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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应是错不了。”楼弥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探查到,已然有各个门派的人前往飞剑山庄了,如今司言亦是带着重兵前往……俨然便是因为要夺得那往生丹!”
听着楼弥的话,楼霄一时间沉默下来。若是说司言要往生丹做什么,其实他还是有着猜测的。当年苏子衿受了如此重伤,还有噬心蛊的吞噬,如今竟还是存活着……本就是有些出乎意料。而且瞧着前些日子苏子衿那虚弱的模样,俨然便是身子骨未好,如是司言要寻那往生丹与苏子衿的话……也是并不无道理。
这般想着,楼霄心下便顿时起了一丝冷意,随即便听他道:“派一些人手跟着司言,见机行事!”
这话一出,楼弥便顿时知道楼霄的意思了。飞剑山庄有机关无数,基本上但凡擅闯之人,皆是有去无回,那么司言若是去了那处,自是会遇到危险,平日里暗卫虽是打不过司言,可在司言最为难的时刻……想要取他的命,易如反掌!
如此一想,楼弥便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王爷。”
说着,两人便又谈了些其他的事情,大抵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楼弥才告了声退,便离开了。
见楼弥离去,楼霄便坐到了案几前,打算将这几日堆积的奏折看完。他既是摄政王,便是早早便将奏折全都审阅了,等到批阅完了,再将这些奏折往皇宫里一送,让楼兰盖个章,便算是完事儿了。
只是,这一头,楼霄堪堪坐下,便是不由眉心一蹙。就见不远处的凳子一侧,有一个锦袋丢在地上,瞧着那锦袋的样式与颜色……俨然便是楼弥的无疑了。
心下这般想着,楼霄便吩咐一旁的楼一,道:“将那东西给本王拿来。”
楼一一愣,随即顺着楼霄的视线看去,便见一个极为精致的锦袋落在地上,点了点头,楼一便回道:“是,王爷。”
说着,楼一便走了过去,弯腰将锦袋捡了起来,走到楼霄身边,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楼霄心下有些惊奇,不知楼弥为何落下了这锦袋,不过瞧着那有些瘪瘪的锦袋,想来是没有装银子的……心下好奇,他便顺手打开了。
然而,打开锦袋的的那一瞬间,楼霄眸光不由一顿,他将锦袋放在桌上,从锦袋中取了一张略显皱褶的纸,将纸打开后,他眉宇之间便是有折痕浮现。
只见那张纸上,绘着一半的图,瞧着那图……无疑便是孟瑶的左相府里头的地形图!
眸光微微一凝,楼霄抬眼看向楼一,语气沉沉的问道:“这书房可还有谁来过?”
“则两日王爷身子不适,便都没让人进来。”楼一拧眉,想了想,又道:“便是连打扫的婢女,也是在楼二的监视下行动的。”
楼霄的书房也算是比较严密,里头要件无数,自是不能让人随意出入,寻常时候便是打扫,也是要有楼二或者楼一来监视,才能够完成。
只是,听着楼霄的语气,楼一不由道:“王爷,可是这锦袋有何不妥?”
楼一的问话一出来,楼霄却是不怒反笑:“你瞧瞧。”
说着,楼霄将手中的图纸递去,神色有些冷然。
楼一见此,只双手接过那图纸,眼含不解。唯独当他的视线落在图纸之上时,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暗卫营里可是有查到不一样的地方?”这时候,楼霄便又冷冷道。
楼一拱手,不敢隐瞒道:“王爷,属下等没有发现异常。”
暗卫营依旧正常,尤其的无心曾带领的暗卫营中,更是团结至极,全然是效忠楼霄的心思。
听着楼一的话,楼霄不由沉默下来。他好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楼一以为楼霄不在说话的时候,楼霄忽然便道:“把这东西收起来。”
“就当作从未见过这个。”楼霄抬眼看了下楼一,神色阴郁:“另外,着人盯着楼弥。”
这话一出,俨然便是存着怀疑的意思了。楼弥乃世子,楼霄的亲侄子,虽一直以来都对楼霄忠心耿耿,但到底楼弥亦是皇室的血脉……有时候皇室,并无感情!
楼一闻言,立即沉声道:“是。”
……
……
夜色正浓,有院落灯火通明依旧。
屋子内,孟瑶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封信函,神色平静。
此处院落是孟瑶早些时候便秘密买下的,一直都有自己的人手看着,只是前些日子为了小心起见,她才暂住在客栈之内,等到观察着这院落没有被发现后,她才在今夜搬了进来。
这时,外头有敲门声响起,不多时,便见心蓝执着剑柄,缓步入内:“小姐,那人留下消息,今日傍晚的时候,便匆匆离开了。”
“走了?”孟瑶挑眼了,显然有些诧异:“去哪里?”
分明她才堪堪吩咐了他要杀了苏子衿,怎么突然便离开了?
孟瑶心下有疑惑升起,下一刻便是听心蓝道:“说是去一趟飞剑山庄。”
“呵,出了什么事情?”孟瑶闻言,倒是没有太过着急,而是淡淡问道。
“今日忽然有消息传出,”心蓝道:“往生丹在飞剑山庄。”
此话一出,孟瑶手下不由微微一顿,只转瞬之间,便听她笑道:“愚蠢!”
说着,她便缓缓起身,走到烛火边,将手中的信函放置道跳跃的火光之上,神色平静依旧:“可是还有其他人前往?比如说苏子衿……不对,应当是司言。”
一想起那个秀美而清冷的青年,孟瑶心下便是一动。不过对于男色,她从来不那么上心,只是为了给苏子衿找不痛快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喜爱与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被点燃了的信函便忽然亮了起来,不过片刻,便被燃烧殆尽,只余下边角的空白,被孟瑶扔到地上。
“小姐没有猜错。”心蓝道:“司言今夜便已然在去往飞剑山庄的路上了。”
说着,心蓝抬眼看向孟瑶,示意道:“小姐,要不要趁这次司言离开,我们把苏子衿……”
“暂且不急。”孟瑶眸底沉静,凉凉道:“现在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虽说相位被剥夺,自己也成了逃犯,可孟瑶这几日下来,却是越发的稳了几分。大抵是这三年来在高位坐习惯了,如今一切都没了以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先前她到底是太过心急,加上本身没有防备……毕竟从前苏子衿可是武将,那些个谋臣的事情,她几乎不曾做过,故而,孟瑶的思维便被禁锢住了,才会在如此情况下,被苏子衿‘打’的猝不及防。
如今想来,苏子衿本身的实力,其实不容小觑……或者说,苏子衿已然成了一个擅长阴谋诡计的行家,若是她这次贸然再行动了,未免苏子衿会接着这个机会,将她一网打尽。
如此想着,孟瑶便兀自走到一旁的案几前,提笔沾墨,在纸条上写下了几行字。等到她写完了,才忽而转交给心蓝,吩咐道:“今夜快马加鞭,把这东西送到那女人的手中。”
那女人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进烟京了,若是快马加鞭,大抵能赶上。
心蓝闻言,心下一愣,转瞬之间便又伸出手,接过孟瑶递来的纸条,随即她将其揣进怀中,拱手道:“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在今夜便送到她手上。”
点了点头,孟瑶清丽的脸容绽出一抹笑来:“司言那头,咱们便静观其变,想来楼霄也收到了消息……比起我,楼霄可是更有行动的理由!”
这一次,她只要在一旁观望着便是。
即便不出手,也一样能置苏子衿于死地!
……
……
深夜,小雨开始渐渐变大,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泠泠泠的声音,有些可怖而沉寂。
屋内,油灯燃尽,苏子衿卧于榻上,眉梢紧蹙。
挥散不去的梦魔再次来袭,她紧紧抓着被角,素手上骨节泛白。
一片黑暗之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尸骨成堆的战场,硝烟不停,战火不断。
转眼之下,便成了白雪皑皑,天寒地冻。林叶再一次倒在她的面前,若水依旧皱着小脸,口中鲜血大口大口喷涌而出,无数的旧人倒在冰雪之中,满目猩红,疮痍一片。
只这时候,风雪忽然愈发大的落了下来,她怀中的若水消失了,眼前的猩红也消失不见,唯独看见的,便是有人抬着棺木,从锦都的街头,朝着她而来。
她的面前,有女子背对着她站立,她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裙,飘雪的天气,她身上少了大氅与厚衣,那仿佛就要倒下的身姿,看的她尤为熟悉。
有人上前走来,面色沉重道:“王妃,我们将爷给您……带回来了。”
苏子衿缓缓走去,便见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落风。此时的落风眼底通红,布满血丝的瞳眸之中,有哀恸之色浮现。
“你们在骗我。”女子看了眼黑沉沉的棺木,眸底有光芒碎裂开来。
这一声落下,苏子衿整个人便是一颤,她抚上心口,便见那女子偏过头,露出一张艳绝而苍白的脸容。
那女子……不是她自己,又是谁?
不待她反应,对面的一群人皆是齐齐跪了下来,沉声道:“王妃节哀!”
一声又一声的‘王妃节哀’,听得她心头无比凄凉。这一刻,苏子衿想从梦中醒来……
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所以她想要逃离,想来从这个没有司言的世界逃离。
只是,任由她怎么奔走,场景依旧是这般,那女子依旧愣愣的站在她面前,好久好久之后,那女子……或者说,梦中的她,忽然便缓缓朝着棺木走去,她咬着牙,五指拢起,道:“开棺!”
“王妃!”这时候,有将士倾身上前,阻拦道:“王爷已是入殓,不可打开啊!”
“我的阿言……”她眼眶红起来,说出的话却依旧冷戾:“我的阿言,凭什么让你们入殓?”
她反问着,眼底满是猩红之色,不待众人反应,她便又接着嘶吼道:“开棺!给本王妃开棺!”
素来的从容,一瞬间消失殆尽,那张媚骨楚楚,满是笑意的脸容,也一时间变得凄凉而苍白。
苏子衿捂着胸口,那股疼痛越发的明显起来,她使劲捏着自己,想要从噩梦之中醒来,可那疼痛如此清晰,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醒来。
“主子!”青茗哭起来:“主子啊!”
说着,她便看向对面的孤鹜等人,咬牙切齿道:“开棺,给我家主子开棺!”
一边说,青茗一边泪如雨下,便是一旁的青烟,亦是满脸泪水。
落风不忍,眼眶红红道:“王妃……我们回去再开棺……”
“你们不开是么?”她冷笑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朝着棺木走去:“我自己来开!”
说着,不待他人反应,她便已然走到了棺木的面前。
她伸手去推那黑色的棺木,狠狠的咬着牙,不让自己落下泪水来。直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棺木被推开,露出里头苍白的青年。
一瞬间,苏子衿捂住了自己的嘴,睁着一双泪眼,盯着棺木中仿若沉睡了的青年。
白衣依旧,秀美依旧,唯独少的,便是那活生生的气息。他泛白的唇角落下皑皑的雪花,转瞬之间,那雪花便消融了去,只余下他沉静的模样。
“阿言……”泪水落下,这一刻她忽然变成了梦中的自己,站在木棺前,整个人僵着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都骗我……”她睁着眼睛,眼底满是慌乱,口中喃喃道:“你们都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