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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因今夜换防之后,原本安排在通训门处的栖霞观众高手已尽皆被调走,如今除了他手下的两千羽林军之外,就只剩下两个栖霞观三代弟子在,而他所要面对着的则是东宫三千虎贲之师,哪怕明知东宫虎贲不会轻易发动攻击,可武懿宗心里有鬼之下,又怎能安得下心来,无时不刻地盼着援军赶紧赶到,可左等右等,也没见集结到了位的援军有上城墙接防的迹象,这可把武懿宗急得个不行,有心下城去问个究竟,却又怕疏忽了职守,正自焦急中,突闻一阵甲胄摩擦声在上城梯道中骤然响起,心一动,赶忙小跑着冲了过去。
“末将参见李大将军!”
这一见到行上了城头的是被一众带甲武士簇拥着的左羽林军大将军李多祚,武懿宗暗自松了口大气之余,也不敢在顶头上司面前失了礼数,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恭谨地行了个军礼。
“嗯。”
李多祚显然心情不佳,压根儿就没理会武懿宗的殷勤见礼,只是从鼻孔里轻吭了一声,看也不看武懿宗一眼,领着一众亲卫,目不斜视地径自走进了城门楼中,大步行到上首的几子后头,沉着脸端坐了下来。
“狗蛮子!”
依仗着武后的权势,武懿宗在禁卫中素来横行无忌,此番受了李多祚的冷落,心中自是大为的不满,哪怕明知李多祚这是在跟武后置气,不过是在发泄被发配到通训门之怨罢了,可武懿宗却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但却绝不敢忘了正事,恨恨地跺了跺脚之后,还是只能无趣地转身行进了城门楼中。
“大将军,时候不早了,您看这接防一事……”
武懿宗为人虽骄横无比,可在蛮子气十足的李多祚面前,却是不敢有甚太过放肆的举止,小心翼翼地凑到近前,陪着笑脸地进言道。
“……”
李多祚显然还在生着闷气,根本没理会武懿宗的进言,只是自顾自地端坐着不动。
“大将军,通训门乃是要地,切不可疏忽了去,倘若稍有闪失,万一天后娘娘怪罪下来,那……”
这一见李多祚半晌没反应,武懿宗可就急了,这一急之下,不管不顾地便将武后的大招牌扛了出来,打算以此来压李多祚一把。
“哼!”
武懿宗不提武后还罢,这一提之下,李多祚的脸色瞬间便黑得有若锅底一般,怒目瞪视着武懿宗,脸皮子好一阵的狂/抽,似已到了爆发的边缘,可到了底儿,却是没敢说出甚对武后不敬的言辞,也就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大将军息怒,末将没旁的意思,只是担心关防有失,还请大将军早做安排为宜。”
李多祚治军素来极其严苛,动辄便是军棍侍候,武懿宗虽不曾挨过打,可平日里却是没少见同僚们受刑,自是不愿亲身领教一下个中之滋味,这一见李多祚神情不对,忙不迭地放软了话锋。
“嗯……”
也不知是武懿宗不断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因着对武后有着畏惧之缘故,李多祚倒是没发作武懿宗的无礼,长出了口大气之后,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武将军,带你的人都退下城头,此处本将接管了!”
“啊,这,这怕是不妥罢?末将……”
一听李多祚如此下令,武懿宗登时便吓了一大跳,赶忙出言试图解说上一番。
“哼,就你手下那些废物,一旦有事,除了乱本将之阵脚外,还能派得上甚用场,怎么?尔要违抗军令么,嗯?”
李多祚根本不给武懿宗将话说完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出言喝问道。
“这……,好,大将军既是如此说法,末将遵命便是了。”
这一见李多祚将要发飙,武懿宗自是不敢再强项,不甘地应了诺,自去城头召集诸军换防不提,当然了,在换防的过程中,他也没忘了派人将此事报到了武后处。
“禀大将军,末将所部已集结完毕,请大将军训示。”
武懿宗治军的能力一般,可办事效率却是不差,不多会,便已将布置在城上的一千五百名羽林军官兵全都集结在了城下,他自己却是并未下城,而是踱进了城门楼中,陪着笑脸地朝李多祚一躬身,禀报了一句道。
“嗯。”
李多祚并未理会武懿宗的禀报,微闭着双眼,懒洋洋地一挥手,轻吭了一声,自有一名亲卫将领从旁站了出来,紧赶着应了一声,冲下了城门楼,不旋踵,三千虎狼之师便已列队上了城头,飞快地占据了各处要隘,剑拔弩张之下,戒备可谓是森严到了极致……
第八百章东都风云动(六)
“报,虎豹营集结完毕,请娘娘训示!”
“报,威胜营已到位,请娘娘明示!”
“报,万胜营已准备就绪,请娘娘恩训!”
……
戌时三刻,夜已是有些深了,丽水轩的正殿中却是一派的灯火通明,一身整齐朝服的武后端坐在大位上,聆听着各营传来的禀报,时不时地出言夸奖上几句,恍恍然间,还真有些大将临战之威严气度——严格说来,武后倒也不是完全不懂军事,当然了,离着精通么,却是有着十万八千里之遥,就连半桶水都算不上,不过么,基本的一些军事常识还是有的,至少知道多算胜少算之理,故此,哪怕看不明白噶尔?引弓诸般部署的奥秘何在,可依葫芦画起瓢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的,这不,诸般令下,千军无不应命而动,如臂使指一般,确是让武后好生过了把大将之瘾,心情自是爽利得紧。
“报,启禀娘娘,李大将军已到通训门,强将我部赶下城墙,欲独担防守之责,武将军不敢擅专,特遣末将前来通禀,还请娘娘圣断!”
武后的好心情并未能保持多久,就被一名被武懿总派来传令的校尉之言生生敲成了碎片。
“嗯?葛爱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通训门直接面对着的就是东宫,战略位置自是不消说的重要,万一东宫卫率军铤而走险的话,通训门毫无疑问就是阻挡东宫卫率军入宫的第一道门户,正因为此,武后这才会将李多祚这员悍将调了过去,本指望的是李多祚能与武懿宗通力配合,却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出戏,武后的脸色自是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只是事关重大,她倒也没急着下个定论,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侍立于一旁的噶尔?引弓。
“回娘娘的话,末将以为此并无不妥之处,两部虽都为羽林军,战力却相差颇巨,又各不统属,倘若共处城墙之上,一旦有事,不单不能合拍协力,反倒会彼此掣肘,李大将军敢担重责,实属忠心之臣也,至于武将军所部么,依末将看,驻防勤政殿一线亦无不可,一者可为李大将军之后援,二来也可为机动各处之后备。”
李多祚能就任羽林军大将军,乃是噶尔?引弓举荐之故,早在前线军中之际,噶尔?引弓便已从多方面考察过了李多祚的能力与忠心,彼此间关系素来和睦,此际武后有问,噶尔?引弓自然要为李多祚解说上一番,当然了,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说,李多祚此举也并无不妥之处,然则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噶尔?引弓还是谨慎地作出了相应的调整。
“嗯,此事就辛苦爱卿去走一趟,好生协调一二罢。”
这一听噶尔?引弓所言不无道理,武后自是放心了些,只是并未彻底安心,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不甚放心地将协调的重任交给了噶尔?引弓。
“诺,末将遵旨。”
事关重大,噶尔?引弓自是不会推辞,紧赶着应了诺,领着几名亲卫便匆匆向通训门赶了去。
“启禀大将军,葛将军在城下求见。”
通训门城门楼内,李多祚虎着脸端坐在上首,不言不动,就宛若一尊木雕泥塑一般,这等样子一出,其手下诸将自是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妄动上一下,即便是持宠而娇的武懿宗也只能是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烦躁,老老实实地站着一旁,直到一名队正前来禀事,这才算是打破了城门楼内的沉默气氛。
“请!”
一听是噶尔?引弓到了,李多祚的眼中瞬间便闪过了一丝的精芒,但并未多言,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个字来。
“诺!”
主将有令,那名前来报信的队正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答了一声,疾步退出了楼去,不数息,便已陪着身材高大的噶尔?引弓从外头转了进来。
“末将参见大将军!”
噶尔?引弓虽与李多祚关系极佳,私下里百无禁忌,可在这等公开场合下,该尽了礼数却是中规中矩得很。
“嗯!”
李多祚横了噶尔?引弓一眼,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一挥手,示意楼内诸将自行退下。
“大将军心中有气?”
众将尽皆退下之后,噶尔?引弓也就收起了谨小慎微的做派,站直了身子,戏谑地调侃了李多祚一句道。
“哼!”
李多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满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呵呵,大将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莫非真以为玄武门那头方是大功么?”
噶尔?引弓一向与李多祚调侃惯了的,丝毫不在意李多祚的不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地点出了要害之所在。
“莫非不是?”
李多祚似乎真就介意被排挤在大事之外,不满地横了噶尔?引弓一眼,瓮声瓮气地反问道。
“是啊,大功倒是大功,可惜须得有命来享啊,大将军莫非不知背黑锅之名么?”
噶尔?引弓一撇嘴,讥讽地笑了起来。
“啊,这……,唔,李某受教了。”
李多祚乃赫赫有名的将才,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只一听,便已明白了噶尔?引弓话里的意思,不由地便打了个寒颤,赶忙站了起来,拱手谢了一句道。
“大将军只管守好此处,一个公爵是断然跑不了的,其余诸事,还是不理为好,末将还有要务,就先告辞了。”
这一见李多祚已然猛醒,噶尔?引弓也就放心了下来,笑呵呵地便要告辞而去。
“嗯,葛老弟此恩,为兄断不会忘了去,来,为兄送你一程。”
心气已平,李多祚的脸色自也就好看了起来,笑眯眯地直将噶尔?引弓送下了城门楼,直到噶尔?引弓领着武懿宗所部去得远了,这才面色一肃,大步行上了城门楼,但并未走进楼中,而是来到了城碟处。
“发信号!”
李多祚默默地凝视了东宫好一阵之后,这才一扬手,略带一丝激动之意地下了令。此令一下,自有边上站着的一名亲卫抢上前去,手持两支火把,左三右四地摇晃了起来……
“禀殿下,吏部侍郎萧铮已应允明日一并觐见!”
“禀殿下,礼部侍郎董平已同意明日随殿下一并进宫!”
“禀殿下,刑部侍郎陆明已明确表态,愿随殿下一并行事!”
……
自宫廷落匙开始,北宫里后党们固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东宫里也同样没闲着,不断有太子一系的官员前来禀事——为防止走漏风声,白日里李显一方只是通知了裴行俭等四大宰辅,但并未告知其余中立官员,直到宫禁内外隔绝之后,太子一系的官员们才开始行动了起来,不顾天黑路难行之苦,竭尽全力地分头联络诸般官员,好在有着洛阳府尹骆宾王的全力配合,一切都顺遂得很。
尽管有不少官员出于慎重之考虑,对逼宫一事并没有表态,然则同意跟随李显一并行事的朝臣已是超过了半数之多,形势显然一片大好,然则李显却并未因此而自得,只因最重要的一环尚未传来确定的消息,一旦稍有差池,整体计划便须做出不小的调整,在这等情形下,李显自是不敢太过盲目乐观的。
“殿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