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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风还能想起那时身中剧毒的愤愤不平的心绪,此时回想已经恍如隔世,莞尔一笑,“托黛山的福了。”
“两位请坐。”正德说道。
青云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庭院之中可以听到香客往来之声,可以听到诵经之声,李薇竹听得更远,还能够听到人的说笑之声,这般的声响反而让这自成一方的天地越发宁静。
正德的手指握住了沈逸风的手腕,没有把脉之前他已经猜到他的身子已经痊愈,此时把脉之后,发觉李薇竹比他想象之中做得还要好。
“女施主医术高明。”正德大师说道,然后仔细看着李薇竹,他的眉心不着痕迹微微蹙起。
“这不是她原本的面容。”沈逸风知道正德在观李薇竹的面相,就解释说。
“阿弥陀佛,贫僧已明了。”正德含笑对李薇竹说道,“女施主是有后福之人,心思更是通透,凡事顺心而为即可。”
李薇竹双手合十,同正德大师回礼。
忽的耳尖听到了动静,孩童压抑的闷哼声响起,那压抑的闷哼声扯得她也是心中一疼,想要去看看。
想到了正德大师刚刚批语,顺心而为,便留下了沈逸风与正德大师详谈,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院门往刚刚听到的声响方向去了。
沈逸风也是晓得李薇竹的耳力,看着她往西南方向走去,便道:“那里是?”
“寺庙之中童子所住的地方。”正德大师低眉敛目,“女施主与一位童子有缘。”
正德大师的话音刚落,沈逸风的口中便道:“谢怀溯。”
谢怀溯正是谢家二房的幼子,年幼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几近殇亡,得了青云寺的高僧批语,入青云寺修身念经得五年时间,沈逸风原本已经将这孩童忘得差不多了,因为李薇竹乃是谢家人,重新回忆谢家的人情世故,便也想起谢家还有一位幼童住在青云寺之中。
“你怎么知道,她是谢家人?”
“她有一双谢家人的眼。”正德大师说道。
她的眼尚是生机勃勃,而不是谢家老太爷,往昔的志气已被消磨,带着垂垂老矣的老态,眼底说不出的疲惫。
先是闷哼之声,然后是石头滚动的声音,最后则是在草丛之中穿行的声音。
李薇竹终于到了这墙角边,她的心跳有些加速,上前走过茂盛的灌木丛,李薇竹见到了一个孩子。
穿着姜黄色的僧袍,他的头发被剃光,只留下青色的短茬,僧帽落在旁边,他的一双手捂着侧脸,因为见到了李薇竹,他整个人动也不动,像是匍匐在原地的一只可怜兮兮的猫儿,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些惊恐之意,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儿红肿。
“你没事吧。”李薇竹身后把孩子抱了起来,感受到自己双手抱住孩子的时候,他的身子就是一僵。怀中的孩子实在是太瘦了,僧袍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架在了竹竿上,这般年龄的孩童,面颊都有些肉呼呼的,一直等到许久,虚肉才会下去,而这个孩子,面上没什么肉,下巴尖尖,一双眼睛大的惊人。
孩子许久不曾有过这样温暖的怀抱,僵住身子,等到李薇竹双手环住他的身子,抚着他的背,身上才渐渐软了下来。
看上去是约摸四五岁的孩童,他的身子却轻得惊人,李薇竹毫不费劲儿抱起了他,还能够捡起落在地上的僧帽。
“小姐。”茜草想要上前抱住孩子,而白芨对着茜草摇摇头。
茜草有些不明。
白芨低低对茜草说道,“你看看小和尚的脸。”若是除开了小和尚瘦的惊人的面颊,他的面容秀气精致,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容貌和没有装扮的李薇竹,有五分相似。
这是……
谢家的小少爷。
茜草急急看向了白芨,白芨也点头。
第114章 初识霍珍珠
李薇竹却浑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话语,她的注意力都在孩子的脸上,“是不是脸划伤了?我看看。”李薇竹说道。
拿开了孩子的手,便发现了他捂着的脸有一道血痕,伤口的下方缀着鲜红欲滴的血珠儿,随着手被拿开,血珠儿低落在了地面上,沁入到了泥土之中。幸而伤得不是太重,李薇竹再看看孩子的手,也有细小的伤口,同样是被利草割过留下的痕迹。
“要是伤着了,不能用手捂着,邪毒入侵,会生热溃烂的。”李薇竹说道,从茜草的身上取下了木制竹筒,先用清水洗干净了伤口,然后用药粉洒在了伤口处,谢怀溯不过是身子轻轻颤抖,口中却一丁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李薇竹的手指又落在了他额头上的红肿之处,指腹碰触,“疼不疼?”
谢怀溯摇头,声音软糯,“不疼的。”
“别摇头了,等会头疼。”李薇竹说道,“一头撞在石头上,怎会不疼?”她摸过了红肿之后,幸而不太严重,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用热敷就可化解。
谢怀溯自幼生活在青云寺里,所见的都是男子,他年幼,僧人虽有拂照,却不像眼前的人这般温柔,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抓住李薇竹的衣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道,不同于僧人身上常年的佛香,她身上的药香和自己有点像。
“女施主生病了吗?”谢怀溯问道。
“你也没有剃度,喊我姐姐就是。”李薇竹说道,她抱着谢怀溯往旁边的八角凉亭方向走去,怀中抱着轻飘飘的谢怀溯,不累不说,心中还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姐姐。”谢怀溯小声地说。
姐姐说出口,两人心中都有些异样的情绪,李薇竹笑道:“乖。”四五岁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大都调皮的让人头疼,而不会像是眼前的孩子一样乖巧到让人心疼。
李薇竹已经走到了凉亭之中,她抱着谢怀溯坐下。
“姐姐生病了吗?”谢怀溯仰头问道。
“没有。”李薇竹摇头,“姐姐是个大夫,所以身上才会有药的味道,你是生病了吗?”
“嗯。”谢怀溯点点头,像是小大人一样叹气,“我的病是好不了了,都说是活不过年底。今天是上巳节,前山后山是不是很热闹,我想去看看,所以才会偷偷钻出来。”他似乎生怕李薇竹觉得他不乖巧,就如此说道,“我平日里都是听师傅的话,狗洞是第一次钻,我第一次偷偷溜出来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第一次钻出来,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狼狈的模样,“我替你把脉。”李薇竹说道,她看得出谢怀溯的身子不好,有沉珂在身,但是具体病得如何,得把脉之后才会知晓,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才会让他说出活不到今年年底的话。
“不急的。”每次正德大师给他把脉之后,都要吃苦涩的汤药,然后是针灸,之后他就昏昏沉沉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今天是上巳节,我想看看,姐姐晚点给我把脉好吗?”
“好。”李薇竹对着谢怀溯的眼,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你要想出去逛逛,我让白芨替你同正德大师说一声。”
“不用的。”谢怀溯说道,“今天一早师傅就说,会有贵客临门,和我同住的几个,也去凑热闹了,没事的。”
“那我让白芨在这里等着,要是等会来人问你,解释一声,你想去哪里?”
“山腰有诗会,山下……”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去山下,“我想去山腰看看。”
“好。”李薇竹抱着谢怀溯起身。
谢怀溯挣扎着要下来,说道:“我自己走。”
李薇竹想了想,就拉住了谢怀溯的手,带着他往前走,谢怀溯感受到女子手心的柔软,只是把手李薇竹的手攥得更紧一些。
顺着墙边的小道走,越往前走,就越热闹,鼎沸的人声让谢怀溯的小脸兴奋地四处乱看,并没有到正殿,走到东侧的时候,就顺着石阶往下,曲折的小路在梅林之中延伸,隆冬时候梅花绽放,在白雪之中兀自芳华,幽幽芬芳。只是是春日,见不着梅花,梅枝上的新绿也煞是好看。
此时已经听到朗声的念诗声音,等到从梅林之中穿出,便见着热热闹闹的一行人了。
谢怀溯的呼吸急促,把李薇竹的手抓得更紧一些,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外人,紧张的小脸涨得通红。
李薇竹此时蹲下身子,干脆地把谢怀溯抱入到了怀中。
一个忽然从梅林之中窜出的女子,还抱着一个僧衣小和尚,这一举动很是有趣,有人就笑道:“小和尚,你被姑娘这一抱着,是犯了色戒。”
话刚说完,就有人发出了轰然的笑声,打趣一个四五岁的小和尚,这些人觉得颇为有趣。
“浑说些什么?”李薇竹还没有来得及发声,就听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扬声说道:“什么色戒,小和尚才一点点大,没看到好像身子不好吗?”
“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情。”第一个说话的驳道。
“我还没有说,哪儿都是你挑事,佛门禁地,你就口中狂言,也不怕天上落个雷正劈到你身上。”
“别理他,”李薇竹摸了摸谢怀溯的面颊,“心中有牛粪;看人都是牛粪;心中有如来;都是如来。”
“他心里头就是一坨牛粪。”那个红衣小姑娘走了过来,看到了谢怀溯,“小和尚真好看,就是太瘦了些。”她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红唇娇艳若滴,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的转动,一席红衣明媚热烈得惊人,脖颈上带着的是金项圈,手上,鬓发之中也多是用今饰。若是旁人,豆蔻年龄用这般多的金饰品会有些压不住显得有些老成,而眼前的少女却不会这般,明晃晃的金和明媚飞扬的红,成就了最绚烂的她,也是青云山里最靓丽的一抹色彩。
谢怀溯有些害羞,往李薇竹的怀里靠了靠。
“多谢姑娘仗义执言。”李薇竹说道。
“你不嫌我多事就好。”红衣姑娘笑着说道:“我同你说了话,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搭理你,他们瞧不上我。”
李薇竹装扮过后,容色虽然是淡淡,却自有风流舒雅之意,气度非凡。红衣姑娘在那群人之中又是格格不入,就索性过来找李薇竹说话了。
“怎会嫌姑娘多事?”李薇竹笑了笑,“是刚刚说话的,太不懂得分寸。”
“可不是?”她嗤笑一声,“瞧不上我的出身,反而顺着什劳子的贝公子,说话脏的比我家粪坑还不如。”
谢怀溯听到她说话,捂着嘴笑了起来,李薇竹也是弯了眉眼,
“咦。”红衣女子忽然停下了,指着两人说道,“你们生的好像,笑起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李薇竹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想到了曾经沈逸风说过的话,住在青云寺之中谢家二房的幼子,她僵直了脊梁。她不想认祖归宗,那现在抱着她血缘上的弟弟,又……
谢怀溯很喜欢李薇竹,听着红衣女子的话,“真的吗?我和姐姐笑起来很像?”
李薇竹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她确实很喜欢谢怀溯,“难怪我和你如此投缘,原来生的相似。”
谢怀溯小声说道:“这就是佛经里面的缘法了。”
听着谢怀溯的话,李薇竹心里头泛起了酸意,因为谢怀溯的身子不好,几近死亡,送入到青云寺后,勉强活到现在,只是一年到头,连爹娘也只见一次。教导他的人,是青云寺的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