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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用“痴肥”二字来加以形容,这不,一段实在算不上陡峭的山道,愣是让王萍儿走得“波涛汹涌”,气喘如牛一般,那“澎湃”之状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小姐,您慢点罢。”
“小姐,您歇歇再走。”
……
几名侍奉在侧的小丫鬟们见王萍儿走得辛苦无比,纷纷出言劝解了起来,唯有年岁最长的一个丫鬟却是满脸担忧之色地开口劝了一句道:“小姐,您还是别去了,万一……”
“闭嘴,都闭嘴,走,还有几步就到了,赶紧!”
王萍儿丝毫不领众人之情,不耐地摆了摆手,气喘吁吁地下了令,自顾自地扭捏着庞大的身躯,一步一挪地走进了山门,顺台阶而上,直抵白马寺正殿前的小广场,眯缝着小眼睛四下地张望着,满脸的焦急与期盼之色。
“晦气,该死的肥猪!”
王萍儿的身形实在是太彪悍了些,哪怕此际广场上人潮涌动,可这货往地上一杵,端的是“肥冠大众”,说是鹤立鸡群也绝不为过,任何人怕都无法忽视这么位“魁梧”之辈,更惶论有心等候的贺兰敏之,自是早就注意到了目标的到来,额头上立马涌出了无数的黑线,气恼万分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可人还是不得不赶紧迎上前去,只因不远处的罗通已变了脸,性命要紧之下,贺兰敏之哪怕心中再歪腻,也只能是悻悻然地打点起了精神头来。
“敏哥,我在这,在这呢……”
贺兰敏之不愧是有着“京师第一美男子”美誉的超级大帅哥,加之今日又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自是分外的妖娆,这会儿走在人群里,立马便成了众人行注目礼的焦点,走到哪儿,哪儿的人潮便有着转不动的趋势,正张望着的王萍儿自然是顺利地发现了贺兰敏之的身影,心情一激动之下,竟不管不顾地公然扬手呼喝了起来,那扭捏作态的声音一出,满广场之人登时便被恶心倒了一大半。
“萍儿姑娘,小生在此有礼了。”
一听到王萍儿的叫嚷声粗粝得紧,贺兰敏之虽早已心理准备,可依旧被恶心得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地为之一僵,恨不得赶紧掉头走人,只可惜这当口上,贺兰敏之压根儿就不敢稍有闪失,只能是强压住肚子里的欲呕之感,笑呵呵地行上前去,极为优雅地行了个礼道。
“敏哥,我,我……”
一见到贺兰敏之那张英俊的笑脸,向来泼辣的王萍儿竟就此羞红了脸,尤其是想到这两日来贺兰敏之的甜言蜜语,王萍儿的心立马跳得跟撞鹿似地,羞答答地低着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萍儿姑娘,里面请,今日小生已约好了慧宁大师,定可让萍儿姑娘得偿所愿的。”
倘如面前站着的不是王萍儿,而是另外一个女子的话,贺兰敏之一准很有征服者的成就感,可面对着王萍儿么,贺兰敏之实在是提不起啥兴致来,之所以还能强撑得住,不外是被李显又打又拉地整怕了罢。
“嗯,奴家听敏哥的。”
王萍儿一听“请”字,肥胖的身子立马猛抖了一下,扭了扭几乎找不着的腰身,撒娇地应了一声,抬脚便要向大雄宝殿里行了去,可方才起步,却又顿住了脚,扭头对着欲跟将过来的众丫鬟们挥了挥手,不容置疑地下令道:“你们都在此等着,谁也不许跟来。”
“小姐……”
一众丫鬟们方自要劝,可被王萍儿一瞪眼,全都噤若寒蝉地住了嘴,各自躬身应诺而退不迭。
“有劳敏哥了。”
王萍儿挥退了众丫鬟之后,对着贺兰敏之温柔地一笑道。
“萍儿姑娘请。”
王萍儿不笑还好,那一笑之下登时便令贺兰敏之毛骨悚然不已,险些就此夺路而逃,好在脑袋还算清醒,没敢忘了此行的目的,也就只能是强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极尽温和地回答道。
“嗯。”
王萍儿羞答答地应了一声,而后乖巧地跟在了贺兰敏之的身旁,几乎是肩并肩地行进了大雄宝殿旁的甬道中。
“哎,你们看,那不是贺兰敏之么,怎地跟王承家的闺女走到一块去了。”
贺兰敏之与王萍儿走在一起实在是对比太鲜明了些,哪怕白马寺里香客如云,可要想泯然众人显然不可能,二人刚才从甬道里行出,正与骆冰王等人站在一块的陆起尧便已瞧得分明,惊异之下,话不由地便脱口而出了的。
“嗯,还真是他们,该死的,这厮要作甚?前番黄了太子的婚事,此番又折腾起周王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诸公,一并上前阻之,莫叫这小贼逃了去!”国子监直博士李铭性子急,这一见贺兰敏之与王萍儿肩并着肩,登时便火了,一撸袖子便冲上了前去。
“诸公,一并去看看罢。”
众官员见李铭不管不顾地便冲了过去,不由地便都有些傻了眼,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跟进,倒是骆宾王稳得住神,手一挥,高声招呼了一把。
“走,拦住那混球!”
“走,看看去,不能让这小贼再次逞凶!”
……
骆宾王不单是文坛领袖,更是众官中官职最高者,他这么一招呼,众官员们自是有了主心骨,纷纷怒斥了起来,紧跟在骆冰王身后,一窝蜂地向贺兰敏之二人所在之处跑了过去,霎那间原本喧嚣却又平和的白马寺顿时便是一派鸡飞狗跳的慌乱……
第一百五十六章无毒不丈夫(五)
别看李铭、骆冰王等人都是文官,可却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大唐一向尚武,纵使是文官,也大多学过些弓马本事,一众人等这么一呼啦啦地冲将起来,还真有些大军陷阵的威风,沿途香客不明所以之下,自是乱纷纷地躲避不迭,人仰马翻间尖叫连连,好一派混乱之景象。
“哎呀,不好!”
贺兰敏之虽是个轻浮无行之辈,可却并不愚笨,尽管他并不清楚李显的整体计划,可自打进了白马寺,小心眼里便已满是警惕之意,这一见前头一片大乱,自是早就警觉了起来,再一看李铭等人如狼似虎般地冲了过来,脸色瞬间便是一白,哪还管身旁的王萍儿如何尖叫,大叫一声,一旋身,拔脚便溜了,还别说,这厮身子骨虽早已被酒色淘了个空,可跑起路来,却是分外的麻利,再加上现场一片大乱之情形也成了其逃走的一大助力,没等李铭等人冲到近前,贺兰敏之早已逃得没了影,现场只留下不明所以的王萍儿还在那儿尖叫个不停。
“骆公,人跑了,算那蟊贼逃得快,若不然,今日老夫定要其好看!”
李铭毕竟岁数大了些,尽管老当益壮,可毕竟岁月不饶人,仅仅追了几步便追丢了贺兰敏之的身影,不得不悻悻然地退了回来,气恼万分地咒骂了一句道。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骆公,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等当联名上本,弹劾这对狗男女!”陆起尧本就是李显事先安排好的托儿,这一见机会难得,自是毫不客气地便鼓噪了起来。
“不错,兹体事大,不能轻易便算揭过,只是这本章该如何写还得好生商榷一二。”范履冰虽也极度痛恨贺兰敏之的轻浮与无行,可到底碍着武后的面子,这便从旁插了一句,试图为此事先降降温。
“有甚好商榷的,这可是人脏俱获,我等如此多官员在此,莫非皆瞎了眼不成?”陆起尧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哪能容得范履冰在那儿和稀泥,立马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事情总得先了解清楚了才好动本罢?”范履冰内心里其实是相信了陆起尧的判断,可口中却是不肯服这个软。
“够了,尔等胡乱争个甚,骆公在此,我等皆听骆公的好了。”
东台大学士刘炽乃是中立人士,哪一方的势力都不靠,往日里也向不参合到朝堂争斗中去,可此番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有心支持周王府一回,这便冷哼了一声,打断了陆、范二人的争执,将决定权交到了骆宾王的手中。
“不错,刘大学士这话说得对,骆公,您老便放个话罢,我等皆愿附骥尾。”
“青卿所言正理也,合该如此!”
“骆公,您便拿个主意罢,我等莫有不从!”
……
一众官员们早就看贺兰敏之不顺眼了的,不少人等更是对武后专权颇有微词,此际找到了个宣泄口,哪有不趁机发难的道理,于是乎,除了范履冰等几名后党保持沉默之外,其余官员们全都乱糟糟地亮明了态度。
“不忙,眷秀说得有理,此事还是问清楚了才好,青卿兄,您与王承家颇有往来,算是这王萍儿的长辈,事情还是由您来问好了。”骆宾王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一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噪杂之声,对着李铭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说了一句道。
“嗯,也好。”李铭性子急,倒是没想太多,满口子应承了下来,低头看了看坐到在地上大哭不已的王萍儿,假咳了一声道:“闺女,老夫李铭,你可还记得么?”
“呜呜呜……”
王萍儿虽是个泼辣的主儿,可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少女,先前被一众官员们的来势汹汹吓得不轻,此际尚没能回过神来,兀自哭个不停,待得李铭见问,她也就只是抬了下头,泪眼朦胧地看了看李铭,哭泣着点了下头便算是答过了话。
“你既认出了老夫便好,老夫问你话,须得实实招来,那贺兰敏之为何与尔一道同游,他与你是甚关系,说罢。”李铭官居国子监直博士,论及文章辞赋固然是不错,可显然不是问案的行家,也没个铺垫,直接了当地便直奔主题而去了。
“没,没关系,就,就是偶、偶然遇上的……”
一听李铭如此问法,王萍儿脸色瞬间就变了,顾不得再哭,小眼珠子转了转,抽泣着答了一句道。
“瞎话,偶然遇上的能如此亲近同游?狡辩!”
李铭尚未来得及再问,站一旁的陆起尧已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啊,真的,真的是偶然遇到的,铭伯父,您要相信侄女啊,呜呜呜,你们欺负人,呜呜呜……”王萍儿嚷嚷了一嗓子,见众人脸上皆满是不信的神色,登时便急了,索性耍赖地蹬腿大哭了起来,浑身的肥膘狂颤不已,其状实是蔚为壮观。
“萍儿姑娘,此事开不得玩笑,若是虚言胡诌,彻查之下,必牵连全家,望姑娘善自珍重。”
一众官员们大多是久历官场之辈,观言察色的能耐自然都不差,只一看王萍儿的神态,自是全都知晓这胖丫头压根儿就没说实话,只是见其耍赖地嚎哭不休,众人皆感棘手之至,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了骆宾王的身上,这一回骆宾王没再推辞,沉着声开了口。
“你们欺负人,你们不是男人,欺负小女子一个女流之辈,算啥好汉,呜呜,我不活了,呜呜……”王萍儿一心想要蒙混过关,不单死活不肯透露真情,反倒反咬了众官员们一口。
“骆公,不必再问了,我等还是联名上本,请陛下下诏彻查好了。”
眼瞅着问话陷入了僵局,陆起尧立马从旁插了一句,再次提出了联名上本的动议。
“斯言大善,就这么办罢。”
“也只能如此了。”
“不错,不能白白便宜了贺兰敏之那个小贼!”
……
一众官员们也觉得再这么瞎问下去不是个办法,纷纷出言附和了起来,这一回便是连范履冰等几名后党成员都没有反对陆起尧的动议。
“不要,不要啊,奴家是真的偶遇贺兰公子的,啊,不,不,是贺兰公子说白马寺的慧宁法师善做法事,能保送男丁,小女子这才来的啊……”
王萍儿人虽嚎啕大哭着,可注意力却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