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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我马不停蹄赶过来,回屋喘个气行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从里头走出,脸上抹了灰,黑乎乎的看不清脸。
看见祁欢,他似乎一愣,点了下头,往侧门的西卧房走去。
祁欢看了两眼他的背影,抬脚进去,傅予湛站在桌前卷起一块皮制地图,祁欢扫到一点,似乎是九微山的地形图。
看见祁欢,傅予湛并没有特别惊讶,只瞭了一眼:“听见了?”
祁欢点点头,凑到跟前:“祁凝想杀我啊?”
“或许。”傅予湛揽过宽袖,挑了挑烛芯,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些日子就收敛一些,少同她作对。”
祁欢轻轻哼了声,唇角弯着:“今日在山下明明是太傅出头的哦。”
太傅出马,可远比她不痛不痒几句顶撞的威力大得多了。
傅予湛抬眸看过来,祁欢见好就收,不再说了。
她从怀里拎出两个小酒壶,豪气冲天怼在桌上:“我请你喝酒呀!”
说着将酒塞打开,浓郁的酒香萦绕鼻尖。
傅予湛眉心拢起,正要拒绝,忽而想起大祁的一句俗语。
十五喝壶桃花酿,来年嫁个俏儿郎。
祁欢今年,是十九了。
到唇边的话便散去了。
他取了两个酒盏,妥协:“只准喝三杯。”
祁欢端着酒杯倒酒,随口应着:“好好好,多一滴我都不喝。”
个屁。
半个时辰后,傅予湛看着瘫倒在一旁的酒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该让她喝的。
他挪开空空如也的两个酒壶,俯身将人抱起来,又瘦又轻,缩在怀里小得可怜。
养了大半年了,平时荤没有少吃,却总也不见长肉。
穿过一道院门就是她的竹屋了。
外头雨势已消,滴滴答答的雨珠在叶片间滑过,偶尔落在空心的竹木上,咚地一声响。
因是竹屋,房内阴凉舒爽,甚至在雨后透出些凉意。
一沾到床,祁欢自动自发地滚了一圈,发烫的脸贴着荫凉的席面蹭了蹭,从喉间溢出一丝轻叹。
傅予湛好笑地看她滚了两周,从一旁取了巾帕给她擦过脸,又倒了些温水喂她喝下。
想了想,郑府的侍女不可信,放她一只醉猫在屋子里也不放心。
屋内扫视一圈,往屏风后的小榻走去。
……
夜半,祁欢口渴醒来,迷迷糊糊喊了两声良言,没有回应。
这才想起是在郑府。
她揉着脑袋,赤脚爬下床,摸着黑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转身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小榻上的一个黑影,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
壮着胆子凑过去,发现是傅予湛合衣靠在榻边,睡得很静。
祁欢脱力蹲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太傅啊。
窗外圆月当空,皎洁辉光爬过窗格落在地上,映出小小的窗影。
祁欢撑着脸趴在旁边,目光明晃晃地落在他安然俊美的脸上。
他眼下似乎总有浅浅的乌影。
来到行宫的这些时日,汴京不断有折子打包快马送来,都是送进傅予湛的书房。
有人贪污受贿,有人强抢民女。她皇帝老子要避暑,干坏事的人可没有寒暑休假。
太傅书房的灯长夜都是亮着的。
晚间在他那儿看见的那副地图,详尽周全,不知为了她的行宫一程,暗地里部署了多久。
祁欢叹口气,何必呢。
她伸出手,轻轻按了按那块乌影,小声嘟囔:“你累不累啊。”
傅予湛似乎有所觉,眼皮微微动了两下,薄唇轻抿。
祁欢默默看了一会儿,左手轻轻按着他的肩头,直起身凑上去。
微颤的唇缓缓地,压上他微凉的唇角。
好、好软。
祁欢按着狂跳的心口,在他唇上轻轻碾了两下,酥酥麻麻的。
脸颊红尽,祁欢晕乎乎地直起身来,一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眸。
祁欢一惊,撑着床榻要逃,手腕却被攥住,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拖到了床上。
傅予湛撑在她脑边,声音还带着醒来的哑意,一字一句问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第25章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祁欢双手挣脱不开,索性破罐破摔了,梗着脖子同他对视:“亲你啊!”
傅予湛眸色深了深,喉结微滚,低斥:“酒后胡言。”
祁欢哼了一声:“老子没醉!”
至多,借酒壮胆罢了。
她扁了下嘴,道:“祁凝只长我两年,都成过亲开始第二春了!我都十九了,亲你一下都不成吗……”
她眼睫垂下来,郁闷地说:“这个皇帝也太憋屈了。”
傅予湛沉默着,看她眼圈发红,是真的委屈了。
虽然心中清楚她多半是没有酒醒,但……
傅予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抚着她乱糟糟的额发,俯身衔住她水润的唇。
同方才祁欢玩儿似的唇碰唇不同,这是个真正的吻。
他的吻同他这个人一样,不疾不徐,循序渐进,耐心地等着祁欢懵懂的回应。
醇郁的酒香在齿间辗转,于两人都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舌尖相抵,两人都微微一颤。
紧扣的手腕被放开,祁欢晕乎乎,循着本能揽住了他的宽肩。
绵长的一吻结束,傅予湛抵着她的额头,哑声:“开心了?”
“昂。”
祁欢脸颊红云片片,生动地演绎了一出得寸进尺。
她舔舔唇,提议:“太傅,侍寝吗?”
……
窗外乌云渐密,遮住了月光。天边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半个竹屋。
有滴滴答答的雨水开始落在竹上。
傅予湛望着她如星云碎玉熠熠生辉的眼,还有眼中隐隐藏着的紧张,敛眉无声笑了。
侍寝吗?
当然好。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角,抽开了她腰间的束带系于她眼上。水红色的衣裳向两侧滑开,露出莹白如玉的肩膀。
窗外雨声渐起,竹屋内如听一支磅礴大气的鼓曲,先时舒缓,再愈渐浑厚,愈渐急促,而后骤然停歇。
……
……
翌日,祁欢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睁开眼,迷迷糊糊看着床顶的帐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她拥着薄被坐起来,拢了拢敞开的衣襟,总觉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
“……”
“!!!”
有些许片段在脑海闪过,祁欢一个激灵,忙低头去看身上。
寝衣的系带敞开着,从锁骨往下,布满了点点红梅。
祁欢惊恐地合上衣襟,睁大眼,连滚带爬缩到墙角。
昨夜的事情一下子便涌上来了。
傅予湛口中的侍寝,便是真真正正的服侍。
祁欢被他蒙住眼,用各种手段撩拨到极致。
她自诩是个老姑娘了,男女之间的事儿该了解的也都了解透彻了,谁知道……原来除了那一步,还有这么多旁的花样的。
昨夜到了后来,她瘫软在被褥上,抱着他手臂哼哼唧唧地哭:“不要了不要了……”
傅予湛应了声,拖着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面向床外。
祁欢不明其意,抬手要去扯眼上的束带,却被他从身后扣住,喑哑着道:“别看。”
祁欢懵懂地问:“看什么?”
傅予湛便低低笑了,一手从她颈下穿过,扣紧她的手指,凑过去含住了她后颈白细的皮肉,呼吸愈渐粗喘:“小孩子不该看的。”
屁的小孩子哦。
祁欢想反驳,可是太累了,眼皮一耷迷迷糊糊就睡去了。
如今回忆起来,祁欢自然知道傅予湛在身后都做了什么,脸颊烧红。
她她她,居然醉酒逼着太傅侍寝了!这同那些逼良为娼的老鸨有何区别啊!
她有罪。
她想死。
她不活了呜呜呜呜呜。
就在祁欢崩溃地抱着脑袋自我唾弃时,房门被人轻扣了两下。
祁欢一个哆嗦,拥着薄被望着房门方向大气不敢出。
来人又敲了两下,略停了停,推开了房门。
进来的却是个圆脸的侍女,看见祁欢如临大敌缩在墙角,不由一愣,福身行礼:“姑娘醒了。是傅大人命奴婢进来服侍您沐浴的。”
“傅大人呢?”
“傅大人在厨房交代早膳呢。”
哦……
祁欢舒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软着腿爬下去。
……
沐浴过,祁欢忐忑地被侍女带到花厅用膳。
一掀帘门,就看见傅予湛容色淡淡坐在桌前,丰盛的早膳前还放着那把久不出鞘的戒尺。
听见动静,他静静地撩了下眼皮,望着祁欢。
祁欢眼观鼻鼻观心,安安分分走上前去,坐在同他隔着一个位的地方。
两相静默,是傅予湛先开的口。
“酒量一等一的好?”
祁欢羞愧地低下头。
“没有醉?”
祁欢的脑袋埋得更低。
“知错了吗?”
祁欢闷声点头:“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傅予湛这才作罢,收起戒尺,淡淡道:“吃吧。”
“哦。”
祁欢捧着一盅养性燕窝羹,小口小口吃着,时不时抬头偷看身旁的人。
好凶。
跟昨夜完全不一样了。
男人果然,床上床下两副面孔。
……
郑府管事今日安排的活动是湖边垂钓,十分适合脑中混沌急需静静的祁欢。
傅予湛还有政事要处理,便没有同去。
出发前,傅予湛忽然从身后过来,当头扔过来一条浅色纱带:“披上。”
祁欢茫然了一下,然后想起昨夜他在后颈吮吻的那几下,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将纱带展开,胡乱绕着脖子缠了几周,提起裙子跑开了。
傅予湛站在回廊下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垂着眼,无声笑了。
……
到了醉心湖,才发现祁凝同郑朗也在,已经握着渔具占据了湖的东南角。
祁欢同祁凝是相看两不厌却非要在对方面前杵的奇妙关系,于是祁欢指挥着侍女将渔具挪到离两人十步远的地方,放饵甩杆。
祁凝看见,嗤笑了声转过身去。
祁欢目光在她身上一转,看见她腰间系着的那块麒麟玉佩,不由弯了弯唇。
身侧有小丫鬟撑伞打扇,祁欢往她腿上一靠,望着湖面沉思起来。
祁凝和郑朗坐在一处,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气氛难得的和谐。
直到日中时分,傅予湛托着盘糕点过来,盘腿坐在祁欢的席子上:“钓到几条了?”
祁欢神情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回过神,往身侧桶里看了两眼,木头木脑道:“呃,一条都没有。”
傅予湛有点嫌弃的样子,随手往她嘴里塞了块云片糕:“在这一上午,做石像吗?”
祁欢咬着糕点,口齿不清地反驳:“这叫陶冶情操。”
“我看你就是不想念书。”
祁凝在旁边听着,敏感地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同,正要出言刺她两句,目光不经意落在她后颈处,不由一愣。
纱带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肩上,露出颈后暗红的印子。
第26章
祁欢坐在湖边意念钓鱼时,傅予湛正在书房里同周礼说话。
祁瑞对祁欢依赖得紧,得知祁欢要在别苑里住几天,昨夜哭着闹着就让常安冒雨带他过来了。
周礼一脸无奈:“我就打个盹儿的功夫,殿下就不见了,可将我吓出一身冷汗。”
傅予湛给他倒一杯茶权作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