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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之不学无术,问他别的或许是一问三不知,可要问他哪家的闺女如何,那一准一问一个准儿,这不,待得李显说出了“王萍儿”的名字之后,贺兰敏之突然想起了李显被召来洛阳的用意,登时憋不住便爆笑了起来,笑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都是。
“很好笑么?”
李显的语调依旧平和如昔,只是眼神里的煞气却陡然间重了几分。
“嘿嘿,小七莫怪,哥哥只是,啊,呵呵,只是那个,得,哥哥不笑了还不成么?”贺兰敏之正乐呵得起劲,可一感受到李显身上一阵强似一阵的煞气,立马便有些子笑不下去了,干巴巴地假笑了两声,敷衍地道了歉。
“表兄既然已知事情之缘起,孤也就不再多加解释了,这忙表哥帮是不帮?”这一见贺兰敏之那副赖皮状,李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慢来,慢来,小七还是先将话说清楚了,若不然叫哥哥如何个帮衬法?嘿嘿,莫不成小七打算……”贺兰敏之比了个“砍”的姿势,嬉皮笑脸地扯道。
“那倒不必,孤只要表兄能将那王萍儿约到白马寺一会,其余诸事便无须表兄操心了。”李显眉头一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会?哈,好你个小七,这不是要明着败坏哥哥的名声么?不干,不干,嘿,小七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哥哥去告发了你么?”贺兰敏之人虽轻浮,却并不傻,只一听便已猜到了李显的阴谋,立马来了精神,反将过来威胁起李显来了。
“你不敢!”
李显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不敢?嘿,小七你……”
贺兰敏之就一地痞似的人物,向来没甚上下尊卑的敬畏之心,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立马就要变脸,可没等其将话说完,就见李显脸色漠然地指了指几子上的那几块碎茶碗,贺兰敏之不由地便打了个寒战,摆狠的话说到半截子,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李显,眼珠子转得滴溜溜地跟个受了惊的小蟊贼一般。
“孤能轻易请尔来此,自然也可轻松请尔去与阎王爷喝上回茶,表哥若是不信,不妨赌上一把好了。”李显不屑地看了贺兰敏之一眼,阴森森地说了一句道。
“你……”贺兰敏之一听李显将威胁的话说得如此之明,脸色瞬间便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便要发飙,可又没那个胆,身子哆嗦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泄了气,却又不肯就此认栽,大喘了好一阵子粗气之后,瓮声瓮气地开口道:“小七不仗义,这等事情为何定要哥哥去做,找旁人不行么?”
旁人?若是旁人可行的话,李显哪需要如此费事,要知道李显如今可不是五年前那等单枪匹马的狼狈状,这会儿早就已是鸟枪换炮了,手下人才济济,哪行当的人都不缺,真要寻个“骗色”的高手来,一点都不难,问题是要想瞒天过海却是不易,至少是很难令武后改弦更张,万一武后硬要李显生吞下这么枚臭鸡蛋,那岂不是要生生令李显恶心至死么?而找贺兰敏之来演上这么场戏,结果则完全不一样,哪怕武后对此有所疑心,可因着各种缘由,武后也必须下死力保住贺兰敏之,如此一来,这门强加给李显的婚事自也就自然而然地告了终。
“因为你有前科!”
李显自是不会跟贺兰敏之详细分析缘由,自是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道。
“哼,小七你不要太过分了,哥哥我也不是好惹的。”
贺兰敏之本性痞得很,他并不完全相信李显的威胁敢真的付诸行动,这便摆出了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怒交加地吼了起来。
“放肆!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么?小王八蛋,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的心思,当年你强/奸杨灵玉真是为了其美貌么?嘿,不过是想报杀母之仇罢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李显早就知晓贺兰敏之极为难缠,可这一听其说得如此嚣张,心头的火立马便起了,霍然而起,大手一伸,一把掐住贺兰敏之的咽喉,将其跟拎小鸡一般地提溜在空中,毫不客气地怒叱道。
“嘶嘶……”
贺兰敏之伸出双手拼命地要想掰开李显的钳制,奈何力量上差了老鼻子远,任凭其如何努力,也撼动不了李显的手掌,双脚在空中胡乱地瞪踏着,只剩下出气,浑然没了进气,直憋得面色紫中泛黑,有心讨饶,却又开不得口,惊恐得瞳孔都缩成了豆粒状。
“无用的废物!”
李显虽讨厌贺兰敏之,但却并不想就此杀了其,这一见贺兰敏之已快断了气,李显冷着脸骂了一声之后,随手便将其抛在了地板上。
“呼、呼、呼……”
贺兰敏之一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用怨毒的眼光死盯着李显,可却再也没了随意胡言的胆子。
“怎么,还想着先敷衍一下本王,回头去找母后告黑状么?成,尔要如此也可,孤由得尔去,就算如此,母后也不能把孤咋样,嘿,除非你能躲宫中一辈子,否则……”李显丝毫不在意贺兰敏之的恶毒目光,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贺兰敏之潜藏在心里的想头。
“你,你……,好,这事我做了便是!”
一想到先前被李显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了此处,贺兰敏之自是知晓李显绝对有斩杀自个儿的能耐,哪敢再强项,只能是气咻咻地认了栽。
“很好,这就对了,孤给你三天时间,若是办不成此事,那后果么,嘿,你自己去想好了,当然了,事若是办成了,孤也不吝重赏,给尔三千贯为酬谢。”李显观言察色的能耐极强,只看了一眼,便知贺兰敏之已是砧板上的肉,再也不可能耍出甚幺蛾子的了,这便微微一笑,抛出了重赏以为诱饵。
“五千贯,少了不成!”
贺兰敏之就是个无行的小人,贪财得紧,一听有钱可拿,立马/眼珠子发亮,毫不客气地加价两千贯。
他娘的,这都啥人啊?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这一见贺兰敏之一谈钱便来了精神,李显登时便被弄得哭笑不得,可也懒得跟其一般见识,再说了,在李显看来,能用钱买得到的便不是难题,左右李显如今可是富可敌国之辈,五千贯虽多,可李显却并不放在眼中,只不过考虑到事情的周密性,李显并没有直接答应贺兰敏之的开价,而是点了下头道:“五千贯么?可以,只是孤却不能一次给齐了,这样罢,孤先给尔一千五百贯为定金,事成之后,再给尔一千五百贯,至于另两千贯,那得等年关之时再付。”
“不……啊,成,这事哥哥帮定了。”
贺兰敏之刚想反对,可一见李显眼神如刀般扫了过来,登时吓得赶忙改了口。
“好,孤相信表哥能办成此事,来人!”李显没再多废话,一击掌,高呼了一声。
“属下在!”
李显话音一落,房中人影一闪间,原先押解贺兰敏之来此的凶恶汉子已躬身立在了李显的身前。
“罗通,从现在开始,三天之内,尔务必保证贺兰公爷的安全,不得有误!”
李显满意地扫了眼来人,沉着声下令道。
“是,属下遵命!”
罗通本是江湖豪客,后因得罪了权贵,遭人构陷,险些身死狱中,幸得李显横加插手,这才得以活命,自两年前便被派到了洛阳,为行动组的负责人,对李显一向忠心耿耿,此际一听李显如此吩咐,也不问缘由,立马毫不迟疑地躬身应了诺,而后对着贺兰敏之一摆手道:“贺兰公爷,请!”
“小七,这事哥哥帮定了,你便等着哥哥的好消息罢,告辞!”
贺兰敏之自然知晓李显派罗通跟着自个儿是何用心,只是他却不敢提出异议,故作豪迈状地丢下句场面话,便急忙忙地由罗通陪着出房回府去了。
李显没有去送贺兰敏之,而是脸色漠然地站在了房中,不言不动地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第一百五十五章无毒不丈夫(四)
天下间以“白马”为名的寺庙不少,可论及名气,却无一间能与洛阳白马寺相提并论者,概因始建于东汉的洛阳白马寺乃是中原最早的寺庙,向有“中原第一古刹”之名,坐落于洛阳城外十里处的洛水旁,参天绿树随处可见,香火缭绕中梵唱阵阵,端的是不同凡响,尤其是这等金秋时分,更是游人如织,香客不绝于途,好一派佛国胜地之景象。
“诸公,今日难得人到得齐,自该好生尽兴一番,也不枉了眼前的胜景!”
“不错,青卿之言甚是,面对此等胜景,我等不留下些千古名篇岂不辜负了去。”
“明瑞这话说得倒是,可惜有骆公在,这扬名千古的绝唱怕是轮不到您了,哈哈哈……”
……
白马寺的山门外,一群身着便衣的文人笑呵呵地相互调侃着,谈笑无忌之状宛若初出家门的学子一般,然则细细看去便可发现这群人个个气度不凡,显然不是寻常之辈,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除了当朝御史中丞、当今文坛领袖骆冰王之外,更有东台大学士刘炽(字青卿)、国子监直博士李铭(字明瑞)、通士舍人范履冰等众多文坛英豪,随便拿一个出去,都绝对是文坛共尊的人物。
“眷秀(范履冰的字)这话可说得不地道啊,万一骆某今日手拙,岂不是要被架之于火上了么?”
骆冰王这些年来因着李显明里暗里的照应之故,官运可谓是亨通得很,仅仅入朝不过五年时间,便已从区区八品小官一路狂升至从四品的朝堂大员,绝对是当今朝堂的异数之一,其原本偏阴沉的个性也因着运途顺畅而开朗了不少,自去岁年末奉调洛阳伴驾以来,靠着出众的才华,骆宾王很快便成了洛阳官场上的文坛巨擎,每每引领文学之潮流。今日恰逢荀假,骆冰王出面召集各路文坛名人共游白马寺,应者可谓是云集,不单太子、潞王一系的官员来了,便是连直属于武后的北门学士也来了好几个,先前调侃国子监直博士李铭的范履冰便是其中之一,这一听范履冰连捎带打地提到了自己,骆冰王立马笑着反击了回去,登时便惹得一众人等全都爆笑了起来。
“咦,诸公快看,那不是起居郎王承家的闺女么?”
就在众人哄笑不已之际,太常博士(从七品上)陆起尧突然像是发现了甚稀罕事一般地叫了一声,瞬间便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只一看,便见不远处山道上的人群中,一名肥硕的年青女子在数名丫鬟的簇拥下正扭扭捏捏地向山门处行了来。
“没错,是她,去岁其父还曾领其来老夫府上拜门子,如今么,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国子监直博士李铭与王承家乃是同乡,彼此间稍有往来,自是识得此女,这便出言肯定了一句,只是话音里的讥讽之意颇浓,显然对武后指定此女为周王妃之举大不以为然。
“铭公,今日我等只谈文章,莫论国是,走罢,进寺一游去。”骆冰王显然不想当众议论周王的婚事,这便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道。
“对,对,对,骆公所言甚是,走罢,走罢。”
一群文士分属不同的阵营,彼此间私交虽尚可,然,在政治观点上却是大相径庭,自是不想因着谈论国事而起了争执,这便各自哄闹着进了山门,顺着山道向白马寺正殿行了去……
有唐以来,一直以丰满为美,但凡公认之美人无不体态丰腴,不过么,凡事总有个限度在,超过了这个度,那可就过犹不及了,很显然,王萍儿的丰满就属于此类,那已不能叫丰满,只能用“痴肥”二字来加以形容,这不,一段实在算不上陡峭的山道,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