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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衿闻言,失笑道:“没有。”
她和司言都是沉静的人,如何会吵架?顶多是闹矛盾罢了。
“没有?”喜乐不相信,噘嘴道:“哎呦喂,你就不要骗我了,分明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可是脸色很差的。”
“闹别扭罢了,”苏子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小妮子,管得闲事许多。”
苏子衿原本倒也是不想说,可瞧着喜乐这一副非要问个彻底的架势,便也就没有再隐瞒了。
听着苏子衿松了口,身后的青烟和青茗,俨然都是诧异十足的,毕竟自家主子素来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中,很少同谁坦诚,只从前若水姑娘还在的时候,才能听她回复这么几句。
不过,喜乐能够让苏子衿放松下来,青烟和青茗还是极为开怀的,至少有些事情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太多了。
“闹别扭?”喜乐眨着大眼睛,有些不解道:“难道他是不爱你了?都不让着你么?”
喜乐没有历经过情爱,她由着父亲一手养大,只偶尔听到百里奚的父母闹别扭,那时候百里奚的娘就是时常质问百里奚的爹是不是不爱她了。故而,如今一听苏子衿这般说,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如此。
“咳……”喜乐这话一出,墨白不由轻咳了一声,道:“喜乐,你又不懂男女情事,莫要胡说八道,平白惹得人家夫妻不和。”
“我不懂,你懂?”喜乐撇嘴,犟道:“莫不是你这是从南洛身上懂得的?”
墨白:“……”
这个表妹,他不想认了!
“不过是夫妻之间的别扭罢了,有什么爱不爱的?”苏子衿见此,不由抿嘴一笑,道:“这辈子很长,总要历经那么几次……几十次甚至几百次的不和。”
诚然多数时候司言都是懂她、知她的,可这并不表示,两人不会有分歧,不会闹矛盾,因此,即便如今心中还是气恼着司言,苏子衿也明白,自己和司言并不是这等子小打小闹便当真说不爱便不爱的。
苏子衿的话,委实有些懂事过头,听得一旁墨白不由愣住,心下越发看不懂苏子衿。
他虽没有过情爱的经历,可到底知晓,陷入情爱的女子,皆是有些‘不可理喻’,可不知为何,在苏子衿的身上,竟是丝毫看不见……或者说,在苏子衿的身上,他看到的只是冷静与从容。
这般想着,墨白便不由深思起来,是否在司言面前,苏子衿也是这般冷静自持?是否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么多次?”喜乐惊讶的瞪着眼珠子,脸上的表情宛若小狗儿一般,甚是可爱:“苏子衿,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去欢喜一个人?为什么又要嫁人?”
聪明的人,不是应当规避‘风险’吗?比如知道情爱‘有毒’,便敬而远之。
喜乐的问题,其实甚是直白,听得苏子衿脸上的笑意,不禁越发浓了几分,心下略微一沉吟,她便弯唇道:“喜乐,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控制,便可以控制的。就好像欢喜一个人,你可以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动心,可偏生有些时候,心不由你。”
在真正对司言上心之前,苏子衿也曾不断的告诉自己莫要动心,她刻意的去遏制,避而不谈情爱,可到头来,却还是陷入了司言编制的温柔之中,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我不懂。”喜乐放下手中的杯盏,挠了挠头,瘪嘴道:“分明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好酒来的令人舒坦呢!”
说着,喜乐挑眼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墨白,问道:“墨白,你可是懂?”
懂什么?自然便是懂情爱了。
墨白怔住,下一刻,便见他攒出一个圣洁的笑来,犹如浮云一般,缥缈出尘:“出家人,不谈情爱。”
这般说着,他手下更是掌心相和,芝兰玉树的脸容瞧着极为好看。
“啧,别理他,”喜乐打了个寒颤,看向苏子衿道:“这家伙又犯病了。”
苏子衿闻言,不禁乐了起来。
墨白:“……”
……
……
城郊小道上,有马车暗夜前行。
马车内,一男一女对视不语,只见那女子生的极为秀丽,杏眼微微睁大,有些惊惧之意。
“若水。”寂静的马车内,有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如箜篌一般的沉闷,叫人心中发颤。
他说:“若水,我不会伤害你,莫怕,可好?”
若水,是谁?
女子睁大眼睛,咬唇瞧着那清俊的男子,好半晌,才颤抖道:“公子……丞相大人大约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不是你要找的什么若水……”
她不是若水,他口中的那个唤作若水的女子。
心下一疼,钟离垂下眸子看她,轻声问道:“那你叫什么?”
她说她不是若水,从方才到现在便一直在否认,而且,她也一副全然不认得他的模样……可他却是认得,不是靠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容,而是……感觉!
只有面对若水,他才会有心跳的感觉。
只是,他的若水啊!怎么就全都忘记了呢?
瞧着眼前如此美好的青年这般情深的瞧着自己,女子脸色一慌,便咬唇道:“我……我不知道,可我不是若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便全然成了没有过去的人。她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她统统不知道。
“若水,你是若水。”看着女子蜷缩着身子,钟离只觉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你只是忘记过去了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钟离的话唤醒了她,就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绯色玉珏,递到他面前,问道:“你知道这个么?我……我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除了几两银子外,便是只有这块玉珏。”
几日前她从昏迷中醒来,被一对善心的老夫妻所救……可自醒来以后,她便发现,自己竟什么也不记得了,脑中一片混沌,任凭她怎么回忆,也丝毫回忆不起来。
钟离低眉看去,只见那绯色的玉珏上,镌刻有一个模糊的图案,只隐隐可见,那图案的底下,是类似于碧波一般,镂空的玉珏呈半块的模样,瞧着极为昂贵。
心下一颤,钟离立即便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珏。在女子惊愕的目光下,他伸手将两块玉珏合并起来,一时间便成了一块的模样。
只那图案依旧,让人看不明白……依稀宛若一个小人儿,却又全然不像。
钟离没有说话,只微微掀开马车车窗帘子,清冷的月光透了进来,照亮一方天地。
他沉默着将合并的两块玉珏放置在月光之下,一瞬间,奇异的一幕便就此展开。
只见那绯色的玉珏在月光的映照下,投射出璀璨的光芒,与此同时,一处的马车壁上,有暗影浮现。
女子瞪大眼睛,错愕的瞧着那被照出的影子,喃喃道:“星河……”
马车壁上浮现的暗影,不是星河又是什么?而那原先像是小人儿的浮雕,也一时间幻化成了追逐星河的小姑娘,即便样子很小,也依旧可以清楚的瞧见,她提起裙摆,于广阔的星河之下喜悦奔跑。
“这……这是……”她看向钟离,脸上满是震惊。
若是没有猜错,这东西,大概是定情物?
这般想法堪堪冒出,下一刻,就听钟离道:“若水,这女子是你……这是我们初遇时的场景……后来我做了此物,你一半,我一半,各自珍藏。”
这东西无法作假,是他一手雕刻出来,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只单独的一半玉珏,是做不到仿造的。
女子闻言,仍旧无法置信,皱起眉头,她试探性的问道:“丞相大人,她与你……是如何相识?”
她想知道,若是自己当真是‘若水’,会不会还存着记忆?至少一丝丝的回忆,能够勾起……也是极好。
“如何相识?”钟离淡淡一笑,眼底有怀念之色浮现:“若水,我与你便是极为偶然的相识,在那一大片的星空下……”
他与若水相遇在某个夜空之下,那时候他还是桀骜少年,于莫名的天地中,瞧见如此天真烂漫的姑娘……原本他不过是存了逗弄之心,却不曾想,那姑娘年纪尚小,却是甚为有趣,至此以后,她与他时常见面,他也时常听她说起戏本子里头的故事。
渐渐的,他那颗桀骜不驯的心开始沉沦,可他不愿相信,直到她告诉他,她很是欢喜那个唤作容青的少年将军……他才猛然发现,他竟是如此的嫉妒那少年,嫉妒他拥有她的欢喜。
那一年,大雪纷飞,他依约在原地等她,可整整等了一夜,却没有见到她,后来他才得知,那日一早,她策马出城,说是容青回来,便急着去见他,只是……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容青偷走了他的心上人,他如此的坚信……宁愿她和容青离开,也不愿相信,她死了。
故事很是跌宕,可听在她的耳畔,却有些陌生的紧,她全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过这样一段故事,可下一刻,眼角便有不知名的泪水,滚烫的滑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可却不可遏制的,擦不干这泪水。
“我……就是她?”女子……或者说,若水,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喃喃道:“我就是那个若水?”
分明没有任何感觉,可那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落下……
“若水……”钟离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指腹落在她的脸上,缓缓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眸底,满是怜惜之色。
这三年来失而复得的至宝,终于……回来了。
……
……
大景的院落内,略显萧瑟。
司随站在屋内的窗台前,神色极为寡淡。
“殿下,”六月敲门入内,禀报道:“听说宫中又有贵人怀了龙嗣……”
宫中……自然便是说大景的皇宫。
司随闻言,倒是不显惊讶,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容上,神色莫辨:“哪个贵人?”
昭帝并不是多么贪恋女色,故而这些年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女子得宠,其余的,基本上便是连见一眼昭帝,也是极难。
“薛美人。”六月道:“现下已然被赐了贵人了。”
“薛来仪?”司随垂眸,秀气的脸容显得有些淡漠,全然与平日里的好脾气不太一样。
他记得薛来仪,太傅家的嫡长女,生的倒是貌美,性子也温顺,只是骨子里有些傲气,虽不至于冷若冰霜,却也不是那么讨喜。不过,因着薛太傅甚是安分,向来不参与党派斗争,昭帝便也就对薛来仪偶有宠幸。
只是,司随倒是没有料到,薛来仪竟是会是除了懿贵妃以外,宫中第一个怀龙嗣的女子。
“正是薛太傅的女儿,”六月点了点头,便继续道:“殿下,宫中近来有多位女子被晋升,陛下的意思……”
说到这里,六月下意识看了眼司随,心下有些不解。
按理说,这二十多年来,昭帝的心思从来不在美人儿上,可如今竟是一次性升了那么些个贵人……委实有些让人难以看透。
“父皇的意思,其实很是明显。”六月的话落地,司随却是嗤笑一声,那双幽深至极的眸底,闪过一抹冷然之意:“他要平衡局面。”
朝堂之事,就好像天秤一般,不能够太过偏颇,如今几位皇子中,仅剩下司天飞和他司随还算有夺储的能力,司天儒又是个与世无争的,而与此同时,后宫中有些权势的,也就只是懿贵妃,这样一来,文武百官大都是会选择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