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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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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清被他说得一愣:“喜事?卑职愚钝,请殿下明示。”
  “我随口说的,不必当真。”周君泽似是笑了,“令郎如今在何处?”
  薛清心中愈发迷惑:“这……卑职也不知道……殿下若是相见,臣让下人去寻。”
  “不必,我想找他自然会亲自去找。”
  薛清忍不住问:“殿下突然问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阿萝入府一年多了,从没有听她说起过薛府的父兄,我猜她是不是记不得身边人,方才突发奇想,阿萝要是见了你们还会认出来吗?”
  薛清听他说起女儿,心中刚刚淡去的愧疚又涌上来,呐呐说:“要是能一见……”
  “不必。要是见了又嚷嚷着离不开,那我不是自寻烦恼?”周君泽轻轻说,“最好永远不要见,懂我的意思吗?”
  薛清拱手,艰难道:“臣……臣遵命……”
  周君泽收敛了表情,淡淡道:“辛苦薛大人了,下去吧。”
  薛清出门后,门严丝合缝地闭上,屋内没了最后一点光亮。
  周君泽放在书案上的手掌不断握紧又松开,最后重重一拳砸在案上。
  薛嘉琦处理完公事,领着小厮进了茶楼,没喝完一杯茶又从茶楼里出来。
  小厮将马缰递给他,低声说:“是有人在跟踪您。”
  “看清了吗?”
  “看清了,有两人。”
  薛嘉琦翻身上马,说:“我随便走走,你去找程吉他们,说我在醉风楼请客。”
  薛嘉琦再从酒楼里出来时已接近亥时,冷风吹走了仅存的微醺之意,一见到小厮就问:“现在呢?”
  “那二人没有找到,但是周围又多了两个不断徘徊的,恐怕也是。”
  薛嘉琦头疼不已,看来熙王是真的盯上他了。
  前几日开始,他周围不断有陌生人跟踪徘徊,想来想去只有熙王派来这一种可能。
  他明明让他的朋友将人引到了北边,不过五六日,他回京后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是广撒网,每个有可能的人都在跟踪还是已经认定他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为阿萝安排了一个完整的身份,他也忍住了没有去看她。
  只要忍上一两年,熙王说什么也会倦怠继而放弃的吧。
  因为喝了酒,薛嘉琦不好再骑马,他钻进轿子刚要起轿,从皇宫方向忽然传来沉闷的钟鼎鸣响。
  一声接一声,久久回荡在京城上空,余音不散。
  看来一切的安排好了,先皇殡天新皇登基。明日,这京城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就是这种时候周君泽也能分出心神来监视他,薛嘉琦心中冷笑,看他能支撑到何时去。
  “回府。”
  皇帝驾崩,京城上下戒严三天,百姓出入必穿白色齐服,人人面容肃穆不敢露出一丝笑容。一年之内,禁止戏班杂耍等娱乐,不许举行婚嫁喜事。
  宁老板愁眉苦脸,不停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呢?我还以为能在先皇驾崩前……哎……”
  梁英倒是看得很开:“天有不测风云,宁老板应该也不急这一时吧?”
  “不然……”宁老板欲言又止:“不然让阿萝先嫁进来?等明年再正式……”
  梁英听不下去:“我怎么会让我孙女受这种委屈?”她一下起了疑心:“宁老板这么急,不会是宁易有什么病,让我孙女冲喜的吧?”
  “不会不会,老夫人多想了,我以我家百年酒楼名义担保,我儿子没有急症。”宁老板连忙解释说,“只是我怕阿萝不进门,这门亲事出现什么变故,毕竟阿萝长得那般容貌……”
  “这个你放心,我收了你的聘礼,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我信您,我信您。”宁老板嘴上这样说,但面色依旧沉重。
  二人又不咸不淡说了两句,到了宁老板该告辞的时候了,出门前他突然说:“既然已经定亲,让他们两人平日多相处相处也算不得不懂规矩,我明日就把宁易带过来。”
  ☆、杏花
  丧钟之后; 京城一夜之间变得寂静肃穆,各家门前挂上白色灯笼; 各个街巷看不见人影,集市上也没有往年开春前的热闹盎然。
  天气回暖; 薛嘉萝的精神状态也比刚来时好一些了,走神发呆的次数逐渐减少,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受到惊吓; 慢慢回到了一个小傻子该有的无知无畏、万事不留心的状态上。
  她最近越来越挑食,把她不爱吃的东西就算包在面饼里喂给她,她也能分辨出来; 含在嘴里半天不动。
  今日更是; 从头到尾什么东西都不吃,勉勉强强含在嘴里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梁英没办法; 只好把她特意买来的名贵点心找出来,用菜刀小心切成四份。
  薛嘉萝自发动手去拿,她先把点心外层酥皮剥掉,只吃里面一点点馅料。
  梁英愁的直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挑。”
  小雀把薛嘉萝剥下来的酥皮捏着吃了; 一边舔手指一边说:“我弟弟小时候不吃饭,我爹就让他饿着; 说饿狠了什么都吃。”
  “她跟你弟弟怎么能一样。”
  小雀比薛嘉萝还要瘦小; 小雀一顿吃两张面饼,但薛嘉萝只吃了两个点心的馅料就看起来吃饱了,靠着四个点心支撑了整整一天。
  晚上梁英带着薛嘉萝洗漱完毕送她上床睡觉,想要给她脱衣服时捏了捏她手腕; 笑着说:“我们阿萝是怎么长的,吃得跟小猫一样少,身上却肉呼呼的。”
  薛嘉萝把胳膊收回来,坐在床上背对她,不愿意她给自己脱衣服了。
  梁英知道她会自己穿脱,于是就将被褥铺好,说:“那你自己脱,衣服在凳子上放好知道吗?就两身绸缎,料子容易挂丝,小心爱护着点。”
  薛嘉萝直到听见房门响动,脚步声远去后才转身过来,自己解开衣带脱了衣服。
  她躺在床的正中央,不过几个呼吸就睡意渐浓闭上眼睛。身边仿佛多了一个人一样,她蜷缩起来侧躺到一边,给那个不存在的人让出好大一片床。
  宁易是一个人来的,梁英听见有人敲门,一打开看是他吃了一惊:“你父亲呢?”说着,她还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
  宁易像个锯嘴葫芦,把手里提来的礼往前一送,只说:“我爹让拿过来的。”
  梁英接过来,一边打量一边问:“好孩子,替奶奶谢谢你父亲。穿这么少冷不冷?屋里有炉子,进屋暖一暖,吃饭没有?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宁易却只顾着埋头走路,一声不吭。
  小雀和薛嘉萝坐在屋里翻花绳,小雀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来人,立即跳起来:“奶奶,就是他!”
  “……谁?”
  “那天爬墙的人,就是他!”
  梁英将信将疑,宁易身材瘦小,个头跟薛嘉萝差不多,她实在难以相信以他的力气能在石头上挖出坑,再爬到墙头上。
  宁易一进屋就自己找了椅子坐着愣神了,小雀指控他,他不吭声也不抬头,很无所谓的样子。
  梁英决定这件事以后再仔细问问小雀,今天招待人要紧。
  “这是宁易哥哥,应该比你们俩都大,你们现在屋里玩,我出去拿点心进来。”
  梁英一出去,宁易就抬头站起来,朝着小雀与薛嘉萝的方向走去。
  他在用黄泥围城的火炉旁蹲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炉子里燃烧着的木材。
  薛嘉萝专心解着手指上的绳子,小雀一脸警惕盯着他,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打架。
  火炉里火苗正旺,木材被烧得劈叭作响,一阵一阵的热浪很快让宁易苍白的脸上多了血色。
  他脸上表情痴迷而沉醉,忽然间他伸出手往炉子里塞,小雀倒吸一口凉气,尖叫声已经到嘴边了,却只见他徒手从火炉里取了正燃烧的树枝出来,听见门外脚步声后他又迅速放了回去。
  那一瞬间,小雀看见他袖口下的肌肤狰狞,像是冷却后的熔岩。
  小雀的嘴太笨了,她既不能说清楚那天宁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说不清他行为古怪,为何会把手伸进火炉里玩,就连他手臂上的伤,她也说的似是而非。
  “很难看,皱皱巴巴的,像奶奶脸上的皱纹。”小雀手舞足蹈,“阿萝千万不能嫁给他!”
  梁英揉着眉心:“怎么古怪事全让你一个人看见了。”她转头去问薛嘉萝:“阿萝看见什么了吗?”
  薛嘉萝从线团中抬头,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一副刚刚才注意到她们在说话的模样。
  梁英笑了,摸了摸薛嘉萝的脸:“再观察几天吧,如果真的是个怪人的话,一定会露马脚的。”
  宁易隔几天就被他爹宁老板支使来,直到半个月后屋里的火炉子撤了,他也没有再像那天一样把手伸进炉子里玩火了。
  梁英渐渐放下警惕,她忙的时候就让小雀在一边看着,她出去干活。
  梁英去前院洗衣服,小雀守着薛嘉萝坐在一边,她虎视眈眈盯着宁易看了很久,忽然说:“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不说了?”
  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动作的宁易忽然眼珠子转过来,看着小雀。
  他的眼神没有温度,不太像活人,小雀被他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
  薛嘉萝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看宁易,没什么反应又去玩自己的。
  她现在是完全无视经常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感兴趣。
  小雀声音都抖了:“你、你干什么?”
  宁易忽然笑了,再开口时还是沙哑到令人不快的声音:“不干什么。”
  对话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了。
  小雀不甘心,她直觉宁易肯定有问题,以她十四年的生活阅历来说,根本不存在把手伸进火炉里玩的人,他绝对是个怪人。
  宁易再次来的时候,小雀等梁英出去后,她把薛嘉萝也领出了房间,让她在别的屋子里玩。然后她一个人偷偷从厨房里拿了打火石和大把稻草带回屋子里。
  在她蹲着打火的时候宁易的注意力就被她吸引了,他脸上又是那种痴迷,火苗刚刚点着,他迅速扑过来。
  小雀被吓得不轻,连忙用脚把零星火苗踩灭。
  她终于确信了,这个宁老板的儿子就是个怪人。
  但是后面她当着梁英的面再点起火时,宁易却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把火把拿到他面前他甚至会往后退。
  梁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快把火灭了,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
  小雀不服气也没办法,梁英刚一转身,她看见宁易对着她笑。
  梁英虽然年龄大了,但她在外面绣房还有活要干,平日里去给人家打个下手或者带些小件绣品回家做。
  今日绣房里少了一个姑娘,听别的绣娘说是被抓了。
  “她要回老家去,昨天再城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被守门的士兵带走了,今天还没放出来。”
  梁英一脸惊讶:“她做什么了?”
  “她那么老实一个人能做什么。”绣娘说,过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好像是士兵手里有画像,对了一下就带走了。”
  “女通缉犯吗?”
  “谁知道呢。”
  绣房里安静了一会,另一个绣娘干完手里的活,揉着自己的肩膀说:“英娘是不是最近孙女来寻你了?”
  梁英露出笑,头也不抬:“嗯。”
  “你最近可要看好了,我家周围有人在打听谁家多了来路不明的小姑娘,似乎京城有人丢女儿了,家人正在找呢。”
  有绣娘附和:“我家也来人问过了,原来是丢了女儿。”
  梁英说:“我家孙女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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