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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行么?”
李显并没有出言解释,而是微笑着反问道。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属下被您给绕晕了。”
罗通伸手挠了挠头,大惑不解地歪了歪头,尴尬地笑了起来。
“孤自有妙用,这一路尔也累得够呛,下去休息罢。”
前世那会儿,裴氏女可是武后亲自为太子定的人选,这其中自然没安啥好心,除了恶心一下太子之外,还有着更深层次的不良居心,个中奥妙李显自是心中有数,然则今日不同前世了,太子目下的实力远比前世那会儿强了不知多少倍,已是具备了跟武后扳一扳手腕的资格,既然如此,李显就给太子这么个出招的机会,看其能否斗得过武后,但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李显便可在暗中出手相助,借此机会打掉武后的大部分爪牙,即便太子玩不转,那李显也可推波助澜上一番,让双方来个两败俱伤,这等一本万利的买卖哪有做不得的道理,不过么,这些阴暗的勾当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哪怕是面对着罗通这等心腹,李显也绝不会走漏一丝半点的风声,这便哈哈一笑,挥手示意罗通退下。
“属下告退!”
罗通茫然不知李显在笑些甚子,可却不敢违了李显的命令,只能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一转身,大步行出了房去。
呵呵,一场好戏要开锣了,有趣,着实有趣!趁着房中无人在,李显一击掌,有些子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驯“明”记
两仪殿的寝宫中,面色青白的高宗趴倒在木榻上,大热的天,兀自盖着厚实的锦毯,可就算这样,依旧时不时地喊着冷,不算结实的身子哆嗦得跟筛糠似地,额头上沁满了黄豆大的汗滴,那痛苦的模样显然是旧病又复发了,满室近侍尽皆惶恐,却无人敢上前襄助一二,只因一身道袍的谏议大夫明崇俨正面色肃然地站在榻边,一派神叨叨地念念有词着,似乎正准备着啥神秘至极的仪式,自无人敢在此时乱说乱动的,只能是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哼哼唧唧不已的高宗。
“呵!”
酝酿了良久之后,明崇俨突然轻喝了一声,右手一立,并指如剑,一抖间,已幻化出数十道指影,只一瞬,便已连点了高宗数十大穴,从背部尾椎骨开始,一直点到了百会穴,但听高宗发出了一声舒服至极的呻/吟,整个人先是一缩,而后又是一松,长长地出了口大气之后,竟就此安详地熟睡了过去。
“呼……”
明崇俨重重地吐出了口浊气,随着这口气一出,浑身的汗水瞬间便狂涌了出来,只一霎那,便已是汗透重衣,英俊到妖孽的脸庞上流露出疲惫至极的神色,顾不得擦上一把汗,便即将一名内侍叫到身旁,低声地吩咐了一番,而后大袖一甩,径自出了寝宫,那副高人的形象令一众近侍们全都心折不已,竟无人敢有二话——高宗每当病发,脾气便燥,动辄便重罚身周诸人,因之身死者,也不乏其人,可明崇俨竟能治高宗之疾,说是一众近侍们的大恩人也绝不为过,自是无人敢不敬畏之的。
“明爱卿,陛下身子可安好么?”
明崇俨刚一行出寝宫,早已率一众宫女们等候在室外的武后立马便迎了上去,不待明崇俨行礼,便即出言发问了一句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已熟睡,数月内当不致再犯。”
明崇俨可以在近侍们面前扮高人,可却不敢在武后面前稍有失礼,忙不迭地一躬身,恭敬万分地回答道。
“哦,那便好,有劳爱卿了。”一听高宗已熟睡,武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略一沉吟,一挥手,示意跟在身周的宫女们退下,而后看了明崇俨一眼道:“爱卿且随本宫来。”
“是,微臣遵旨。”
明崇俨并不明白武后此举用心何在,可也不敢多问,只能是恭敬地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跟在武后身后行进了相隔不远处的书房中。
“崇俨,陛下这病能根治否?”
武后径直走到书桌后头端坐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看了明崇俨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轻声问了一句道。
“回娘娘的话,微臣只能尽力为之。”
一听武后直呼自己的名字,明崇俨的身子不由地便是微微一个哆嗦,不敢抬头去看武后的脸,低着头,略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本宫知晓了,唉,那就只能有劳崇俨多多费心了罢。”
武后似乎并不在意明崇俨的慌乱,叹了口气,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道。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明崇俨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无论是此番,还是前两次治疗,那些神叨叨的仪式其实不过都是故弄玄虚而已,说穿了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正起效果的不过是以内力强行疏通高宗淤塞的脑部经络罢了,只是治标,压根儿就不能治本,更有甚者,因着高宗经络常年萎靡之故,如此强自行了去,恐会有饮鸩止渴之虞,积重难返之下,高宗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甚至有变成疯癫之人的可能性,这一点明崇俨心里头自是有数,只是他却不敢说将出来。
“嗯,崇俨向来实诚,这话本宫信得过。”武后似乎对明崇俨的表态甚是满意,和蔼地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声。
“此微臣之本分耳,实不敢居功。”
明崇俨显然很不习惯武后直呼自己的名字,可又不敢有丝毫不满的表示,只能是恭谦地应答着。
“本分么?自古以来本分最是难得,为圣上分忧确是我等应为之本分,如此说来,昨日爱卿为英王所算的卦也是本分喽?”武后饶有深意地看了明崇俨一眼,话锋突地一转,幽幽地问了一句道。
“娘娘,微臣,微臣……”
武后此言一出,明崇俨的身子陡然便是一僵,有心出言辩解一番,可一见到武后那洞察一切的眼神,明崇俨顿时失去了撒谎的勇气,面色“唰”地便煞白一片,哆嗦了几下之后,缓缓地跪倒于地,一时间大脑空白得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甚子了的。
“尔可是被赵家丫头迷昏了头么,嗯?好大的胆子,竟敢虚言哄骗圣上,当真不怕死么?”武后眼神冰冷无比地死盯着明崇俨,阴测测地喝斥道。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明崇俨知晓自个儿的心思已全然落入了武后的掌握之中,值此当口,不敢强行辩解,只能是磕头不已地告着饶。
“哼,为了区区一黄毛丫头,尔竟敢妄为至此,叫本宫说你啥才好,赵家那丫头真有如此迷人么,嗯?”武后丝毫没给明崇俨留面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只是这话咋听咋像是吃足了醋的情人对爱郎的呵斥之言。
“娘娘,微臣,微臣一时糊涂,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定不敢再犯了,肯请娘娘恕罪。”
明崇俨虽素来清高自赏,可因着容貌之故,身旁向来少不了爱慕之辈,于情事上的见识,并不算差,这一听武后竟如此个追问法,不由地便大吃了一惊,偷眼看了看武后的脸色,见果然似自个儿所想的那般,心弦不由地便是一颤,不敢再看,忙不迭地低下了头,嘶嘶哎哎地请起了罪来。
“罢了,平身罢,本宫懒得跟尔计较,哼,再有下次,瞧本宫如何收拾于你!”
望着明崇俨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武后的脸不由地微微一红,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掩饰一般地喝斥了一句,便算是揭过了此事,典型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微臣不敢,微臣定当牢记娘娘之言。”
只消能脱得大难,明崇俨也顾不得甚清高不清高的了,磕了个头之后,赶忙一咕噜站起了身来,一派恭谦状地垂手站在一旁。
“本宫听闻礼部已有了人选,说是左金吾卫将军裴居道之女裴灵铃八字极贵,与太子颇合,乃天成之佳偶,崇俨对此可有甚看法么,嗯?”武后似乎已不再计较明崇俨欺君罔上之事,话锋再次一转,谈起了太子的婚事。
“这个……,请恕微臣直言,这其中怕是另有蹊跷才对。”明崇俨心神未宁,本不想再多事端,可一见到武后期许的目光,却又改了主意,略一沉吟之后,给出了个令人有些个毛骨悚然的推断。
“哦?此话怎讲?”武后并没有点评明崇俨的推断,而是鼓励地笑了笑,接着追问了一句道。
“娘娘明鉴,微臣以为礼部此番办事效率未免太高了些,往日里从没见那群龌龊官员如此用心过,再者,裴将军一向亲近娘娘,与太子那头似并不融洽,礼部那头竟提议其女为太子妃,若非别有用心,怕是难以解释得通。”既然已起了个头,明崇俨索性一横心,将所思所虑一一道了出来。
“嗯,那依你看来,此事是何人所为,其用心又是如何?”武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抛出了个问题来。
“微臣不敢妄断何人主谋,然,究其用心不外四个字——借刀杀人!”明崇俨原本想说此事是李显主谋,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犹豫了起来,毕竟他先前图谋赵琼已是跟李显结了死仇,此时直接说出李显的名字,难保不被武后当成挟嫌报复,索性含糊其辞了一把,不过么,对于此举背后的用心倒是说得极为的肯定,隐隐约约地将矛头对准了李显。
“借刀杀人?呵,崇俨只说对了一半,说是‘卞庄刺虎’更为妥当些罢。”武后显然看得远比明崇俨更深远一些,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派随意状地出言纠正道。
“啊,这……”
明崇俨能为武后看重,自非寻常之辈,略一寻思,登时便冒出了满头的大汗,迟疑着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依你看来,本宫当如何应对放好?”
这一见明崇俨如此快便能领悟到事态的严峻性,武后眼中的欣赏之意登时便更浓了几分,微微一笑,站起了身来,款款地行到了明崇俨的身前,淡淡地笑着问道。
这问题显然不是那么好答的,饶是明崇俨聪慧过人,一时半会也不敢轻易给出个答案,眉头不由地便紧锁了起来,默默地思索了良久之后,这才谨慎无比地回答道:“兹体事大,微臣实不敢妄言,或许将计就计不失为良策。”
“嗯,知我心者,崇俨也,本宫……”武后显然极为赞许明崇俨的计策,微笑着抬手便要击掌以示嘉奖,然则,或许是不小心之故,手抬起之时,挂到了水袖,身体瞬间便失去了平衡,一声惊呼之下,人已向明崇俨身上倒了去。
“娘、娘娘,微臣,微臣……”
以明崇俨的身手,要想躲过武后的“投怀送抱”自是轻而易举之事,哪怕是要出手扶住武后的胳膊,也不算难事,可明崇俨却没有动,任凭武后一跤便跌进了怀中,感受着武后身上传来的惊人弹性,明崇俨的身子瞬间为之一僵,结结巴巴地不知在说些啥子了,而武后似乎没有听到明崇俨的叨咕声,只是软软地依偎在明崇俨的胸膛上,一时间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百三十章灭火
咸亨二年四月二十三日,高宗下诏为太子选秀女,以立太子妃,朝野哄传方起,礼部便即上了表奏,言及左金吾卫将军裴居道之女裴灵铃八字极贵,与太子颇合,乃天成之佳偶,帝闻之,召裴氏女觐见,见其温婉大方,容貌殊佳,大喜,遂成定议,召太子即刻赴东都行大婚之礼,并令潞王李贤随行,着黄门侍郎张文瓘为京师留守。太子上本对曰:关中大旱方过,百废待兴,不忍稍离,请求婚事暂缓。帝嘉许之,然,固请,太子推辞不得,只能率在京诸臣工起行,匆匆赶赴东都,帝令英王李显并殷王李旭轮主持郊迎事宜。
郊迎的事儿这一世李显参与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