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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
隔日,武安侯夫人便给安茹儿下了帖子,说是叫她去武安侯府吃个茶。
落英一边给唐妩画着眉,一边疑惑道:“王妃为何非要叫夫人一同去武安侯府呀?”大燕妻妾制度向来分明,这种主母带着妾室外出的应酬的事,实在是少见。
唐妩叹口气道:“战事告捷,今日是去龙华寺还愿的日子,武安侯夫人只是赶巧递了今早的帖子。王妃说从郢王府到武安侯府,再到龙华寺,这是一路向东的路程,若是中途再返回王府接我,容易误了上香的吉时。”
唐妩嘴上安抚着落英她们,但心里依旧是忐忑不安。
虽然这事每个细节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看着好似只是无奈之举,但唐妩就是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
这两个月她过的格外顺意,除了窗外的季节变了,好似每天都过着重复的日子。
可战事告捷的消息传出来后,每个院子都纷纷开始有了动静。
比如,楚侧妃有事回了娘家,比如,素姨娘又告了病。
再比如,今日……
唯独剩下了她和王妃二人。
到了武安侯府后,唐妩说她坐在马车里候着即可,可安茹儿还是用了种种理由给她拽了进去。
这刚一进门,武安侯夫人就亲自将她们引到了正厅。
“诶呦,瞧我记性,都忘了你们今日还要去龙华寺还愿,叫你们大早上跑一趟我这,不能耽误了正事吧。”武安侯夫人道。
安茹儿笑着摆手,“还愿的时辰上次就找人算好了,是未时一刻,不妨事,来的及。”
落座后,武安侯夫人便挥手让人上茶,然后开口道:“近两日我把念琪送去听沈老太师讲课了,这一下子听不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恍然觉得这屋子里实在是太清静了。”
郢王妃笑着回应。
武安侯夫人又道:“咱们京城现下已是冬季,都过了采茶最好的时候了,前阵子我母家找人从淮南给我送了不少的信阳毛尖,我喝着口感确实比龙井要好,你们也快尝尝。”说着,还对唐妩比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唐妩也不知道这武安侯夫人卖的是什么关子。这般态度,与上次在龙华寺遇见时,可谓是截然不同。
她端起杯盏,将茶水倒在了袖口里侧,假喝了一口。
这时,武安侯夫人的眼神由上到下地扫视着唐妩,最后定在了她腰间的香包上。
她幽幽开口道:“这……小夫人这香包是哪里来的,这个纹路,怎么瞧着,与顾氏的香包一摸一样呢?”
顾氏?
唐妩听到这话,不禁打了激灵。顾氏……不是病死了吗?
难不成……武安侯又纳了一位姓顾的夫人?
武安侯夫人无视了她的疑惑,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外头的一个婆子道:“关嬷嬷,你去带着这小夫人去顾氏的院子里坐坐吧,我瞧着,她们很有缘分。”
唐妩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诡异,直觉告诉她,她不该起身去那顾氏夫人的房里。但这位关嬷嬷手上的力度,却又不得不让她顺从。
武安侯府不小,一连走过四间大院子,关嬷嬷的手劲才松了下来,“小夫人,请吧。”
她屏住呼吸朝前看,面前的屋子不像是侯府妾室住的地方,倒像是个荒废已久的库房。一推开门,门角里还有些许的蜘蛛网。
唐妩定住脚步,不愿再往前。
这时候关嬷嬷大力的拽了她一把,将她关进了一个内室。
屋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草卷帘子。
草卷帘子上面,躺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
女人身姿窈窕,腰间上挂了一个和她一摸一样的香包。
女人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涌着血,待看清了来人后,便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臂,低声唤了一句。
“妩儿。”
若是刚刚还有一丝的不确定,这下唐妩已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唐妩快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朝着门口厉声道:“来人!这有人快不行了!来人啊!”
“妩儿,别喊了……这世上,没人能救活一个死人。”
唐妩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小声唤道:“玉娘;玉娘。”
“妩儿,记住我跟你说的,永远、永远都不要和自己的命抗争了……我们的命不值钱……能做光滑的鹅卵石,就不要去当无谓的绊脚石,到头来……都是一样的。”
唐妩缓缓地掀开了她的面纱,见到她面脸狰狞的伤口。
她忽然跌坐在地上,从低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为何玉娘一年四季都带着面纱,为何玉娘会给她送这个香包,为何玉娘从不让她争……
如今……她全都懂了。
半响,她抬手阖上了玉娘的眼睛,然后转头向窗外看去。
外面忽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天上黑压压的乌云,像瓦砖一样层层地叠在了一起,好似把周遭的一切,都要照成了铅灰色。
认命吗?
如果到头来都是死,那为何要认命。
第25章 荣辱
唐妩被关了足有半个时辰。
最后还是安茹儿松了口,才将她放了出来。
等上了马车,安茹儿又挽起了唐妩的手臂,若无其事道:“这可真是世事无常,武安侯夫人才将顾氏救了回来,那顾氏就病发身亡了,说起来,她也是个没福分的。”
听了这话,唐妩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瞧瞧,这一句病发身亡,就没了一条命。
就如同不经意之间踩死了一只蚂蚁一般。
安茹儿笑容不改,又问道:“妹妹笑什么?”
“自然是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唐妩的嘴角向上勾起,刚好停在了梨涡稍显的位置,笑靥如花。
安茹儿的表情逐渐僵硬,她听的出来,唐妩嘴里的可怜人,说的并不是顾氏。
她双拳握紧,心想再忍这最后一日便是。
她前两日就把今日要去龙华寺还愿的消息放了出去,那承安伯,总不可能放着嘴边的猎物跑掉。
毕竟承安伯的姐姐可是先帝爷的贵妃,若没有先皇后主动陪葬,承安伯也不会因此没了长姐……
所以,要是有了能侮辱了皇家的机会,他自然是望风响应……
——
今日来烧香的也不少,而且刚好赶上了水陆法会,龙华寺前后设了六个坛场,诵大乘佛经,以此来超度亡灵,场面颇为壮观。
安茹儿叫陆嬷嬷替自己理了理发髻,然后对着唐妩道:“因着上次的事,都没有求上子嗣,希望这次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一会儿我要进去与宝晟禅师共同诵经,你且安分地呆在西佛堂就是,等我诵完经,我们便再去求一次观世音菩萨。”
唐妩无心应对她这笑里藏刀的面孔,只敷衍地答了一句是。
安茹儿走后,唐妩就向西佛堂的侧门而去。
她推开门,跨过足有两尺高的红色门坎,视线所及之处,是几个明黄色的蒲团,边上还放置着一尊巨大的铜色鼎炉,鼎炉上有几个圆孔,里面接连不断地冒着袅袅青烟。
这是西佛堂的客区。
唐妩在里头来来回回的踱步,这才等了不到一刻钟,也不知怎的,心跳就是越来越快,越来越慌。
她想着应是早上的事惹得,便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略重地按起右手的虎口来。
她才揉了没两下子,就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唐妩回头去看,瞳孔骤然放大。
这人的身影太过熟悉,只不过一眼唐妩便认出了他来。
承安伯将门扣上,冲她嗤笑了一声,然后就肆无忌惮地在唐妩身上来回打量。
他一步步地向前逼近,阴恻恻道:“老子上次同你说的,你可还记得?嗯?”
唐妩一步步地后退,可惜一个力道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承安伯走到了她身侧,抬手就扬了她的帷帽,“让我瞧瞧,你这长小脸究竞生的什么模样,有多美,是否像我梦里那样?”
他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颚,一边瞧,一遍忍不住咧嘴。
真不愧为头牌!美成这般模样,也不枉费他冒了这么大的险。
“唐姑娘,咱们时间有限,一会来了旁人便不好了。你让我爽一爽,我也不弄疼你,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会影响了你在郢王府的前程,如何?”承安伯自打看见了唐妩这张小脸,便早就被迷地没了理智,就连一开始准备的恶狠话,此刻也变得柔情起来。
这天仙般的美人若是肯主动配合,那该是何等的快活?
唐妩吓得有些缺氧,只得大口大口喘气。
她知道,今日若真叫他得逞了,那她便是彻底完了。
谁都救不了她。
她不说话,承安伯也不急,只是用手指卷着她的发丝道:“听着你这么会喘,便知道你是个淫妇,说吧,你是听话,还是不听话?
她见他的嘴脸变得越来越狠,便假意点了点头。
承安伯一见她点了头,心里便立即美出了花。他拿过一个蒲团垫靠在墙边,双腿微张,示意唐妩主动伺候他。
唐妩低着头,心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便想也不想地抬起脚,准备踢上去。
可承安伯再怎么着也曾是习过武,唐妩这动作才做到一半,就被他抓住了右脚。
他转身将她撂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揭开了自己腰封,撕开她的襦裙,将她的手脚整个捆住。
唐妩绝望地咬着唇,即刻便出了血。
这一切,都让她太不甘心了。
她借着最后一股力气,如困兽一般地喊了一声救命。
声音实在是凄厉。
下一瞬间,她整个嘴巴便被承安伯粗粝的手掌捂住了,“看来你是喜欢硬的。”
唐妩在闭上眼之前,抬头又看了一眼炉鼎上冒出的青烟,她忽然明白了王妃的用意。
她不是要与自己斗,她是要自己死。
今早她不过想用玉娘的死,给她指了一条路。
她是想告诉自己,不论是被毁了容貌的平妻,还是已脏了身子的妾室,到头来,都该安安静静地死去。
今生都不可能再抬起头来。
只是她的手段比武安侯夫人更加高明罢了。
武安侯夫人亲手毁了玉娘的容貌,武安侯多少还是会心生怨怼。所以她兜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设了如此大一个局,就是为了让她的手,永远都是干净的……
承安伯的手摩挲着她破烂不堪的襦裙,刚要伸进去,房门就被一股猛力撞了开来。他本能地偏了偏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被人一脚重重的地踹在了地上。
这力气不轻,一脚就把承安伯的脸踢出了血。
承安伯站起来叫骂道:“让老子看看是谁!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说完,他便眯起眼睛准备还手。
可这定眼一瞅,这……不是程国公家的世子爷吗?
“你是……程煜?”
程煜是京城里有名的新贵,身份尊贵,又是郢王殿下的伴读,虽然长像肖母,皮肤白皙,但知晓他的人,便没人敢同他动手。他自幼被程国公逼着习武,武艺高强,这还未成年,就已身高八尺,比承安伯足足高了半个脑袋。
“伯爷,此乃佛家重地!”
程煜终于开了口,这尾音刚落,就震地承安伯一哆嗦。
这事如果闹大了,是无法收场的。
他不假思索地指着唐妩道:“是她,她勾引我!”
程煜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他快速走到唐妩身边,脱下身上的大氅,将她整个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