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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还没有消息。”青茗摇了摇头,随即道:“我们的人在四国小幅度的寻找着,因着要忌讳武林中人,便不敢声张。”
四国之内,皆是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便是有武林人士觊觎。若是寻找往生丹的事情被武林之人盯上了,必将成为极大的麻烦。
故而,在此事上,他们极其小心,一边避讳着武林,一边四下打听,并不容易。
青茗的话方落地,苏子衿便不由敛了情绪,心中那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便涌上了心头。
这世间,大抵最让人无奈的,便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在东篱的时候,若水回来了,司言也还在,周边围绕着好些人,极少有这样寂寥的感觉。而如今,若水不在了,司言也不在了,雪忆去了北魏,一切的一切,又宛若梦境那般,叫人心中发闷。
瞧着苏子衿的模样,青茗自是明白她的心思,叹了口气,她便劝慰道:“主子如今怀着孩子,心绪显然会极为不稳,只是,奴婢觉得,现下喜乐姑娘来了,百里少主也来了,就是燕公子,也住在了长宁王府……主子应当放宽心一些才是。”
从前苏子衿并不这样多愁善感,便是在这之前,也是不会,只后来,随着她怀嗣的时间长了,司言也不在了,她才开始渐渐这般。好在这些时日有一群人陪着,她到底是心中松了几分,便是气色,也愈发好了起来。
“我知道。”苏子衿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她将手中的绸布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扶着腰便缓缓朝着床榻边沿走去。
等到坐下来以后,她才抚了抚小腹,垂下眸子道:“边塞那头,可是有阿言的消息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神色很是平静,可眸底隐匿的落寞,还是让青茗心中一滞。
皱着眉梢摇了摇脑袋,青茗才道:“主子,王爷那头,并没有任何消息。”
派去的人,悉数未曾回来,但还是有消息传来,说是得了胜仗以后,蛮族好些个叛乱的首领,都被斩杀了去,根据探子的禀报,所有人都说司言死在了营帐里头……可这样的回复,青茗哪里敢和苏子衿说?
“罢了。”苏子衿兀自一笑,幽幽的桃花眸底,闪过压抑之色。
好半晌,她都沉默不言,面上虽挂着淡淡笑意,却还是有些令人心疼。
直到青茗以为她不会再说话,苏子衿却是忽地抿起红唇,吩咐道:“为我宽衣罢。”
言下之意,便是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青茗应了一声,丝毫没有迟疑的便帮衬着苏子衿褪了衣裳,等着为她盖了锦被,拨了拨炉火之后,她才缓缓退了出去。
屋外,一见青茗出来,孤鹜便忍不住压低了嗓音,问道:“王妃可是睡下了?”
自从司言将孤鹜调给苏子衿之后,孤鹜便不怎么同落风等人出行任务,只一心一意的保护着苏子衿一行人,就连此次的征战,他也留在锦都驻守着。因而,对于苏子衿的情况,他显然比其他暗卫,都要了然于胸。
“现下要睡了。”青茗点了点头,神色之间有些忧愁:“咱们去那儿坐会儿罢,莫要扰了主子。”
一边说,青茗一边朝着不远处的走廊而去,瞧着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了?”青茗的郁郁寡欢,让孤鹜不由皱起眉头,于是,他一边跟上前去,一边问道:“可是王妃哪儿不舒服?”
自从司言离开之后,苏子衿几乎没有开怀的时候,而青茗和青烟,亦是随之担忧起来。故而,瞧着青茗愁眉苦脸的样子,孤鹜便不由紧张起来,毕竟青茗素来很是开朗,整日里笑嘻嘻的,极少如此。
“主子无事。”青茗摆了摆手,拧眉道:“只是方才,主子又想起王爷了。”
说着,青茗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孤鹜,踢了踢脚,问道:“傻大个,你说王爷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若是回不来,主子又该如何?这一点,青茗有些不敢去想。
“爷的事情,我不太懂。”孤鹜垂下眸子,眼底有怀念和悲恸之色浮现:“只是,我听落风说,那骨灰……当真是爷的!”
原本司言战死的事情,所有人都心中默认了,可呆在苏子衿身边久了,一个个便都跟着了魔一般,原本确定的事情,此时却起了一丝怀疑,甚至于亲眼火化了司言的落风,也不由跟着相信,司言是不是还会回来?
“主子坚信那不是王爷的骨灰……”青茗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我相信主子的感觉。”
孤鹜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他点了点头,紧紧盯着青茗,沉声道:“我相信你。”
……
……
漆黑的夜色,深沉如墨。
苏子衿躺在榻上,睡得极不安稳。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响动,她困顿的睁开眼睛,借着明灯,朝着那头看去。
然而,在看到那忽明忽暗的身影之际,她忽然心头一震,顾不得其他,便缓缓起了身。
只见那人背对着明灯,长身如玉,墨发微动,他穿着那云锦纹麟白衣,衣上却血迹斑斑,撕得破碎,唯独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容,憔悴而苍白,清冷依旧。
“阿言……”红唇微微颤抖,苏子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
一声呼唤落下,司言沉默着走上前来。幽深的凤眸深邃一片,他凝眉看她,眼底满是情深。
那么浓郁,那么深沉,看到苏子衿心头绞痛,恨不得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他。
只是,如今身子笨重,她根本无法轻易动弹,于是,她咬着唇,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子衿,你受苦了。”司言走到苏子衿的面前,优雅的指腹落在她的脸容之上,那满是情愫的眼底,幽深一片,令人无法移开。
“阿言,你终于回来了!”她一把搂住他,心底涌起一丝委屈的情绪,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又一滴落下:“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
她想,她的相信,总归没有错。
只是,她的话方一落地,便见司言吻了吻她的额角,眼底浮现愧疚:“子衿,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让苏子衿眼底的光芒,顿时碎裂。她难以置信的抬起眼,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平静的心,竟是慌乱起来。
“不要对不起。”她摇了摇头,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脸容:“阿言,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
顾不得擦拭眼底的热泪,她咬着红唇,只觉腹中一阵疼痛。
然而,她终于无法触到他的脸容,更在那一瞬间,眼睁睁的看着他飘然起身,如幽魂一般,一步一步,缓缓退离。
“不要!”苏子衿尖叫一声,来不及穿上鞋子,便艰难的起身,试图抓住他的袖角:“阿言,你要离开,求你……不要离开我!”
“子衿,对不起。”司言沉声眸子,冷峻的脸容有无可奈何之色划过:“莫要再等我了!”
“不!”苏子衿摇着头,不顾一切的奔上前去:“不要,阿言,我一个人……一个人做不到啊!”
她一个人,做不到好好活下去,做不到不去惦念,更做不到不等待他!
“子衿,莫要再等我了。”缓缓闭上眼睛,司言的身影,最终在那一刹那,消失殆尽。
“阿言!你骗我……你骗了我!”苏子衿紧紧抓着衣襟,眼睁睁看着司言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心口撕裂般抽疼着:“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骗了我!”
热泪自眼眶处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嗒嗒嗒的打在青石板上,腹中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席卷而来。
下一刻,苏子衿愕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还躺在榻上。
只是,司言的脸容,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怔怔的盯着床顶上方,耳边仿佛听见司言在说:子衿,莫要再等我了。
灼热的泪,一滴又一滴,打湿了枕巾,苏子衿闭上眼睛,好半晌,才恍恍惚惚,起了身。
不得已之下,苏子衿拖着沉重的身子,兀自穿了鞋子,拿过一旁衣架上的大氅,她动作缓慢的为自己披了,不多时,才再次踱步来到了案几之前。
因着即将临盆的缘故,乔乔为避免她摔着,便特意吩咐了人,给她的屋里头添置了几盏夜明珠制成的灯,如此一来,这些时日,她夜里起来,都是极为敞亮。
外头的青烟守着,听到苏子衿的动静,却是没有像先前那般,出声询问。而是依着之前苏子衿的吩咐,静静在外头留意着。
这一头,苏子衿已然幽幽然坐了下来,她缓缓拿过一旁的木盒子,不知不觉的便打开了木盒子,翻出其中的一封信函,借着那明亮的灯光,细细的便又看了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字迹,几乎闭着眼睛也可以默念出来的内容,被翻的有些皱褶的信纸,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仿若潮湿了一般,灼烧着她的心头。
方才做的那个梦……是不是意味着,连她也不相信,司言会回来了呢?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苏子衿心下便疼的厉害,脸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然而,正当她神思恍惚的时候,便觉腹中传来一阵绞痛,比起先前的每一次,都要剧烈许多。
紧接着,便有明显的流动感觉,自她大腿处一滴又一滴滑落。
借着光线,苏子衿朝着自己的身下看去,便见那殷红的颜色,刺目十足。
心尖颤抖,苏子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喊道:“青茗!”
“主子!”一听苏子衿唤她,外头打盹的青茗便立即醒了过来,她上前敲了敲门,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奴婢可以进来么?”
“快找阿夙!”苏子衿扶着腰,腹中剧痛又是一阵,强烈的令她几乎昏厥:“快!”
苏子衿的声音一落,青茗心中便惊了一惊。顾不得其他,她便立即推开了屋门。
入目便是苏子衿身下那一滩的血迹,看的青茗跳了起来,立即喊道:“傻大个,快叫人来,快!”
她见过小产的女子,几乎就是和苏子衿一模一样!
轻颤着跑上前去,青茗一把扶住苏子衿,急的额角冒汗。
那一头,孤鹜闻言,自是早早便跑出去喊人了。
一时间,整个长宁王府都好像炸开锅了一般,不论是司羽、乔乔夫妇还是喜乐燕夙一众人,皆是慌慌张张的围在了一起。
苏子衿很快便被带进了先前便准备好的屋子里,彼时,她躺在榻上,周围围着好些个稳婆,一个个皆是如临大敌,挥斥着一干男子出去。
“王妃要生了,你们快些准备热水来!快!”稳婆一边吩咐着,一边看着苏子衿出的血量如此之多,神色极为严肃。
屋内一时间便只剩下乔乔和青茗等人,战王府那头也已然遣了人去通知,想来很快会迅速的抵达。
而躺着的苏子衿,只觉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来的愈发剧烈起来,她死死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呼喊出来。
可即便受了那么多的苦,她还是忍不住颤抖,这剧痛来的委实强烈且震人,几乎让她昏厥。
“子衿,你如果痛,就喊出来!喊出来好一些!”乔乔握着苏子衿的手,心下一直在颤抖,显然比苏子衿还要紧张许多。
“我……我没事……呃!”额角的汗珠,不断的沁出,苏子衿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啊!”
一阵骤疼汹涌而来,苏子衿喉头发紧,整个人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王妃,用力!”稳婆看了眼苏子衿,立即道:“头胎不好生,王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