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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他的妹妹,曾是在东篱?
这般想法一冒出来,苏墨便不由有些震惊,关于孟家有弑杀祖父的妖女一说,他确实听过,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是苏子衿所为,可一思及苏子衿忽然要来东篱……一时间,苏墨心中想法,便有无数冒了出来,顿时混乱不已。
与此同时,墨白和司随却是齐齐将视线游离在了孟伏和苏子衿的身上,两人心下皆是有想法浮现,只一时什么都没有说。
“庶妹?”这时候,喜乐却又插嘴进来,一脸嫌弃道:“我说左相大人,你特么是明着骂人呢?且不说人家世子妃如何美貌,你们高攀不上,就是你那所谓的庶妹传闻,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四国皆知,就那等子传闻中的嗜血魔头……人家世子妃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相像?”
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喜乐还一边转而看了眼苏子衿,见苏子衿神色淡淡,她便挤了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做的怎么样?够兄弟罢?
喜乐的话,委实是直白而无情,直接便损的他们孟家一无是处,高攀不起,听得孟伏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便是孟瑶素来沉稳,也不禁有些脸色泛黑起来。
不过转瞬,孟瑶便看向苏子衿,笑容自然至极,道:“是本相失言了,世子妃如此天人之姿……”
“左相严重。”苏子衿从容一笑,打断了孟瑶的话,温软道:“本世子妃倒也不是计较之人,只是,本世子妃乃堂堂战王嫡女,对那些个庶出的,自是瞧不上眼,还望下次左相莫要将什么庶出的妹妹、庶出的姐姐的,与本世子妃相提并论,没得辱没了本世子妃!”
若说孟瑶最讨厌什么,自然便是嫡庶的说法,毕竟她最初便只是庶女,之所以现下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是嫡女,还是要归功于她伪装的好,掩饰的好,只是,骨子里她还是厌憎自己的出生,就好像她一直在努力往上爬一般,就是为了摆脱低贱。
所以,苏子衿便故意要提及嫡庶,故意要让她心中的逆鳞被触及!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果不其然,孟瑶心中的怒意汹涌而起,她抬眼看向苏子衿,执着酒杯的五指紧紧捏在一起,几乎要把酒杯捏碎。
见孟瑶不说话,司言便冷漠开口,面色寡淡道:“左相的婢女得罪了贵人,威胁本世子的世子妃,不知左相觉得,方才世子妃的提议,如何?”
司言的语气,显然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他如今这么问出口,孟瑶心下虽有千万般的不愿,还是捏着拳头,攒出一个清丽的笑来:“世子客气,既然世子妃想亲自处置,本相自是会应允的,原本这事儿的罪魁祸首,也是心蕊。”
“左相可真是心善,”苏子衿闻言,笑眯眯的看向司言,轻声道:“阿言,让人先将那婢女押走罢,省的看着碍眼。”
“好。”司言点头,看向苏子衿的眸底有暖色划过,随即就见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孤鹜上前一步,径直便将心蕊带走了。
瞧着司言对着苏子衿温柔至极,看着其他人却宛若冰山的模样,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尤其是孟瑶,瞧着苏子衿那‘得意’的面孔,她心中更是有恨意森然涌现。
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苏子衿被射入悬崖的狼狈模样,她试图稳下心神来,可见苏子衿依偎着司言,对她露出一抹艳绝的笑容来,她心下便是有不甘和屈辱一齐袭来。
眼底有血腥划过,孟瑶微笑着告了个罪,缓缓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苏子衿……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也要将你撕碎!
……
……
夜宴结束的时候,已然是天色暗沉,天边乌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的趋势。
钟离和楼宁玉踏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右相府前进。
早在董良被捉住之前,钟离便已然邀了楼宁玉在他府中小住,虽说是小住,但两人却心知肚明,或许直到楼霄倒台,他们才会暂时分开,毕竟住在一处,素日里商议和布局,都要显得方便一些。
不过,这两人的结盟,其实也算是在朝堂上,有目共睹的了,只对于楼宁玉和钟离而言,其实不必掩饰什么,大大方方反而更有利于他们行事。
楼宁玉方一上马车,便闭上了眼睛假寐。只这时候,忽然传来钟离的声音。
钟离道:“三爷可是听过容青?”
这一声‘容青’一出来,楼宁玉心中便是一跳,好在他如今是闭着眼睛,否则那一瞬间眼底的情绪若是被钟离窥见了,想来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稳下心神,楼宁玉才缓缓扬唇,睁开如水的眸子,笑道:“宁玉在大景的时候,确也听过鬼面将军容青……只可惜,宁玉身处异乡,无法得之一见。”
曾几何时,楼宁玉其实也是心中仰慕苏子衿的,那时候他身处皇宫,犹如被囚的笼中鸟,心中倒是极为敬佩那些个英雄侠士。而容青……或者说,苏子衿,便是其中一个。
钟离闻言,却是不由笑了起来,就见那张清俊的脸容如清风明月,熠熠生辉:“当年他身处朝堂之际,我厌他、羡他,却不曾结交。如今众人皆是说他已然成了黄土一杯,可我倒是有些不信……”
“不信?”楼宁玉心中有些诧异,只面上分毫不显,笑道:“看来右相大人对他,有些执着。”
只有执着,才会在‘人死灯灭’的时候,还坚信他活着,只有执着,才会在三万人无一生还的时候,还谨记了三年!
“执着?”钟离反问:“三爷可知,他偷走了我一样东西?”
说着,他兀自一笑,淡淡道:“若是他没有偷走那样东西,我还尚可释怀,死了便死了。可他死了以后,有些东西……”
话音未完,就见钟离停了下来,也不知在怀念什么,眼底的恍惚之色,令人动容。可终归,他没有说下去,只停到一半,便不再说话。
楼宁玉瞧着,一时间不知所以。只是,现下的钟离,倒是有些难得的惆怅,往日里高深莫测的神色,也染上了伤感之色。
他不知道,苏子衿究竟偷了钟离什么东西,以至于整整三年,这厮还如此念念不忘,望有回响。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右相府邸,自那以后,钟离便没有再开口了。楼宁玉见此,自是没有询问,他与钟离虽是盟友,但到底有些事情,不能太过操心……
等到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钟离才唤来了自己的下属。
彼时,他正坐在窗台旁,手边有明灯璀璨,照着那张棱角分明的清俊脸容,很是好看。
钟离生的很好,俊美秀丽,既不太过阳刚,也不过分阴柔,他就像是雨后的春笋,略显青稚,却又风华无限,瞧着十七八岁的模样,丝毫不显年长。
烟京有女子为之痴狂,却没有人知道,钟离出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父母亲族所处何方,只知道,当年年少的他独自一人上了烟京,一场科举之后,莫名的便成了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可有人衣锦还乡,他却只在烟京安身立命,不见家中族人庆贺。
最初的时候,还有人为之探究,只是无果之后,渐渐的,烟京的人也都开始习惯了如此一个孑然一身的钟离。
“相爷,”花影半跪在地上,禀报道:“据属下调查,苏子衿和孟家没有联系,此次来烟京,听说是司言向皇帝请的命,说是要领略各国风采……”
早先的时候,钟离便已然派了花影去调查,毕竟昨日蒋雄的事情,最后牵扯出了孟瑶……而今日,且不说孟瑶和孟伏对苏子衿的在意,便是那时候苏子衿和司言刚进大殿的时候,孟家那头的女眷,也都一脸惊惧的瞧着苏子衿。
这般来说,如今调查出苏子衿与孟家没有关系,钟离倒是不相信的。连花影都调查不出来,只能是苏子衿太过神秘的缘故!
见钟离沉吟,花影便请示道:“相爷,可要调查三王爷与苏子衿……”
“不必。”钟离打断花影的话,只垂下眸子,沉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谓盟友,不仅仅是在一条船上那般简单,若是不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不用他人怎么设局,这条船也要自己翻了的。
想到这里,钟离忽然便问道:“可找到她了?”
这话一问出来,花影便不由顿了顿,随即他抬眼看了看钟离,才低声道:“相爷,我们的人手已然搜了大半个东篱……依然找不到。”
三年的寻找,钟离从未曾停歇过,可无论怎么找寻,那姑娘也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踪迹。
钟离闻言,正倒着热茶的手下便是一顿,放下手中的杯盏,他便道:“继续找。”
说着,他缓缓执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花影心下一滞,有些心疼自家相爷,便壮着胆子,劝慰道:“相爷,三年了,那姑娘或许是死了……”
‘砰’的一声,就见钟离手中的杯盏突然落地,被摔得四处飞溅。
“相爷!”花影一惊,便立即跪地低头,拱手道:“属下知错!”
“她没有死。”五指拢起,钟离清俊的脸容浮现一抹冷沉,厉声道:“本相说了,她没有死!她只是被人偷走了!”
是了,他深爱的那个姑娘,只是被人偷走了而已,她不会死,也不可能死!
“相爷,属下……”瞧着这般有些执着到入魔的钟离,花影咬了咬牙,便狠心道:“属下找了许多地方,从最开始她失踪就找起,无论是官家府邸,还是山庄园地,都统统没有她的下落,当年那场雪崩,有人看见……”
花影的话还没说完,便觉有五指死死的掐住他的脖颈,他微微抬首,便瞧见素来文雅从容的钟离……那个聪慧而堪比圣人的钟离,此时正面露杀意,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就在花影觉得气息就要断开的时候,只觉身子一飞,整个人便被钟离扔到了地上。
不待他说话,钟离便冷冷道:“滚出去!”
“相……咳咳……相爷咳……”顺着自己的嗓子,花影断断续续道:“属下……咳咳……属下……”
“滚出去!”暴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本相不想看见你!”
赤红的双眼,仿若染了杀伐一般,此时的钟离,再不是烟京闺阁女子人人爱慕的美好青年。
看着理智全消的钟离,花影心下一疼,却还是很快走了出去。
直到那脚步声渐渐消散,钟离的神色才缓缓恢复了清明。只是,他眸光落在天边那满是繁星的夜空时,一抹嗤笑忽然泄了出来。
闭上眼睛,耳边仿若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站在星河的面前,回头冲他笑容满面:“喂,你说咱们这般,算不算才子佳人的偶遇?”
“才子倒是真才子。”他笑起来,故意逗弄她:“佳人是不是真佳人……我就不知道了。”
“嘁!”她脸上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哼道:“给你一点儿颜色而已,你以为我当真要做你的佳人啊?我将来可是要嫁给……”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他打断她的话,神色极为认真:“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娶你了。”
“谁要嫁给你,”她脸色一红,转身做了个鬼脸,道:“想得美!”
说着,她偏过头,笑嘻嘻的便跑到了前头。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星空下的背影,一瞬间,心脏疼的仿佛要窒息,钟离睁开眸子,修长的手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处好似有什么炸裂开来,脑海中却是浮现着那女子的笑容。
他们都说她死了……死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