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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两人稍一抱拳,杨猛就离开了贺长龄的军帐。
“好个杀才!此人不可用,其心之毒鹤顶不及!”
见杨猛走得远了,张必禄才怒声说出这句话,杨猛说的法子,可用!但太毒!杨猛是谁张必禄没听说过,但他家的老子杨士勤,却是云南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自己一个从一品的提督,也比杨士勤这个三品铜盐大使矮了一头。
“培斋啊!乱世当用重典,云南绿营废弛、铜课凋敝,说不得杨家这剂猛药能让云南起死回生呢?杨家是大清的杨家,他们翻不了天的!整顿绿营之事当断则断,不必心存善念,有些兵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压在总督府的圣谕,可是两人头上的一把利刀,滇西之事不尽快解决,开刀问斩也不是不可能的。庚子一役,圣上罢了多少大员?又杀了多少?
滇铜复起,比之庚子一役,在圣上心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庚子只是一次败仗,而滇铜则是荫及子孙的财源,圣心难测,滇西之事还是越快解决越好。
“只怕杀伐过甚,引起哗变炸营之事!”
不是不想杀,张必禄真是不敢杀,万一绿营哗变,那罪过也是能掉脑袋的。
“培斋啊!当用之人用之,不当用之人……”
贺长龄微微一笑,算是给了张必禄答复。
“唉……”
张必禄这一仗打得窝囊,绿营的那几十门火炮是个大麻烦,如果要不回来,这事儿只能遮掩了事儿了。
杨猛出了军营,带着自己手下的五百多刀手,就奔山上的寨子而去,这次的事情乱糟糟的,杨猛也不敢轻易下手,只能在旁边看热闹了。
好在张必禄是个有心的,没有这位云南提督,回乱、山民叛乱合在一起,云南怕要易主了。但现在绝对不是杨家起事的时候,张必禄退避,山民没有追击,杨猛赶紧抓住了这个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拉这些山民下山。
“来的是哪个寨子的?”
杨猛没进别的寨子,直接进的最大的云头寨,这寨子建的跟军营没两样,原木做的门楼上,十几个弓箭手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带的这群人。
好在最近招募的刀手,还没换衣衫,不然就要挨射了。骑在马上的杨猛,也看出了门楼上,那几个山民满脸的戾气,看来事情不太好办啊!
“昆明杨三郎!”
冲着门楼喊了一句,杨猛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明白,就不再答话了。这些寨子,都是头人说了算,也不知这几个头人与老爷子有没有交情,如果没有只能拿银子硬砸了。
“可是昆明杨佛爷家里的?”
嗬!老爷子的名号不小,这看门的箭手,居然也知道老爷子的声名。
“正是杨家老三!”
杨猛手握刀柄,站在马下说了这么一句,山民也不一定个个与杨家交好,事发仓促,这几个寨子的底细,杨猛还真是不太清楚,别稀里糊涂的挨了冷箭,那样岂不是冤枉!
“昆明杨家三少爷来啦!”
这门楼上的箭手一声怒吼,可是吓了杨猛一大跳,这位喊得撕心裂肺,怎么好像跟杨家有仇似的?但是听话里的意思,又带着别的感情,这事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隐忧
那箭手一声怒吼,不大的时间,就从寨子里走出了十几位五十岁上下,衣衫比较繁复的人,看来这些人就是山民的头人了。
“昆明杨三郎冒昧前来,叨扰了!”
这些人能出寨子相迎,说明与杨家的关系不错,杨猛排众而出,先见了礼。
“可是为说和而来?”
一个身穿壮族衣衫的头人,有些不友好的问道。
“不错!说和只是其一,引各位下山才是杨三来的目的。”
“下山?我们为何要下山?”
这壮族头人,不是与杨家有仇,就是在与清军的交锋之中损失了人手,看其他头人的表情,应当是后者。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不请杨三进寨?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三少爷说笑了,杨家来人我们哪敢不欢迎呢?这不是没来的及嘛!寨子里刚死了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三少爷海涵!”
在刀手的指点下,杨猛与各位头人一一见礼,之后才走在最前面,进了飞石口最大的山寨。
进了一座木楼,杨猛与云头寨的头人,并肩而坐,其他十几位头人,则是坐在了下手。
“杨三说话直接,你们勿怪!这次各位寨主死了多少人,报个数目上来,杨三五百两一条命买下了!这事儿揭过,杨家再付给每寨一万两银子,各位寨主,商量一下,如果事情还能转圜一下,就算了吧!不然继续闹下去。死的人会更多!而杨家也不能坐视云南陷入混乱。”
杨猛说话直接,却没有激起各寨寨主的反感。因为他说的是大实话,杨猛来之前。这些头人就在商量着打与不打的问题。
“三少爷,银子咱们不要,冲杨佛爷的面子,这事儿揭的过去,只是那害了咱们山寨女人性命的绿营兵,咱们非杀不可!”
“这事儿我办不了!还有就是各位如果敬我,就喊一声三爷!这三少爷,我听不习惯。我替杨家出来扛事儿,一声‘三爷’还是当得地!”
杀绿营兵?弄不好那女人就是黄巴巴给弄死的。这仇没法报!杨猛不会答应他们这个要求的。
“那好!三爷!你就说说这仇为何就报不了呢?”
说话的那位,声音也高了八度,看来心里还是有气啊!
“人是从谁手里得的?这事儿乱的很,你能说是绿营兵杀得?还是能说是黄巴巴杀得?纠缠这事儿,只会死更多的人,所以我说没法办!
各位都是一寨之主,岁数也不小了,想来也不是那些任气的毛孩子,这事儿如何抉择。你们拿个主意,杨家的意见就是息事宁人。
还有银子之事,你们也不必推却,接了银子我还有话要说。去年收成不好,想来各寨也缺粮,那一万两银子。就算是杨家送给各位的礼物吧!”
现在不是洗冤屈的时候,这件事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不然山民作乱,无论是朝廷镇压。还是杨家平乱,都会死不少人的,为了一个人死伤成千上万,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值。
杨猛的话说完了,各家的寨主也开始了商议,与朝廷作战,少不了死人,自清初开始,云南山民造反,就没有一次成功的,这事儿杨三郎说的不假,这冤屈只能搅浑了水,算作糊涂账了。
“好!这事儿就依三爷说的办!银子咱们也接下了,三爷回了昆明,替咱们谢谢杨佛爷,他的恩情,咱们这些山民,记在心里!”
云头寨的寨主,应下了停战之事,这第一件事情,算是圆满的做完了,可引山民下山之事,这位寨主却只字未提,看来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
“我刚刚所说的……”
“三爷,事情办完了,咱们开宴如何?您也尝尝我们寨子里的土菜,别有一番风味的。”
杨猛刚要说话,却被云头寨的寨主给打断了,看来这位心里的抵触还不小。
“哈哈!杨三郎不是猛虎,不吃人的!有些话说了未必就坏了感情,杨三的话各位还是听听为好!”
杨猛一声大笑,让十几位寨主的目光,都聚在了并排而坐的杨三郎和云头寨寨主身上。
“那三爷说吧!这事儿……”
云头寨的事情,这位寨主最为清楚,杨三郎在永昌召集山民,他也听说过,可寨子里的人,算起来都是自己的家奴,下山?那自己成了什么?
“好!让说话就成,这事儿吧!直说,你们不一定能接受,那杨三问个问题吧!你们为什么隔上十几二十年就要叛乱呢?”
杨猛这话可是直指本心,各族山民作乱,除了清初的改土归流,最多的还是吃不上饭、活不下去,这话可把在场的寨主们给问住了。
“三爷,您还是有话直说吧!不是因为寨子里的人活不下去了,谁会拿命去拼杀?”
看来这云头寨寨主,就是地下这些人的头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杨猛最怕的就是各家的意见不同,这十几个寨主,有了头儿,话就好说多了。
“我分给你们寨子土地,地租在两三成左右,凡是给杨家种地的,三爷保他吃饱喝足,手里有余钱。”
杨猛开出了条件,大部分寨主脸上,露出了喜色,山田大多贫瘠,种多了管不过来,种少了就得挨饿,杨家若是真按着两三成的地租分肥地,那可是大好事儿啊!
“寨子里的人都走了,那我们这些寨主、头人做什么?坐在寨子里等死吗?”
见不少寨主心动了,云头寨的这位,说话也带上几丝厉色。
“这事儿就更好办了,寨子里属于你们的产业,杨家花钱买下。银子一分不少,过些日子杨家会办个云南商号。这些银子你们可以投进商号里,跟杨家做买卖。决计亏不了,即使亏了也不亏你们一分银子。
想想吧!你们守着寨子,能有多少收入?入股杨家,收入肯定是原来的十倍以上,你们这些人,如果愿意做寨主的话,可以到山下继续统摄你们的族人,但有一点,就是为杨家做事!”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大致的清楚了。至于他们如何抉择,杨猛就管不了,现在投奔杨家还有些好处,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三爷的话,我也听明白了,就是杨家花钱,买我们这些人的命,无论是寨主还是寨子里的老少,以后都得为杨家卖命是不是?”
云头寨的这位寨主很不简单。头脑清晰见识广博,杨猛话里隐藏的意思,他也弄了个清楚。
“不错!可以这么理解,杨家保你们衣食无忧。你们则是听从杨家的安排,该做事的做事,该玩命的也得玩命!”
“好!三爷把事说明白了就好。这事情重大,三爷能不能容我们私下里议一议?”
“可以!我把杨家的几个管事留在寨子里。有不明白的可以问他们,这一两个月。我应该会呆在永昌的,你们想明白随时通知我。”
这事儿即使云头寨不同意,想必下面大半的寨主会同意,一半人同意也就够了,在收拢山民这件事儿上,杨猛也不想多费心。
“三爷,留下吃完了寨子里的大宴再走不迟啊!”
见杨猛想起身离开,云头寨的寨主便出言挽留了,对山民来说,即便是仇人来了,只要不动手,也该招待一番的。
“呵呵!这事儿办的倒是有些失礼了,但杨三是个官身,罢战的事情,还得回去禀告的,以后有机会再聚,这次算是杨三失礼啦!”
云头寨寨主的立场不明,杨猛可不打算在寨子里吃饭,做什么事都不能失了小心啊!
“好!既然三爷身上有公务,我们也就不留您了,事情有了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报过去的。”
作别了十几位寨主,杨猛空着手回了军营,见到这个状况,张必禄也只能喟叹一声,绿营的火炮算是白丢了。
杨猛摆弄好了山民之事,贺长龄也是大喜,没了山民叛乱,接下来就该处置黄巴巴了。
身上背着圣谕,贺长龄也不敢轻易回昆明,坐镇永昌督促保山县,处理上次回乱的官司,同时还要帮着张必禄筹措粮饷,昆明那边的事情也要处理,一心三用的贺长龄,也是有些精力不济。
张必禄那边也发了狠,天天练兵、天天杀人,终是止住了绿营随意抢掠的毛病,黄巴巴越江而走,也开始在大理与版纳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