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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斟酒。”苏子衿淡淡道。
青烟闻言,便很快为沈芳菲斟了一小杯酒。
阿穆见此,不由担忧道:“郡主,你风寒未好,怎可饮酒?更何况……”
“已经好了。”沈芳菲打断阿穆接下来的话,生怕她将自己不会喝酒的事情抖落出来,虽然苏子衿不会嘲笑她,可到底这样的情况令人平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是她主动提出‘煮酒之约’,也是她自己想来见苏子衿,这一系列冒失的举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说完这句话,沈芳菲便执起酒杯,一口气将那桂花酿咽了下去,只是,那突如其来的灼烧感和辛辣感令她忍不住一呛,便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脸也因为咳嗽而涨的通红。
“咳咳……”沈芳菲放下手中的酒杯,捂着唇咳着。
阿穆心下一紧张,便拍着沈芳菲的背,担忧道:“郡主,你没事吧?”
“无……咳咳,我……”沈芳菲缓了口气,才道:“无妨。”
“大约是这酒比较烈,郡主喝不惯罢。”苏子衿眉眼含笑,只淡淡说着,似乎并不知道沈芳菲不回喝酒一般,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解了沈芳菲的尴尬:“郡主不妨慢些品味,也可以好好尝尝这桂花酿的醇香。”
瞧着苏子衿拿出这珍贵的桂花酿与沈芳菲,其实青烟是有些心疼的,毕竟这桂花酿何其难得,就是燕夙也只得了三坛,如今瞧着沈芳菲这模样,俨然就是没有喝过酒的,如何能够品的出这酒的醇香?
沈芳菲闻言,便按照苏子衿所说的,慢慢撮了一口,感到没那么辛辣以后,她不由抬眸看向苏子衿,问道:“你不喝么?”
苏子衿还没有回复,青烟便率先道:“主子身子不好,不能饮酒。”
听着青烟的话,苏子衿只淡淡笑着,不可置否。
“这样啊!”沈芳菲垂下眸子,不知为何,只觉得脑袋有些晕,可分明她才不过喝了一小杯的酒,怎么可能就醉了?
瞧着沈芳菲那恍恍惚惚的神色,苏子衿便知晓,这沈芳菲想来是有些醉了。桂花酿虽醇香,但是比起她酿的许多酒,大抵算是最为烈的一个了。再加上沈芳菲本身不会喝酒,自是容易醉的。
“这酒颇有些烈性,”苏子衿提醒道:“郡主还是不宜多喝。”
“不过是一小杯而已。”沈芳菲摇了摇头,忽然不可控制的笑起来:“苏子衿,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郡主?”阿穆有些不可置信,沈芳菲这笑……分明有些许狂放的意思啊!素日里她虽然也笑,但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哈哈大笑,尤其是方才没有人说起笑话……
沈芳菲没有理会阿穆,只兀自又倒了一杯酒,摇头晃脑道:“苏子衿,我啊……”
说到这里,沈芳菲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目光却是落在苏子衿的脸上,呵呵一笑,道:“我输了。”
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沈芳菲说的心中有些难受,她不自觉的便涌起一股酸涩,脑海中也自然而然的便回想起重乐打她时候的那股狠绝,丝毫不像是一个母亲该有的眼神。
“我给你立字据。”沈芳菲皱了皱眉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又道:“我给你立字据。”
“不必。”苏子衿微微笑着,只轻声道:“字据便算了,你心中有数便好。”
“苏子衿,你真是有意思啊!”沈芳菲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吗?若是我不认账,你不是白给解药了吗?”
分明不是多么熟悉的人,可苏子衿的这般信任,平白让她觉得好笑,也不知是她太过天真,还是苏子衿太过无邪,怎的就无缘无故信她之言呢?
“我不杀伯仁,”苏子衿弯唇,眉眼灼灼:“伯仁却因我而死。”
“什么意思?”沈芳菲歪着脑袋,眼睛却盯着苏子衿那高雅而艳绝的脸容,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迷迷糊糊。
“你若是不认账,我便派人杀了重乐。你若再接近重乐,我便派人将她挫骨扬灰。”苏子衿轻声一笑,神色却一如既往的温软:“虽说你现下对她失望,可她若是因你而死,你岂会安心?”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阿穆便整个人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苏子衿……竟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帮助她家小姐。跟在沈芳菲身边多年,阿穆自然知道,若是他日重乐再次求上门,沈芳菲一定不忍心拒绝,届时,恐怕她会被重乐害的更惨。
而苏子衿的话,却是在威胁,她说得出做得到,自然不是儿戏之言。可这样的苏子衿,自己做了坏人,却是只为帮沈芳菲……让她远离重乐!
原来,她所说的打赌,所要求的奴隶之约,从头到尾只是为了拉沈芳菲一把,重头到尾都没有存一丝坏心,这样的苏子衿……有些温暖如春,令人动容。
“苏子衿啊,你这人怎么这样……”沈芳菲放下手中的杯子,笑道:“这样的温暖。”
苏子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神色之间丝毫没有变化。
见苏子衿不说话,沈芳菲倒是没有在意,她连续又喝了两杯酒,只觉得这酒越来越香甜,却没了最初时候的那股子辛辣。
“苏子衿,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你生的好看,人又聪慧,又是府中的掌上明珠……”半晌,她忽然醉醺醺的,眼神有些迷离,痴痴笑起来:“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总常常去问奶嬷,为何母亲和父亲都不喜欢我呢?我明明看见柔妃娘娘就很是疼爱六皇子,即便六皇子早年便去世了,她也一直惦念着他……可我还活着啊!我的父母却都是宁愿我死了!”
“我知道,我父亲是因为我长得像母亲,所以他不喜欢我。我的母亲是因为我害的她没能生出儿子,便怨恨我……可我也不愿意,不愿意像母亲,也不愿意出生……他们都没有问过我,便将我生出来,真是好笑死了啊!”
苏子衿桃花眸子闪过一抹叹息,随即她伸出手,抚了抚沈芳菲的脑袋,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无法选择你的出生,但你已然选择了良善。”
她认真的看向她,朱唇微抿,缓缓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父母一直都是孩子最好的榜样,可沈芳菲在这样不好的榜样下,还是保持着一颗良善真挚的心,她虽也怨天,却没有尤人,大约,这就是她的与众不同罢。
听着苏子衿的话,沈芳菲忽然便笑的很大声,可是笑着笑着就又哭了起来,她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哭的手足无措。
沈芳菲伏在桌上,手中却是抓着苏子衿的衣袖,呜呜道:“苏子衿,你怎么这样好……怎么会这样好啊!”
苏子衿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在一边。
片刻之后,那断断续续的哭声,还在继续,可沈芳菲却是已然醉的不省人事。
阿穆忽然跪了下来,她重重的给苏子衿磕了一个响头,便道:“郡主良善之心,阿穆感激不尽。阿穆从前误会郡主,万死不辞!”
所谓的良善之心,大抵就是在说苏子衿与沈芳菲的打赌了,无论如何,苏子衿都是站在拉沈芳菲一把的立场上,从未存过害她之心。
“起来罢。”苏子衿淡淡道:“将你家郡主扶到西厢的客房去歇着,稍后我会让人煮了驱寒药与你,你自是喂她服下便是。”
说着,苏子衿轻柔的从沈芳菲手中将自己的袖摆抽出,随即缓缓起身,只慢慢走出了小筑,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123结亲之说(题外话是亮点)
苏子衿走出小筑,便瞧见雪忆像只小花猫一样,桂花糕吃的满嘴都是,手中却还拎着一个小篮子,俨然便是来送糕点的。
青烟戏谑一笑,道:“雪忆,你怎的去了这样久?”
“我……”雪忆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眼珠子却一直乱转着,想了想,便回复道:“我去出恭了。”
“哈哈。”青烟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只道:“你这出恭怎的出的满嘴都是糕点屑?难道是一边出恭,一边吃桂花糕?”
雪忆闻言,不由撅起嘴,瞪着青烟,结结巴巴道:“才……才没有!”
“青烟,莫要逗雪忆了。”苏子衿失笑,只淡淡道:“雪忆下次若是吃了桂花糕,可要好好擦干净嘴巴才是,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为此掩饰。”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神色温软,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雪忆闻言,便朝着青烟哼了一声,随即看向苏子衿,笑弯了眉眼,乖巧道:“子衿姐姐的话,雪忆记住了。”
雪忆虽心智不太成熟,但却是个颇为在乎面子的孩子,若是苏子衿严厉斥责他‘掩饰’的行为,雪忆只会气恼伤心,毕竟他的初衷只是拉不下脸面的羞怯行为,并不是如何刻意为之。故而,对于雪忆,苏子衿总有着自己的一招方式,这大抵也是雪忆极为喜欢苏子衿的原因之一。
“回去洗漱歇着罢。”苏子衿微微笑着,低低道:“今日大约你也是累坏了。”
说着,苏子衿便又看向青烟,问道:“母亲和哥哥们的糕点可是送过去了?”
“主子,送去了。”青烟笑着回复道。
苏子衿颔首,而后又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可是到了药浴的时候?”
“是。”青烟眼底漫过一抹心疼之色,半晌才继续道:“主子,药浴已然准备好了。”
苏子衿闻言,只淡淡笑了笑,眉眼浅浅:“好。”
……
……
楚园
“王爷、王妃。”有婢女敲门入内,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低眉恭敬道:“这是郡主遣人送过来的糕点。”
“糕点?”战王爷有些诧异,毕竟苏子衿忽然遣人送来这糕点,到底有些奇怪。
一旁的荆嬷嬷闻言,便笑起来,道:“大约是郡主心思细,夜间命人做了糕点便想着也给王爷和王妃送来一份。”
“子衿是个贴心的孩子。”战王妃笑了笑,随即吩咐道:“嬷嬷,你打开来瞧瞧?”
荆嬷嬷领命,便很快上前,接过婢女递来的糕点,而后她将篮子放置在桌上,缓缓打开。一瞬间,便有一股桂花香四溢开来,那浓浓的香甜味觉飘散在热气之中,清新而不腻,令人不由食指大动。
“这是桂花糕?”战王爷放下手中的兵书,不由起身,捻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只是,咬完那口桂花糕后,他的瞳孔不由一缩,讶异之色便浮现在了脸上。
“怎么?”战王妃瞧着战王爷那神色,忍不住笑道:“难道是很好吃?”
战王爷素来不是很喜欢甜食,故而素日里对一些糕点,他都是兴趣缺缺。只是,如今他这模样,显然是极为惊讶,一副被惊艳了的模样,倒是有些稀奇。
战王爷忍不住啧啧称奇,夸赞道:“楚楚,这糕点当真是不比御膳房的差,甚至比御膳房……不,比我吃过的所有,都要来的好味道!”
“真的有这么好吃?”战王妃挑眉,随即也跟着捻了一块,尝了尝。
香而不腻,甜而清新,这桂花糕……倒是真的不似寻常!
战王妃诧异道:“府中何时来了这么个手艺好的师傅了?”
“娘!”还没等到那婢女回答,苏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片刻之间,苏宁便一脸喜色,身后跟着同样高兴的苏墨,两人进了门槛。
“怎么了?”战王妃问:“什么事情这样开怀?”
苏墨笑道:“娘,妹妹是不是也差人给你和爹送来桂花糕了?”
“不错。”战王爷点头,挑眉瞟了一眼苏墨和苏宁,心下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