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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言大缪矣,您非江湖游侠,乃国之基石,若有闪失,将置某等僚属于何地,又将置天下苍生于何地?好勇斗狠非殿下所应为之举,某深为殿下不取也!”
张柬之丝毫不为李显的诡辩而动,脸一板,毫不客气地直指李显个性上的破绽之所在。
“先生所言甚是,孤受教了。”
被张柬之这么一说,李显有些子坐不住了,老脸微红地站了起来,朝着张柬之躬身拱手地回了一句,语气倒是诚恳万分,至于改是不改,那可就只有上天才知晓了的。
“殿下言重了,但凡心中有天下苍生者,莫不善保其身,还请殿下莫嫌张某啰唣便好。”
张柬之也没指望说上一次便可令李显作出改变,这一见李显已然表了态,也就不再执着此话题,这便恭谨地还了个礼,算是将此事暂且揭了过去。
“先生之言孤当牢记在心,不敢或忘焉,唔,此番半路拦截于孤者,赫然竟是本已该被杖毙了的孙全福,嗯,还有上回陇州之事也是其在背后主使,另,与孤恶战连连者,乃谏议大夫明崇俨之同门师兄弟,此间蹊跷怕是非小,孤以为或与裴守德所为有关,先生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这一见张柬之总算是没再多絮叨下去,李显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赶忙转开了话题,将孙全福之事慎重地道了出来。
“哦?竟有此事?殿下是如何知晓的,还请详细告知,张某也好做个判断。”
一听两番谋刺都是孙全福出的手,张柬之的脸色立马便凝重了起来,眉头紧皱成了个“川”字。
“好叫先生得知,此事说来也有趣……”
对于张柬之这个心腹重臣,李显素来敬重,自是不会对其有甚隐瞒之处,这便将此番遇刺的详情一一道了出来。
“虎毒尚且不食子,妇人之毒猛于蛇蝎,真欺苍天无眼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耳,而今局势尚不至水落石出之时,殿下还须以忍耐为主,待得河西大兴之日,便是殿下扬眉吐气之时!”
纵使以张柬之的人情练达,可一听李显几番遇刺皆拜武后之所赐,心里头的愤概之情也已是按捺不住了,感叹了几句之后,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并没有怂恿李显出手复仇,而是谨慎地建议了一番。
“先生所言正中孤之所想,唯有根基牢,方有直上青云时,孤并不争一日之短长,朝中如何闹尽管闹去好了,只消不触犯孤之底线,也就由它去了,至于孙全福等一帮小丑,孤自会寻机料理了去,却也不急于一时,倒是裴守德一行须得早早打发了去,以免多生事端,不知先生对此可有甚良策么?”
李显之所以来河西,便是为了建立一牢固根据地的,自不会冲动到即刻找武后算总账的地步,这一听张柬之如此说法,自是深以为然,几句话便将遇刺的事儿交待了过去,顺势将话题转到了王通被俘一事的应对上。
“殿下对此事可有甚想法么?”
张柬之并没有急着回答李显的问题,而是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道。
“唔,王通乃丘神勣一案的关键之所在,这一点想来裴守德是心中有数的,其要查案,势必要拿下王通,不过么,要想王通开口,怕也不是件易事,若是裴守德真有意彻查此案,那他就绝不会放过绣娘这么个撬开王通嘴巴的关键人物,更不会放任绣娘到府上报警,很显然,裴守德之原意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只是其之所求孤却有些不甚其解,然,此乃孤回来前之所想,联系到此番孙全福的暗算之举,孤对裴守德的用心可就有些子吃不准了,先生对此可有甚见教否?”张柬之有问,李显自不会有甚犹豫,这便细细地将自个儿对此案的看法一一陈述了出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唔,好句,却不知出自何典故?”
张柬之没急着评述李显的观点,倒是对李显话语里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之辞大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追问了一句道。
厄,该死,又说漏嘴了!李显说的时候倒是顺口无比,待得张柬之这么一问,立马醒过了神来,敢情不知不觉中又剽窃了一把后世的名言,此时别说欧阳修没出生,便是他祖父的祖父也还不知在哪呢。
“呵呵,先生见笑了,此孤随意胡诌之言罢了,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乃孤往年之习作,实算不得甚名句,自谈不上有甚典故可言。”
李显毕竟脸皮厚,既然说漏了嘴,那便索性一次剽窃个够,堂而皇之地将欧阳修的名言据为了己有。
“殿下果有大才也,不错,醉翁之意不在酒,斯言大善矣,那裴守德之来意不过是欲挟持殿下以应朝局罢了,至于孙全福所为恐另有机枢,未必便是裴守德之原意。”张柬之素来好文,对如此之佳句自是大为的欣赏,狠夸了一句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应付朝局?莫非这厮还真打算凭此案让孤屈服不成?嘿,当真好胆!孤不发威,还真人人将孤当病猫了,该杀的狗东西!”
李显原本就是灵醒之辈,张柬之只一提点,他便已联想起了朝局中太子的威风,立马便想透了裴守德的来意,不过么,李显可没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意,反倒是怒气勃发,准备给裴守德来上一个狠的了。
“让殿下屈服倒不致于,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殿下若是强势,则其必将退缩,若是殿下稍露怯意,则其必会利用钦差之身份步步紧逼,归根结底不过是以打逼和之策罢了,却也无甚说头。”
张柬之不愧是当世有数的智者,早在裴守德出手之际便已看穿了其根本之用心所在,这数日以来,尽管李显不在兰州,可张柬之却始终不曾有半点的示弱之表现,不单强硬逼迫刺史王庚全力侦缉此案,更以大都督府之名义通令各州协查,甚至公然派出王府卫队严密监视裴守德的住处乃是李温府上,摆出了绝不妥协之架势,以致裴守德这数日来都不敢有甚进一步的举动。
“嘿,孤又岂是这帮小丑可逼得了的,八王叔的手敢伸过来,孤也就敢砍,想让孤出面去跟太子死拼,做梦去好了,孤之意已决,此事断无妥协之理,该杀的便尽皆杀光好了,孤不介意流多少的血!”
李显此时需要时间来休养生息,但却绝不意味着要以软弱面目示人,再者,李显从来就没将太子李贤当成竞争之对手,又怎可能被越王李贞这么点小手腕绑架上与太子对抗的马车,面对着胆敢触犯自己底限之辈,李显只有一个答复,那便是杀!
“殿下且请息雷霆之怒,事情尚不到那般地步,依张某所见,此事当可分两步走,其一,先将事由以密信告知太子殿下,想来以太子之急性,怕不会给越王好果子吃罢,其二么,不妨先看看裴钦差之举止再定后续事宜好了,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这位钦差大人也差不多该上门拜访殿下了。”
张柬之也是个杀性甚重之辈,前番斩杀丘神勣便是出自其一力之主张,然其到底并非嗜杀之人,在如何应对裴守德一事上,与李显的想法显然有着不一致之处,只是他却并没有急着出言反对,而是委婉地解说了一番。
“禀殿下,钦差裴守德在府门外递牌子求见,请殿下明示。”
河西地面邪,这说曹操,曹操还真就到了,这不,张柬之话音刚落,就见高邈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冒了出来,疾步走到李显身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哟呵,来得好快么!一听裴守德到了,李显不由地便望了张柬之一眼,却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微微一皱眉,挥了下手道:“宣罢!”
“这……,诺!”
一听李显此言,高邈不由地便是一愣——裴守德虽官位卑微,可头顶上却有着钦差的大帽子,照规矩,李显须得大开中门迎接才是,可如今李显居然采用了召见下属的方式,自由不得高邈不犯晕的,可一见李显的眉头已是皱紧了起来,却也不敢多废话,只能是恭敬万分地应了诺,急忙忙地退出了书房,自去宣召裴守德不提。
第四百四十六章教训你,没商量(下)
裴守德原本并不打算如此早与李显会面的,按其预先的计划,真要与李显见面,那也得是由着李显求上门来方可,然则天却不遂人愿,一来迟迟无法取得王通的口供,二来么,又唯恐李显将半路遇刺的账算到自个儿的头上,也不得不紧赶着上门请个安,顺便刺探一下李显的底线,以便决定下一步棋究竟该如何走,正因为此,裴守德不得不提前露面,但却又不想过分低了自家的身份,这便将所有钦差的行头尽皆摆了出来,隐隐然有着与李显分庭抗礼的意味在内,只是这名刺都已递进去多时了,始终就没见英王府中有甚响动,这等情形一出,裴守德的心中难免颇有些不安的忐忑,却又不敢胡乱催促,只能是按捺着性子在英王府门外默默地等待着。
“殿下有令:宣,刑部员外郎裴守德觐见!”
等待复等待,裴守德都已等得颇为不耐之际,终于等到了高邈的到来,然则不等裴守德上前寒暄,就见高邈脸色一板,拖腔拖调地宣了一嗓子,登时便令裴守德为之一愣。
“高公公,殿下的伤……”
裴守德此番来河西乃是钦差的身份,见官大一级,纵使面对着的是威名赫赫的李显,他也不想弱了自家势头,这一听高邈居然用起了“宣”的口吻,自是不满得紧,可却又没胆子拂袖而去,只能是矜持地上前一步,似关切实则暗藏玄机地探问了半截子话。
“殿下一切安好,裴大人,请,莫教殿下等急了。”
高邈常年主持王府内务,自不是盏省油的灯,一眼便看穿了裴守德问此话的用心何在,左右不过是想着抽身退步之辞罢了,又怎会让其如意了去,这便不苟言笑地一摆手,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哦,那好,有劳公公了。”
被高邈如此一催逼,裴守德自不好再多啰唣,没奈何,只得整了整身上的官袍,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高邈当先领路。
“裴大人请在此稍候,容某家这便去通禀殿下。”
高邈没多废话,领着裴守德便行进了王府的大门,一路无话地来到了书房门口,但却并没有放任裴守德径直行进其中,而是在书房门口便站住了脚,回头对裴守德交待了一句之后,也没管其脸色有多难堪,自顾自地便走进了书房之中。
“禀殿下,裴守德已在书房外候着了。”
高邈方一行进书房,入眼便见李显正高坐在上首,至于张柬之,则已是不见了踪影,也不清楚究竟是离去了,还是隐于内间,不过这都与高邈无关,他自不敢胡乱发问,这便大步抢上前去,恭谨万分地禀报道。
“叫他进来罢。”
李显此番有心给裴守德一个狠的教训,自是不会理会其头顶上那钦差的帽子,摆足了架子,漠然地答了一句道。
“诺!”
高邈跟随李显日久,自是清楚李显的性子,这一听李显话虽说得淡然,语气也无甚波动之处,可内里却隐隐透着股杀机,心头不由地便是一颤,但却不敢有所耽搁,这便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一转身匆匆退出了书房,旋即便见裴守德面色微黑地行了进来。
“下官奉旨提刑、刑部员外郎裴守德参见殿下。”
裴守德等了一下,见李显端坐着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心中的不快不由地便更多了几分,这便索性于唱诺之际,将自个儿钦差的身份尽皆报了出来,大有拿此来压李显的意味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