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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薛嘉萝就贴上来。
只是她不知道收力,直直撞过去,把周君泽好不容易有的三分意动撞没了。
他在嘴上摸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蠢货。”
薛嘉萝一脸懵懂捂着嘴,她把自己也撞疼了。
周君泽起身下床,连外袍也不拿就出了门,头都不回。
接下来好几天凉风院都不见周君泽的身影,薛嘉萝依然吃吃喝喝自己玩自己的,从不开口问前几日陪自己吃饭的人去哪了,她院子里的侍女都是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没有开始那么尽心尽力了。
这一天早上,凉风院的一等侍女月河,来来回回往寝室看了三四遍,薛嘉萝一直没有出声,月河便以为她还没有醒。直到第五次敲门,月河试探着推开门。
“夫人……”
她看见熙王府目前身份最高贵的女人正坐在床上披着被子,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哭得无声无息。
或许是因为被人发现了,她干脆放开了声音:“呜……我要回家……”
她哭起来跟孩子似的,闭眼张嘴嚎啕大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哭得连鼻涕都出来了,她身边围了三个一等侍女有条不紊地给她擦脸擤鼻涕,另一个手脚麻利给她梳好了头。
周君泽才进了院门就听见哭声,他停下,跟在他身后十步远的管事立即上前,他一抬下巴,“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张管事很快出来说:“夫人似乎是想家了,心情不好。”
周君泽表情淡淡,转身就走,“带她去南院那边玩玩,好了再带回来。”
青芸听管家复述了熙王的原话,心里有一万个莫名其妙,面上却笑得温柔得体,“是,奴定会将夫人照顾好。”
管家摸了摸鼻子,隐晦地说:“夫人还是小孩心性,莫让她受了惊吓。”
青芸看了看管家身后,那位薛侧妃还将脸贴在侍女胳膊上不愿抬头,心里更是疑惑,她侧头对自己侍女说:“送一送张管家。”
侍女懂她的眼色,低声应了:“是。”
月河哄着薛嘉萝坐下,薛嘉萝却抱着她胳膊不撒手,神情恹恹两眼含泪,“我不要坐,我要回家。”
月河一个头两个大,她不知道薛嘉萝在三个贴身侍女里怎么就缠上了她,让她还没成婚却已经哄了十几天的孩子。
好说歹说先让薛嘉萝坐下,解下玉玲珑塞进她手里,再把自己胳膊抽出来,给她擦了脸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青芸的侍女送完管家回来,在青芸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饶是七巧玲珑心的曾经花魁也愣住了。
她虽人在王府,对府里的消息却不怎么灵通,只知道前一阵王府进来一位侧妃,怎么来的、是谁、长什么样她一概不知。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侧妃是谁,不过熙王乃圣上嫡亲幼弟,在京中横行多年不知收敛,有谁能让他娶一个痴傻的女人?
不是他自愿,就是陛下的旨意。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她有点吃不消。
青芸让厨房准备了点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那些造型别致、颜色鲜艳的菜肴点心一上桌,薛嘉萝的眼神就飘过去了。
在刚才短短时间内,青芸就摸清了这位侧妃痴傻的程度,她拉着她的手,“来,我们吃饭好不好。”
薛嘉萝乖乖坐下,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看看桌上菜肴,又看看青芸。
青芸夹了一块白兔形状的糕点放在她面前,“尝一尝。”
薛嘉萝嘴一抿,又看她一眼,下定决心似的仰着脸闭上眼睛。
青芸一头雾水,“……怎么了?”
薛嘉萝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动静,便抓住她衣袖拉向自己,同时撅起嘴。
青芸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青楼出身,当了花魁后便做出凛然的样子,其实内心里没什么底线,男欢女爱于她是身体本能。
她慢慢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日更一阵吧……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樱桃肉
薛嘉萝眼睛闭了很久没有动静,她刚睁眼的时候正对上一双眼睛,眼尾上挑,温润的棕色瞳孔,然后唇角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觉。
她的一缕头发散落下来蹭着脸,薛嘉萝用手拨到一边,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笑了,伸出舌尖舔着她下唇,又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侍女月河保持着揭起门帘的动作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上来她没有在做梦。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谁主动的?
她慌乱地想,头皮发麻,心脏跳得极快,手脚都软了。
桌边两个女人,一个高挑妩媚,另一个懵懂娇美,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柔软的胸脯互相抵着,简直……简直……月河形容不上来,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头。
整个过程中薛嘉萝一直很疑惑,但始终没有躲避,好奇又隐约排斥地接受了一切。
青芸微微退开,“学会了吗?”
这话在家时薛嘉萝经常听,她表情不是很乐意,把刚刚教给她的重复了一遍。
“嘶……轻点,不能这样用力……再轻点……”
月河终于想起了她职责,赶忙上去分开两人,脸涨得通红,“不许欺负夫人!”
青芸摸着自己被咬疼的嘴唇,“你仔细看看,谁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月河一噎,的确是青芸的嘴又红又肿,而薛嘉萝好好的。
“更何况方才是侧妃主动的。”
周君泽不喜欢下人贴身伺候,他在凉风院吃饭时屋内没有侍女,月河并不知道薛嘉萝平时都是怎么吃饭的,因此并不相信青芸。
“我要去告诉管事!”
刚才青芸亲下去全凭冲动,一时忘了屋外有薛嘉萝的侍女,她要想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才行。
她笑了笑,执着筷子给薛嘉萝夹了一块颜色鲜亮的樱桃肉,“你知道南院里有多少女人,至今留在王爷身边的又有几个?”
月河冷着脸,“说这个做什么?”
“算上犯错被撵出去的,也算上死在南院的,一共十一个。我们十一个女人,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的最短半天,最长一个月,到了现在,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所以呢?”
“你也知道王爷对于女人图的是什么,将来王爷万一寻到了更美貌年轻的女人,还知情知趣,侧妃该如何自处?想一想都让人心疼……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月河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没有那么冲了,“这跟你欺负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教她。”青芸表情温柔诚恳,“侧妃进府有一段日子了,你应该最清楚,王爷拿她当个女人,还是当个玩物。”
月河没有说话。
“侧妃身份、容貌比我们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何不将她不足的那部分弥补上,更进一步……到时候,你作为侧妃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是什么样的前途?”
月河脸上半点情绪没有,“对侧妃这样尽心,于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并且不是我一人,而是对南院剩下的这七人都有好处。”青芸声音低沉,“我们早没有了出头之日,只求王爷将我们遗忘在南院里,不要只在他……发作之时再想起我们……”
月河明白对方省略的话语是什么,这是整个熙王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薛嘉萝早就只顾着玩碟子里的白兔糕,丝毫不在意身边两个人来来回回的谈话中说的就是自己。
月河看她半天没有吃东西,好心地用筷子将白兔糕的脑袋和身体分开,夹了喂到她嘴边,同时对青芸说:“侧妃如何,不劳你挂心。”
自月河把白兔糕一分为二后惹得薛嘉萝又哭了一场,费了好大劲才哄好,在青芸那里吃了晚饭,又拿了不少亮晶晶的珠钗,这才让侧妃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青芸侍女在南院门口送走侧妃一行人,回到青芸寝室发现她对着镜子往嘴唇上抹药膏。
“一时冲动让我费了那么多口舌。”
侍女抿着嘴,在她身边无意义地收拾着梳妆台,“侧妃长得那么好看,就算是王爷也宠着她,只是不知道能宠多久。”
青芸一挑眉,“吃醋了?”她伸手捏着侍女下巴,让她弯下腰,两人面对面,“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侍女脸颊通红,呐呐道:“我没有……”
下午薛嘉萝那几乎慑人的美貌还留在脑海,眼前相伴三年的侍女比起来连清秀都称不上。
青芸带着药膏的嘴唇怜爱地在她脸上亲了亲,声音含笑:“真是小心眼。”
姚文倩从身边丫环手里接过衣服,捂着嘴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她的新婚夫君薛嘉琦道:“你再睡一会,不用每天起这么早伺候我。”
“让我来吧,你每天早出晚归的,我都见不上你。”说着说着,姚文倩红了脸,低下头。
薛嘉琦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妹妹的事情,他这十几天都愁眉不展,对于姚文倩也是多有疏忽。
他慢慢穿好衣服,忽然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说道:“我不想去。”
他在翰林院的地位是因为他妹妹遭难才得来的,入职那天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后来是薛老爷将他叫进了书房,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他才两眼通红地出门了。
姚文倩与他妹妹薛嘉萝只见过几次,并没有感情,听她被抢也只是惊慌愤怒薛家面子受损,现在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夫君。
“看你这样,我心里也难过……”她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可府里最难受的那个人是母亲,她本就因为思念妹妹身体不好,若你再不顺,她还要操心你……”
他重重地叹气,“是我任性了。”一抹脸站起来,露出无奈勉强的笑,“这段时间母亲就由你照看了,今日阿姐回府,你招待一下。”
“我知道,你莫要担心府里,一切有我。”她作为薛家唯一儿媳,自然会一一做好。
丫环撩起门帘,迎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药味,这让薛嘉芫微微皱起眉。
“母亲还在喝什么药?”
薛家太太让丫环扶她坐起来,“没事,一点安神的药。”
“母亲还是睡不好?”
薛太太笑了笑,脸色苍白笑容勉强,“不要紧。”
“已经换了两位大夫了,药方也换了几次,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薛太太清楚自己整夜失眠只是因为心病,请谁来都没用,她劝道:“不用费那个神了,我的身体我清楚,过一阵自会好的。”她拉着大女儿的手,让她坐在床沿上,殷切地问:“有消息吗?”
“我公公去问了宫里人,熙王是被陛下的旨意关在了王府里,据说要三个月,那熙王府严防死守,找不到一点空子,最快也要到三个月后才能有点办法。”
“三个月……”薛太太不敢想象,自己那傻透顶的小女儿在恶霸的手里要怎么熬过去,脸上勉强装出来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我费尽心思、小心翼翼护了十六年,想她即便终生不嫁人也有你和嘉琦照顾她,现在看,我却是害了她……她什么都不懂……怎么能下得了手……”
薛太太靠在床头,双眼紧闭落下一滴滴泪珠,神情无望悲恸,她已经快要崩溃。
说薛嘉萝是薛太太的命根子一点也不夸张,薛嘉萝生出来病病歪歪又心智不全,薛太太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在怀着薛嘉萝的时候跟薛老爷怄气伤身,又喝了药才导致自己的女儿成了这样。她看着女儿一天天出落的明艳无双,却终日像个三四岁小孩一样不通人事,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