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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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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殿下准我等先行沐浴更衣。”

“殿下海涵,我等实不敢以污溃之身迎陛下之旨意。”

……

有了三位大将军领头,徐元茂、刘铮等十数名将军可就没了顾虑,借此纷纷嚷嚷了起来,左右就是不愿让李显顺利地宣了诏书。

“殿下,您看这……啊,要不殿下您先歇息一番,养养精神,末将等明日再来恭听训示可好?”诸将唱了黑脸,契苾何力这个地主自然就得扮起了红脸,摆出一副为难无比的样子,踌躇地出言请示道。

哈,一帮子老军棍,跟咱玩起了拖刀计,有趣,着实有趣!事到如今,李显自是完全肯定了自个儿先前的猜测,心中虽微有怒意,可却并没有就此发飙,而是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道:“诸公一片好心,孤心领了,只是来前父皇有交代,军情紧急,不得延误,孤实不敢违也,就请诸公就此接旨罢。”李显话说到这儿,也不管诸将是何等表情,伸手扯开套子,将内里的圣旨取了出来,缓缓摊开,做出一副将宣之状,诸将见此,再无法可想,只能是各自悻悻地跪倒在地。

“圣天子有诏曰:吐蕃逆贼乱边,为祸甚巨,薛仁贵、郭待封有负朕望,丧师辱国,竟至诸边糜烂,朕心难安,幸有周王李显忠勇可嘉,代朕巡边,赐剑一柄,所到之处,如朕亲临……”李显对下头诸将们眉来眼去地耍着暗号之行径视而不见,清了清嗓子之后,高声地宣了起来,言语平和却不失力度,不徐不速间,颇显大将风范。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就是圣旨,自是容不得丝毫的轻忽,诸将尽自心中颇多不服,可却无人敢在此时强自出头,只能是各自磕头谢恩领旨不迭。

“殿下一路风尘,实是辛苦了,且请在此刺史府上好生歇息一回,我等实不敢多有打搅,待晚间自当设宴为殿下洗尘,殿下,请!”诏书虽已是接了,可契苾何力显然并不打算真地奉李显为上司,这便委婉地提出了告辞的意思。

“请殿下入内安歇,末将等告退了。”

诸将的心思与契苾何力如出一辙,自都不想在此时跟李显多拉呱,顺着契苾何力的话头,纷纷出言请辞了起来。

“诸公好意小王心领了,而今军情紧急,接风宴就免了罢,诸公也都累了,先去休息也好,明日卯时城中校场点将,还请诸公守时,若不然,孤只好请御赐宝剑说话了,都散了罢!”诸将们的小心思李显心中有数,左右不过是想私下再串联上一番,捣鼓出些应付的手段罢了,却也无甚大不了的,李显早已有了对策,自是毫不在意诸将们的请辞,这便一挥手,面色平静地吩咐了一句,只是声音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肃杀之气。

“末将等遵命。”

李显拿着圣旨下了令,诸将们即便心中再有不满,却也不敢强项,只能是各自躬身应了诺,三三两两地散了去。

这帮老家伙还真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见诸将说走便全都走得个精光,竟无一人留下,摆明了就是不打算给他李显面子,虽说对此李显早已有所预料,可还是不由地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原本就冷的眼神也因此更寒了几分。

“下官兰州刺史林明度见过殿下。”

诸将可以散了去,可身为主人的林明度却是走不得,只能是壮着胆子凑上前去,躬身见礼道。

“免了,林刺史久镇边疆,牧一方之平安,实是辛苦了,孤这一路行来,见这兰州境内百姓安生,实林刺史之功也,孤当据实表奏父皇,以彰林刺史之劳。”李显来前便做足了功课,自是知晓林明度其人在内政治理上颇具能耐,体恤爱民,实属有才干的地方大员之一,也有心想看看能否将其拉入自个儿的麾下,此际见其给自己见礼,自不会拿架子,而是笑呵呵地出言好生慰籍了林明度一番。

“殿下谬赞了,下官实不敢当此重誉,殿下一路奔波辛苦了,若不嫌弃,还请殿下入内安歇可好?”林明度始终在地方上任职,甚少入朝,可却没少听闻周王李显的各种传说,本心里一直以为李显该是个飞扬跋扈之辈,却没想到李显竟然如此好说话,紧绷着的心自是就此松了不老少,这便紧赶着逊谢了一声之后,顺势提出了邀请。

“林刺史的好意孤心领了,只是此番小王军务在身,不好搅扰过甚,若是林刺史方便,便派个人手,领小王去校场安营即可。”李显虽有心拉拢林明度,可却也不急于一时,而今的一切总得以军务为先,这便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林明度的提议。

“啊,那好,既如此,下官自当为殿下领路前去。”林明度并不知李显的深浅,见李显不肯入住刺史府,不免稍有些失望,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恭敬万分地自请带路之责。

“也好,那就有劳林刺史了,请!”

有林明度这个一州最高长官出面,自是能少掉不少的麻烦事儿,李显自不会拒绝此等好意,这便笑着一摆手,示意林明度先行。

“殿下,请!”

林明度略退后小半步,恭谦地摆了下手,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小心翼翼地陪着李显一行人徒步向校场行了去……

兰州地处各族混杂之地,乃军事重镇之一,州中人口虽不算多,可府兵却不算少,作为演武之用的校场自是规模不小,只是因着前线吃紧之故,绝大多数府兵都已调派到了前线允吾城(今永登县),此际演武场里只有些老弱残兵在,人手颇为匮乏,然则,有林明度这个刺史在,诸般事宜自是办得极为妥当,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李显所需的各种物资便已调配到位,一座规模不大的营垒便已在演武场边耸立了起来。

“林刺史有心了,孤感激不尽。”

端坐在新整治出来的主帅大位后头,李显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地看着垂手站在下头的林明度,客气地谢了一句。

“不敢,不敢,能为殿下效微薄之劳,乃下官之荣幸也。”

能将事情办得如此之顺溜,林明度心里头自不免有些小得意,可当着李显的面,他却是不敢表露出来,而是恭谦地躬着身子,连连逊谢不迭。

“林刺史客气了,唔,本王还有一事要烦劳林刺史,若是可以的话,请林刺史为孤安排一下,孤想见见薛大将军。”李显笑呵呵地一压手,示意林明度不必多礼,而后话锋一转,提出了个新的要求来。

“啊……”

林明度一听此言,不由地便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了——薛仁贵、郭待封等败军之将如今确实都关在兰州府的大牢里,只不过却不归林明度管辖,他只是代管而已,毕竟这些败军之将乃是待罪之身,朝堂议罪决断未曾下来前,皆属钦犯,外人实不得与这般人等私相接触。

第一百八十八章夜访薛仁贵

“怎么?林刺史可是有碍难之处么,嗯?”

李显熟知大唐律法,自是不会不清楚林明度的为难之处,不过么,李显却有着非见薛仁贵一面不可的理由在,当然了,李显此举也有着考验一下林明度的用心在内,这便明知故问地吭了一声道。

难处自然是有,可真要办起来么,其实也不是很难,毕竟这兰州牢房还就是林明度的一亩三分地,真打算违制让人进大牢,说来也就是林明度发一句话的功夫罢了,可问题是这话该不该发却很有得讲究了,概因此举之根本乃是违制,若是被人应景儿奏了上去,那林明度只怕就会落得个不小的罪名,他林明度可没啥深厚的后台,真到那时,怕是呼天喊地都没个伸冤的所在,自由不得林明度不踌躇再踌躇的。

“殿下海涵,非是下官不肯通融,实是如今朝廷尚未有定论,下官并不敢法外徇情,若有得罪处,还请殿下多多体谅则个。”

林明度乃是寒门学子出身,贞观二十一年中的进士,旋即便被外放为允吾县尉,二十余年来始终在兰、凉等边关诸州辗转任职,拼搏了如此多年,好不容易才于前年晋升了刺史之职,官运实在是一般得很,能升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完全是苦干与实干,缺的便是朝中无人帮衬,其本心里确实是有着想要跟李显打好关系的心思在,然则,在不明李显心意何在的情况下,林明度并不敢冒险,只能是一咬牙关,狠狠心回绝了李显的要求。

“嗯?”

一听林明度如此说法,李显的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从鼻孔里冷冷地吭出了一声,大帐里的肃杀之气瞬间便有如实质一般地凝重了起来。

“殿下海涵,下官实不敢无礼非法。”

这一见李显有发飙的迹象,林明度心里头登时便打起了鼓来,然则事到如今,林明度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顶将下去了的。

“唔,林刺史莫要紧张,孤并非不讲理之人,朝廷体制固然是需遵守,不过呢,律法不外人情耳,纵使是诏狱之犯也不是见不得的,所需不外打点罢了,据孤所知,在这城中的诸将怕是都曾去牢里见过了罢,也不差孤一个,林刺史需多少打点费用尽管开口便是了,孤不差些许钱物。”眼瞅着林明度尽自双腿微微战栗,却始终坚持着不肯松口,李显突地煞气一收,温和无比地笑了起来,一派随意状地说道。

“殿下,请恕下官直言,殿下所言之事纵或有之,然,走的却不是下官的门路,下官官位虽卑,实不敢忘朝堂之法度,若殿下有圣旨在,下官自无不从之理,除此之外,下官……下官实不敢妄为也,还请殿下海涵则个。”林明度说到底还是个谨慎人,胆量虽不大,可心中却自有底限在,并不愿违背本心去行事,哪怕面对着的是强势无比的李显,尽管面色已是苍白一片,可还是壮着胆子回绝了李显的要求。

“哦?哈哈哈……”

林明度话音刚落,李显突地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得林明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虚之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自是更白上了几分,但却始终咬着牙不肯松口。

“林刺史莫慌,孤此处还有一份密旨在,林刺史请过目。”李显好一通子大笑之后,这才一翻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份卷得极紧的黄绢,笑呵呵地双手捧着,对着林明度示意了一下。

“下官无礼,殿下海涵,却不知,却不知殿下为何,为何……”

林明度见李显不像是在说笑,这便告了个罪,行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礼跪拜之后,双手接过了密旨,细细地看了几遍,末了躬身将圣旨供在了文案上,脸色古怪地看着李显,呐呐地出言探询了一句道。

林明度虽不曾将话说完整,可李显却知晓其想问的是甚,左右不过是在说李显为何要将一件本该是简单的事情搞得如此复杂与神秘罢了,其实,这还真不能全怪李显耍神秘,没错,考验一下林明度的为人固然是李显做出此举的用意之一,可更多的则是因为高宗的交代之故——按大唐律法,薛仁贵等人打了如此大的一个败仗,自该是杀头之罪,然,却并非走投无路,按律可以巨额金钱自赎其罪,郭待封等人皆系出豪门,赎罪款自是不缺的,可薛仁贵这等出自寒门的将领可就犯难了,虽说不至于凑不上款项,然则家败于此却是难免之事了的,旁人会如何高宗不想理会,可高宗却不想薛仁贵落得如此之下场,这其中自有缘有在,不单是因着体恤薛仁贵的英勇,更是因薛仁贵曾拼死于山洪暴发之际救过高宗之命的缘故,诚然,高宗只需一道圣旨下去,便可免了薛仁贵的罪,问题是这旨意却不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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