亚的问题必须慎重,你们好自为之吧!”(未完待续。)
388死道友不死贫道
好自为之?
季诺维也夫愣了,这是什么说法?您到底是支持呢?还是不支持呢?
好自为之的解释弹性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像导师大人这种身份的领导,一句好自为之含义可以很深刻。
按照当前的形势理解,导师大人可能是表示不支持,所以才来一句好自为之,这就是警告;当然也可能是不方便阐明态度,很多时候,大领导们都不太适合过于直白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是偏偏又被问到了,无奈之下只能打太极,说一些含含糊糊充满政治智慧的话。
就比如好自为之,也可以理解成列宁不方便说直白,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任由你们放手去做的意思。
不过,导师大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就需要考验克列斯廷斯基和季诺维也夫的政治智慧了。能不能正确领会上级领导的精神,这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我觉得吧,列宁同志是警告。”季诺维也夫想了很久,才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为什么?”克列斯廷斯基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饼脸吁了口气,很忧虑地说道:“我跟列宁同志共事了这么些年,他的一些细微的语气语调我还是听得出来的……刚才他像是憋着怒火,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收手……”
他还没说完就被克列斯廷斯基打断了,“怎么能收手,眼看着就要进入最后收获的时刻了,怎么能够放弃?现在放弃那之前不是做了无用功!”
实际上大饼脸也舍不得放弃,这一年多来,他每一天在想的就是怎么东山再起,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如果成功了,下一届中央委员绝对有保障,说不定还能混进政治局呢!
之所以他要首先强调列宁的话茬不对,不光是因为列宁的话茬确实不对,很让他担忧。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托洛茨基不能在置之事外了,都到了这个时候,托洛茨基是时候表态支持了。
否则,再由他和克列斯廷斯基傻干硬撑,万一最后翻船了,那被淹死的绝对只是他们,甚至可能还要把“们”字去掉,克列斯廷斯基可是托洛茨基重点培养的对象,老托不会轻易放弃他。所以最后背黑锅接屎盆子的绝对只会是他季诺维也夫一个人,用官面上的话说就是负有主要领导责任。
季诺维也夫可不傻,更不想为人背锅受过,而且他也经不起第二次沉重地打击了。再来一次这种程度的打击,那就不只是被边缘化,而是妥妥的彻底淡出政治舞台了!
所以,大饼脸一定要把形势说得严峻一些,一定要将隐藏在幕后的托洛茨基逼出来。如果托洛茨基硬是不肯出来,那他也不会继续跟克列斯廷斯基一起傻干,而是会果断地跟这个家伙划清界限——你丫自己玩去吧!
很自然的,季诺维也夫对克列斯廷斯基鼓舞士气的话完全无动于衷,反而建议道:“给托洛茨基同志打电报,将列宁同志的态度反映给他,让他拿个主意吧!”
克列斯廷斯基一点儿都不想再去麻烦托洛茨基,一心一意要大干一场的他,此时想的全是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依靠老托的权威把事情办成了,那显示不出本事。如果他一个人就能将事情办得干净漂亮,到时候要高看他一眼的就不止是托洛茨基一个人了,中央委员会都会被震惊的!
“没有这个必要!”克列斯廷斯基强硬地回答道,“什么事情都要请示托洛茨基同志,那还要我们干什么?再说托洛茨基同志的工作相当的繁重,这点儿小事就不要骚扰他了!”
季诺维也夫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什么叫请示托洛茨基,老子又不是他的下属,再说这也不是请示的事儿,而是必须到了他该摆明态度的时候,他要是再不出面,老子就不陪你们玩了!
“事关重大!还是尽早的通知托洛茨基,让他早做决断!”季诺维也夫是坚决不肯让步。
克列斯廷斯基跟他对视了一眼,说心里话,他很有些不耐烦,觉得某仙人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大饼脸这厮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被列宁吓唬了两句就缩卵了,真心是没种!
不过克列斯廷斯基也拿较真的季诺维也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大饼脸如果缩卵了,他一个新上任的党委书记,一没人、二没威信,想要办这个事儿实在是太难。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大饼脸了。
克列斯廷斯基笑了笑道:“行!我这就向托洛茨基同志反映情况……其实你就是太小心了,托洛茨基早就说了,支持我们的行动,你还要多此一举……”
季诺维也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怕犯错误么!谨慎一点儿没错的。”
看着大饼脸猥琐的样子,克列斯廷斯基心中更加不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这个没种的家伙一起合作了。
季诺维也夫走了,不过他并不知道,嘴上答应得很好的克列斯廷斯基根本就没有跟托洛茨基发电报请示。要不怎么说政治家都有点鬼聪明呢?克列斯廷斯基玩了一手先斩后奏,准备做成既成事实,好显摆自己的能力。
所以,远在下诺夫哥罗德的托洛茨基并不知道彼得格勒事情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他一心扑在军务上,日夜不停的给红军将士打气助威。如果他知道克列斯廷斯基玩先斩后奏,绝对会抽死那个傻缺的,尼玛,轻视列宁的警告,你这是要作死吗?
不过在列宁看来,克列斯廷斯基这不是在作死,而是赤果果地在挑衅他的权威。他已经连续警告了两次,一次还比一次口吻严厉,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