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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微漫不经心的道:“皇上的任何打算,封民女为皇妃、皇后、瑞王侧妃、公主,民女都无所谓。宫廷事多,民女已应接不暇,若不能体面的享受与他的心心相印、耳鬓厮磨,正好能助民女下定决心归于江湖。”
慕昌帝问道:“慕径偲会让你走出他身边的方寸地?”
阮清微想了想,微笑道:“不会。”
饮了口酒,她接着说道:“他是稳重高雅之人,总是知道如何妥善处理自己的事。然而,他为了民女已经有所改变,如果民女不告而别下落不明,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很痛苦?会不会心性大变?”
又饮了口酒,她定睛的望向君临天下的慕昌帝,语声不轻不重的问:“皇上何必为难太子殿下?”
慕昌帝沉声道:“朕见不得他轻易的得到幸福。”
阮清微惊问:“为何?”
“朕心里阴暗。”
阮清微拧眉。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朕就厌他。”
阮清微非常不理解。
“他越优秀,朕越厌他。”
阮清微轻道:“无论您跟何皇后有多少爱恨情仇,他毕竟是您的儿子,对您尊敬有加……”
“尊敬有加?那不过是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慕昌帝寒声打断她的话,“他心里极其厌朕,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原形毕露。”
阮清微思量着慕径偲对皇上的态度,似乎是有些不满,但并无歹意。作为局外人,她无法过多的评论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却不禁震惊他们的‘厌’。
正殿里寂静了片刻,阮清微问道:“皇上找民女单独说话的初衷是?”
“朕欣赏你,想封你为公主,你有了美貌、智慧,再有了权力,你可随心所欲的逍遥自在。”
“要唤太子为皇兄?”
“也可封你为长公主,让太子唤你为姑母。”
阮清微挑眉,道:“是一个很彻底的折磨太子殿下的法子。”
慕昌帝已经能联想到慕径偲痛不欲生的样子。
阮清微坚决的道:“但凡是想利用民女去裹挟他、折磨他、摧残他,民女绝不给任何机会。”
慕昌帝眸色深沉,道:“你是在跟朕宣战?”
“不敢。”阮清微认真的道:“皇上对民女坦诚对待的畅所欲言,以示礼貌以示尊重,民女也同样坦诚对待的畅所欲言。”
慕昌帝沉声道:“你所说之言皆深思熟虑的发自肺腑?”
“是。”阮清微语声平静,却是用尽满心的力量:“在民女离他而去之前,誓死跟他相互保护,喜他所喜之人,厌他所厌之人,与他齐心协力。”
这是一个女子最温柔最强硬的心声,要么同生共死,要么各安天涯,无悔。
顿时,气氛瞬间冷沉,充斥着肃杀的凝重。
阮清微慢吞吞的饮着酒,感受着深不见底的紧…窒,身形幻化成了风似的,那样的轻飘飘的,悬在万丈山巅之上的空中。她必须要亮出底线,不能一味的任他试探。皇妃、皇后、瑞王侧妃、公主,她不屑一顿,也绝不要。
过了半晌,慕昌帝正色道:“朕答应你,不会再利用你去影响他。”
阮清微一怔,深深的伏地叩首,恭敬的道:“民女拜谢皇上。”
慕昌帝挥手道:“退下吧。”
阮清微走出正殿,微笑着走向等待她的慕径偲,与他缓缓的十指相扣。他的大手冰冷,她的手心全是汗。她轻道:“我们可以回太子府了。”
☆、第六十章
清晨,缕缕暖和的阳光从窗缝里轻泻而入。阮清微自然的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浮现在脑中的第一件事是:今日,慕径偲要彻查出瑞王夫妇受辱一事。
竟然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五天,很难得。那日在四象殿里,慕昌帝与阮清微单独叙说的话,她始终没有对慕径偲说,慕径偲也没有问。
使阮清微震惊的是慕昌帝知道亦心公主在芳菲楼*了,他怎么知道的?为何坐视不管?亦心公主与魏晏的婚期定在明年的正月初一,大婚正在有条不紊的筹备,是否会出什么变故?
阮清微回到留栖院沐浴后,身着素色的齐胸襦裙,披着梅红色的斗篷,前往藏书阁去找慕径偲。他这几日平心静气的卧床养伤,伤势已稳定,逐渐好转。他养伤时,她一直陪伴着他,坐在榻边为他读古籍,已经读了厚厚的一摞。
藏书阁里宽敞明亮,泛着淡淡的书香。瑶林琼树的慕径偲正在窗前的案边,神情专注的提笔绘画。
阮清微轻轻的驻步于殿门前,尽管她可以自由的出入,但还是先打声招呼,轻唤道:“太子殿下?”
慕径偲搁下画笔,抿嘴一笑,向她伸出手,道:“来。”
阮清微信步走到他面前,把小手放进了他的大手里。他的手随即一握,把她的手包裹住了。
她唇角带笑,漫不经心的朝画纸上望了一眼,见他用工笔画正在画一件绸缎皮毛斗篷,素色,玉兰花暗纹,画的妙穷毫厘。
她目光一转,见案上错落的摆放着三十余幅已画完的画,冬袍、披风、棉袄、轻裘、靴子、外氅……,还有几幅饰品的画,金步摇、玉簪、玉钗……。皆是女子的衣裳手饰,色彩素雅,样式简约,每一件都极其的高贵精美,每幅画的空白地方都清楚的写着各处所需的材质,用的材质极其讲究。
慕径偲从她背后拥着她,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柔声道:“绣着百合花的棉肚兜,如何?”
阮清微心中颤动,“什么?”
“这些是要为你制作冬衣的图纸,”慕径偲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低声道:“还缺一款肚兜的图纸。”
阮清微一怔,忽想起初入太子府第二日,发现榻边摆着一排精美的素衣裙裳和饰品,石竹解惑道:‘从选布料到裁制的款式,全是太子殿下亲力亲为,他还为每套衣裳搭配了发饰、靴袜。’
她愕道:“我房中两柜子的衣裳和一木盒的首饰,真的全都是你的亲力亲为?”
慕径偲确认道:“全是我设计的款式、选的材质,让裁缝按图纸剪裁而出。”
阮清微仰头瞧他,他眸中带着温存的笑意,神清气爽,她挑眉道:“你自幼喜欢为女子设计衣裳首饰?”
慕径偲俯首在她的唇瓣深吻,亲吮了许久,才意犹未尽的将唇挪到她的耳畔,说道:“在未接你进府之前,我常常在远远的看你,我知你的容貌极美,也知你的身子……身子玲珑有致、美得妙不可言。不由自主的,我幻想着你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能与你的天生丽质相得益彰,便开始画图纸设计,寻到隐居的裁缝世家高人恳请她们制作。”
阮清微抿了抿湿润的唇,感受着他暖柔的气息洒在脖颈,痒痒酥酥的,内心涌出无限翻动的情愫,他对她实在是体贴入微,设计这些衣裳首饰、选取材质一定耗费了他很多的精力。不可否认,他的审美极好。
她轻道:“不过是遮体避寒的衣裳,你不必如此费心。”
“与你有关的任何事,都值得我花心思。”慕径偲语声很笃定,他心爱的女子独一无二,要让她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光辉。
阮清微咬着唇,眸光柔软,他平日里对她的衣、食、住、行,皆是如此事无巨细的花心思,她都看在眼里触动于心。她喜悦的笑意情不自禁的荡在眉角眼梢,道:“荣幸至极。”
慕径偲笑而不语,他要给她满世荣华,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为史书中记载的最幸福的妻子。
阮清微不经意的暼到了案边的紫檀木画册,是那个册子上简单的勾勒出女子形象的画册,他曾不让她打开。她定睛看着,暗忖里面是些什么画?
慕径偲拥着她挪过去,前倾身子将画册拿到面前,低低笑道:“若画得不够精准之处,请体谅,我定当再多多钻研。”
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画册上,阮清微目不转睛的盯着,随着他轻轻的翻开,她只看一眼,不禁瞠目。
这是一幅出浴图,在静谧的密林温泉边,美丽的少女神态放松,未着寸缕,冰肌玉骨酥胸纤腰,从发丝至脚趾毫无瑕疵,完完全全的尽在画中。画法细腻逼真,呼之欲出。显然,这一幕,正是慕径偲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情景。
慕径偲的怀抱紧了些,用下巴蹭着她的脖侧,气息略粗的道:“鉴赏一番?”
阮清微羞得面容红灿,伸手翻看下一页,第二幅是晒日光浴图。同样的密林温泉边,阳光和煦,漫地的樱花瓣,沐浴之后的少女,一丝…不挂,趴在温泉边的岩石上,双腿笔直修长,臀部圆润,鲜嫩的肌肤上沾着晶莹的水珠,静静的晒着太阳。
她羞得面容娇艳,心快要跳出来了,赶紧去合上画册。她的手刚抬起,就被他握住了,低哑而暧昧的话语入耳:“美到过目难忘,日思夜想,梦寐以求。”
阮清微竟心生涩意,他指的美是什么?*?是那一瞬间使他体会到了情…欲迸发?她的脑中忽然想到母后曾说过的话‘男人对美色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他们对鲜嫩的*保持着热衷并付诸行动,这很正常,我却曾因此嫉妒到发疯,多么的愚蠢。’,联想到他前几日重伤在身时急切而坚定的说出‘我想要了你的身子,就在此刻。’随着他怀抱的紧绷,感觉着他的呼吸不稳,她忍不住问出了口,道:“你想要的是这个新的鲜的嫩的*?”
问罢,又觉得舌齿间更苦涩。她知道他的身边终会美色环绕,不是不在乎吗?她知道他的心不可能从一而终,不是不在乎吗?她知道占有与嫉妒的下场,不是生性洒脱只论曾经拥有吗?此时,为何又在意他着迷的是否只是她的*?她的心莫名的混乱,乱得发疼。
“嗯?”慕径偲的身心一僵,偏头凝视着她。
阮清微稳了稳心绪,故作轻松的道:“等你的伤口结了痂,你就能得到你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
慕径偲挑起她的下颌,紧扣着,使她的眼睛与他对视,认真的问:“我还没有得到?”
看尽他眼睛里的痛楚,阮清微心头酸软,一时语凝。
“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慕径偲的俊眉深锁,“我们不是已经情投意合了?”
阮清微也不由得拧眉,“你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是我们情投意合?”
“要不然呢?”慕径偲轻问:“只纯粹是那个新的鲜的嫩的*?”
阮清微哼道:“你不想要?”
“想要。”慕径偲平静的道:“不过,如果我只是为了得到*,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时至今日,可能得到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甚至于,得到的厌倦了。”
阮清微一怔。
慕径偲直视着她的眼睛,笃定的道:“我渴求的是你这个人,初见你时,你的美丽、自在、灵气;认识你时,你的懂事、从容、仁义;与你熟识后,你的体贴、坚强、聪慧。要你的身子,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事,且是确认了我们情投意合之后。”
阮清微心中震颤,愕道:“你……”
“千真万确。”慕径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存的道:“这些羞于启齿的真心话,我愿意鼓起勇气全说出来,我对你表白、坦白、告白,把内心对你的感情全都说给你听。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说出来,仅靠行动绝对无法全被心领神会,可能将造成我们之间的误会、猜忌、隔阂,也可能会因爱而恨。”
只有行动而不说出真心话,事倍功半。
有了行动,再说出真心话,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