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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皇后凝眸,心下升起一股不安来。只是,这沉乾是昭帝的手下,自是不会假传旨意。
想了想,陶皇后便伸手抚了抚司卫的鬓角,道:“卫儿,你且休息着,母后去去就来。”
司卫闻言,只狐疑的看了眼沉乾,到底没说什么。
……
……
于是,很快的,陶皇后便随着沉乾,一路出了皇宫。
等到来到府衙门前的时候,看着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陶皇后心下的不安便愈发盛了几分。
“快看!”有人指着陶皇后,尖声道:“是陶氏皇后!”
听着此人无状的言语,陶皇后下意识便拧起眉头,想要呵斥一声,却不想,前方传来昭帝的声音。
昭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公堂之上,天子威仪,尊贵而霸气。
只见,他沉着面容,漠然道:“陶氏,上前来!”
这一声陶氏,听得陶皇后心下一惊,素日里虽然昭帝没有唤她闺名,但好歹也都是唤她皇后的,如今这样的称呼,让陶皇后心下的惊恐愈发盛了几分。
“陛下。”陶皇后暗自镇定下来,只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便端庄上前。
昭帝高坐公堂,战王爷就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周边一些官员亦是同行在列,百姓将整个公堂围的密密麻麻,难以透风。
只是,眸光在触及一旁的清贵如玉的身姿时,陶皇后脸容不禁有森冷划过。
司言……这个时候,他竟是出来了?要不是司言,她如今的计划一定顺遂的完成了,卫儿也正在喜入洞房!
想到这样,陶皇后便厉声道:“请陛下给本宫和卫儿一个公道!长宁王世子东街抢亲、屠戮迎亲之人……”
昭帝毫不留情的打断陶皇后的话,冷笑道:“陶氏且看看这些人是谁,再同朕说公道的话罢!”
说着,便有人将一群人带了进来。
陶皇后微微一愣,便抬眸看去,只见那是一群普通的百姓,个个面带惊惧和愤恨。心下‘咯噔’一声,陶皇后忽然便知道了现下是什么情况了。
那日她威逼这些西街几户人家的时候,其实是亲自出马的,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这个皇后在场,这些百姓说不准便不受威胁了。
只是,她不是已经派人将他们杀了吗?为何……为何这些人还活着?
瞧着陶皇后的神情,其中一个西街的百姓便捏着拳头,道:“皇后娘娘是惊讶为什么我们还活着吗?”
现下有昭帝在场,他们便都不怯场了,尤其方才一群人击鼓鸣冤,在那样情绪高涨的情况下,他们如今便也胆子大了许多。
“本宫不认识你们!”陶皇后敛下情绪,只温和笑道:“本宫常年呆在深宫内院,怎么会识得这群草民?望陛下明鉴!”
看向昭帝,陶皇后依旧显得十分镇定。毕竟这几十年的皇后并不是白当的,这等魄力要是都没有,她岂不是失败至极?
“娘娘说不认得你们。”司言忽然清冷冷开口,他睨了眼在场的西街百姓,瞧着这些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凤眸越发的幽深了几分。
“长宁王世子可不要逼迫良民陷害本宫。”陶皇后怨念很深的看了眼司言,在她眼中,这个谪仙般的青年却宛若幽魂罗刹,叫人害怕却又深恶痛绝!
“世子并没有逼迫什么!”这时候,另一个人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抛出一袋装有银子的锦囊,道:“皇后娘娘给了我们一人五百两银子,让我们假装中毒受害,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
“本宫不曾出宫,怎么会给你们银子呢?”陶皇后嗤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温和:“谁知道你们手中那些银子,从何而来?”
面对这些人的质问,显然陶皇后并不以为意。她给的五百两是随处可见的银锭,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她并不怕这些人的对峙!
就在陶皇后笑的从容的时候,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忽然走了出来,他摊开手心,质问道:“皇后娘娘既是没有出过宫,那娘娘可还认得此物?”
只见,那少年手掌心中,赫然有一个红玉色的耳坠,那耳坠上刻着一个容字。世人皆知,陶皇后的闺名唤作陶容华,那么这个容字……不就是陶皇后的闺名?
昭帝眯了眯凤眸,凉凉道:“这是朕送的,天下只此一对。”
那玉坠是五年前陶皇后生辰的时候,昭帝让人送过去的,一直是陶皇后的心头好,这件事,几乎整个容华宫的人都知道。那时候懿贵妃还讽刺过,说陶皇后不得宠,所以陛下赏赐的哪怕一个小物什也能够令她喜不自胜。
“陛下!”陶皇后脸色有些惨白,却依旧很是镇定:“臣妾这对耳环早些时日便丢了去,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些人的手中,一定是……一定是有人要嫁祸臣妾!”
这‘有人’,大抵便是指司言了。
只是,陶皇后心中有些诧异,她当天并没有戴着那对耳环,而自那次被懿贵妃讽刺后,她便将耳环收了起来,心下有些气恼,便是没有戴了。
想到这里,陶皇后不禁瞪大眸子,她惊恐的看向司言,身子也逐渐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耳环丢了?”司言清冷道:“可分明耳环应当还躺在皇后娘娘宫中的首饰盒中才是。”
司言的话一落地,众人皆是哗然起来,便是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战王爷,也颇有些诧异。
若是依着司言所说,陶皇后方才急急的找借口说耳坠丢了,岂不是心中有鬼?毕竟仔细去想,这耳坠应当是司言拿出来的一个幌子,一个诈陶皇后的幌子,不想陶皇后却是上当了!
昭帝不怒反笑,语气却没有任何感情:“陶氏,你怎么说?”
“陛下!”陶皇后跪下身子,伏在地上道:“是臣妾的错!”
承认了?众人皆是不解,陶皇后这认错的模样,便是意味着她承认了?
司言眸光不变,只静静瞧着陶皇后,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时,陶皇后便又道:“陛下,臣妾不该因为心中生畏,便胡乱回答,臣妾只是害怕有人偷了臣妾的耳坠,陷害臣妾!”
陶皇后这一席话,说的在场的百姓面面相觑。说实在的,这样的场面,确实有些吓人,而陶皇后久居深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对这样的陷害手段避防一二,若是因此慌忙借口丢失,也是合情合理。
然而,司言似乎对陶皇后的把戏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只见他微微抿唇,清贵的脸容浮现一抹冷意:“那么娘娘以为,这死士又作何解释?”
司言话音刚一落地,孤鹜便拉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那黑衣人下意识看向陶皇后的方向,只是陶皇后却只跪在地上,目光落在昭帝的方向,不为所动。
“娘娘可是认得此人?”司言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孤鹜在他的示意下,将那死士往前拉了一把,堪堪拖到了陶皇后的面前。
陶皇后心下有些惊异,面上却依旧镇定的看了眼死士。随即她眸光不动,只故作不知道:“陛下明鉴,臣妾不识得此人!”
“本世子可是记得丞相府的死士都有一个特点。”司言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在死的一瞬间,脸色会变成暗青色!”
因为丞相府一直以来都是文臣世家,在培养死士方面并不能与武将世家相提并论,故而,丞相府的死士,都在服用一种提高内力的毒丸,这种毒丸致使他们寿命短暂,但内力却会提升两倍、甚至三倍。
而这种毒丸因为极毒,几乎服用此丸的死士都会在死的时候,脸上呈现出暗青色的中毒迹象,不过却是转瞬即逝的。
几乎整个锦都,只有丞相府的死士才会服用这种毒丸,这毒丸便是陶家的先辈为了提高陶家的死士能力,花了极大的功夫才让人造出来的,自然不会轻易给人。
“世子难道是要将脏水泼到我丞相府头上吗?”
就在这时,有人的声音响起,众人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陶子健和陶行天,双双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一进来,两父子便齐齐先朝昭帝行了个礼,倒是显得极为恭敬。
战王爷脸上极快的划过一抹,冷笑之意,不过转瞬,便又恢复到寻常的模样,他坐在一旁听着,却是没有打算要说话的意思。
昭帝神色冷淡,显然不太愉悦:“免礼罢。”
“多谢陛下。”陶子健和陶行天不以为意,两人皆是挺直了身板,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陶皇后一见到陶行天和陶子健的到来,便不由一喜,心中的惊惧,也随之消失了一些。
这时,陶行天看向司言,阴鸷问道:“世子如今这话,便是要当众将脏水泼到丞相府的头上?若是这人并不是丞相府的人,世子又当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显然陶行天没有丝毫畏惧,看的昭帝一时间有些不解,难道这死士不是丞相府培养出来的?
可司言,素来不是会出错的人……
这一头,司言神色漠然,只冷冷启唇,不紧不慢道:“陶丞相想让本世子如何?”
“如何?”陶行天阴冷笑起来,沉声道:“世子抢亲在先、冤枉在后,本相以为,世子当辞官放权,好生反省!”
辞官不是重点,重点是放权,一旦司言的权势消失了,陶家便可以真正对他下手了!
只要司言敢应承下来,便是他死到临头了!因为陶行天心中知道,他给陶皇后的死士,从来不是服过毒丸的!自从他这个女儿嫁到皇宫开始,他给的死士便都只是普通的。因为女子进了宫,便是要学会尔虞我诈,丞相府不仅是她的后盾,同时也是极容易被她争夺权势所牵连。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存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出什么事情,只能是陶皇后一个人的过错,丞相府不会担责,也不会允许被连累进去!
显然,陶皇后亦是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她不由仰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这两人皆是一脸的阴鸷,可唯独没有的,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份拥护!
原来……原来从入宫开始,她便是要被放弃的啊!只是她这些年争的好,没有落下坏的下场,否则早早便被丢弃了罢?
眼底浮现一抹悲哀,陶皇后手心越发攥紧了几分,恨不得摧毁眼前的这一切!
昭帝眸光一沉,正要说话,不想司言却是薄唇一动,冷冽的吐出一个字:“好。”
与此同时,司言看了眼那死士,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底浮现一抹寒冰。
不待任何人反应,他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道:“杀!”
一言落地,孤鹜毫不犹豫的便长剑出鞘,‘滋’的一声,有利刃划破咽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血痕飞溅出来,公堂地面满是殷红的血渍,看的在场百姓骇然不已。
这司言……竟是在昭帝面前杀人!
战王爷看了一眼司言,不由微微挑眉,心下倒是赞一声司言的手段与心思。如今他虽看似残忍,但却也让底下的百姓不敢喧哗,想来他日若是造谣子衿的事情……大抵也要三思几分。
昭帝显然并不以为意,他要的便是丞相府被牵扯进来,故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死士,果不其然,那死士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暗青浮现。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这死士,果然是丞相府的人!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陶行天和陶子健却是惊骇住了,怎么可能!这死士怎么可能是陶家喂养的死士?决计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