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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铮封道:“你再这样看下去,我能看到我们的下场。”
“嗯?”
“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被灭口。”
阮清微挑眉,她依旧在看,看着慕径偲被围困在浓烈的血腥气中,密密实实的围困着,他多次想杀出重围,刺客们却像网一样,松松的罩着他,使他无法轻松的脱身。
韩铮封慵懒的笑道:“瞧,他岌岌可危,却在能缓过劲的间隙给了你一个‘尽快离开’的眼神。”
阮清微饮了口酒,语声轻淡的道:“我瞧见了。”
“他对你真是深情一片,临死还关心你的处境。”
“那是当然。”
韩铮封故作一叹道:“可惜你并不领情。”
阮清微挑眉,“不知好歹的人不计其数。”
“你因何不想离开?”
“只是不想。”
“你是想要让他死不瞑目?”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便见多把凶悍的弯刀同时砍在了慕径偲的身上,砍得很深。她眸色一寒,天地轰然撕裂,顷刻间,她飞身拨出韩铮封的剑,在耀眼的剑光划出时,她身形一闪,挥剑落进重围。刺客们见状收刀,他鲜红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阮清微轻轻的用手指拭去他的血,在指腹间捏了捏,神色冷沉。
“快离开!”慕径偲的衣裳已被血染红,他不顾自己的伤势,用尽力气要把她挥走,这一用力,他的伤口震裂得很甚。
阮清微不言不语,身姿轻盈的飘起,借他的力在空中旋转,目光清冷的逼视刺客,剑势如惊鸿,剑尖直向刺客的脖颈,快如闪电,一位刺客在觉得喉咙微凉时,已没了呼吸。
刺客们震惊,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随即摆阵杀向阮清微。
阮清微的眼神冷静,纵身一跃,落到了数丈之外,把活着的刺客们全引了过去。
韩铮封怔住了,惊讶得目瞪口呆,她果真还有更多令他刮目相看的,她体态轻灵飘逸,柔美至极,长剑在手收放自如,矫健而疾迅,以不变应万变。转眼间,慕径偲一个也没有杀死的刺客,已有两个死在了她的脚边,皆是划破喉咙,一剑致死。
她的剑法出神入化!
韩铮封屏气凝神的望着她,难以想象她不带半点杀气,不带一丝戾气,游刃有余的杀伐,美得惊艳,美得与世无争,美得赏心悦目。她就像风一样,轻而准,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
她真是天下无双之人,容貌不是一般的美,气质不是一般的清秀,武功不是一般的高,头脑不是一般的聪明,潇洒浩然,美丽夺目,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成为的样子。
韩铮封露出诡异的笑,一定要守好这个宝,让她最大程度的发挥她的价值。
慕径偲的伤势很重,他用剑拄地,勉强的站稳,看到她娇小的身形在黑压压的杀气里若隐若现,临危不乱,杀得刺客们大惊失色措手不及。看着这样武功高深的她,他的眸中满是痛楚,很心疼她,她不过是个少女,要有多努力多刻苦多坚定,才能练出了这般得心应手的武功?
目光所触及的景象,仿佛是冰天雪地里,一群凶猛的野狼在围杀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鹤。
他拖着受了重伤的身子,步伐虚弱的挪向她,要跟她并肩作战,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围困,尽管她已毫发无损的杀了五个刺客。
阮清微一边跟刺客们厮战着,一边用余光守着慕径偲,提防有人再去伤他。她察觉到慕径偲很执着的靠近过来,他不顾生死了吗?她心下一悸,便将刺客向远处引着。
在又一名刺客倒地后,黑衣刺客们审时度势的突然停手了,收起地上的尸体,纵马撤退,返回京城的方向。
尘土扬起,马蹄悲壮,刺客们来时迅速,走时也迅速。
阮清微暗暗的握了握剑柄,看着一身血衣的慕径偲朝她伸出了手,她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赶紧奔向他。
十指相扣,慕径偲疼惜的凝视着她,有一种强烈的感动。
阮清微挑眉,柔声的道:“我救了你的命,从此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慕径偲抿嘴一笑,气息微弱,千言万语都压在胸口,他再也坚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阮清微小心翼翼的将他平放在地上,他失血过多。她心中隐隐泛疼,连忙从自己的衣裳上撕下布条,为他简单的包扎着伤口。
“奇迹发生了。”韩铮封笑容阴柔,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你这是在救他?”
阮清微没有抬首,若无其事的道:“如你所见。”
韩铮封低眉俯视着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以为你不在乎他的生死。”
阮清微不语,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韩铮封冷声道:“我以为你知道我希望他死,他死了,瑞王夫妇会很开心,皇妹就能如愿以偿。”
阮清微不语,温柔而平静的把慕径偲的上身揽起,轻搂入怀。
韩铮封语声更寒冷的道:“我以为你下定了决心要当大越国未来的皇后。”
“你怎样以为与我何干?”阮清微挑眉,眸色明亮。
韩铮封懒洋洋的道:“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你太深不可测,我无比惊奇的期待着更让我大开眼界的事。”
阮清微耸耸肩,“你确实不了解我,不知我的……善良,不知我的……忠义。”
“善良?”
“嗯。”
“忠义?”
“嗯。”
韩铮封不禁笑了,道:“很新鲜,说来听听?”
阮清微眨了眨眼睛,道:“我这人心地善良,见不得以多欺少。”
韩铮封确实不知她的善良,只知她表面上柔软无害,实则内心坚硬如石,并且被磨成了锋利的刀石,能用最寻常的心态处治别人,似乎别人承受什么下场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有着生而为人最起码的忠义,”阮清微平静的道:“他体贴的宠爱过我,真诚的对我好过,我感念他给予的这份情。无论何时何地,我看到他的生命受到威胁,我都不会见死不救。”
韩铮封沉声道:“无论何时何地?”
“是的,”阮清微挑眉,微笑道:“你不妨收起想要趁机杀了他的念头,把它藏在隐蔽处。”
韩铮封笑道:“如果我偏要趁机杀了他呢?”
阮清微平静的道:“你不会那么愚蠢的自不量力。”
韩铮封面色一变,剑就在手边,以她的身手,对付他实在不费吹灰之力。他绝不会犯蠢,也不会自不量力,便提醒道:“如果你这样一直抱着他,可能不利于你尽快成为大越国有史以来最璀璨夺目的皇后。”
阮清微笑了笑,道:“多谢提醒。”
韩铮封道:“我们可以向大越国出发了。”
“恕我要爽约了。”
韩铮封一惊。
“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不问。”
“你不想去大越国了?”
阮清微笃定的道:“大越国我非去不可,一定会去。”
韩铮封松了口气,表现得很大度的道:“我可以在这里等你把他送回太子府。”
“我要等他的伤养好之后,确认他安然无事了,才能离他而去。”阮清微眸色轻柔,“这样能使我心安理得。”
韩铮封冷言道:“我并不认为你这样做是有意义的。”
阮清微挑眉,温言道:“很有意义。”
“洗耳恭听。”
“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今日之事发生在你的身上,我对你身处险境袖手旁观,在你生命垂危奄奄一息时,对你不管不问任你自生自灭,你难道不会寒心?你该庆幸我禀性忠厚。”
韩铮封想了想,想了又想,笑道:“禀性忠厚确实比狼心狗肺有意义很多。”
“你先回大越国的太子府等我,我自会去找你。”
“何时?”
“请随时准备着。”
“我会随时准备着恭迎你的到来。”
阮清微笑道:“好。”
☆、第五一章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阮清微背着手站在窗前;恬静的望向寝宫外那棵古老的桂花树,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枝叶间焕然一新的绿意,那绿意实在太浓烈;如同桂花盛放时的香气一样;香得也很浓烈;轰轰烈烈的。
她见不得这种浓烈,觉得太沉重了。她喜欢轻飘飘的;不着痕迹毫不费力的样子,随欲而安,像风一样,可以变换着多种姿态,时而宁静时而迅猛,时而温柔时而锋利,无论哪一种姿态,最终都将归于无形的寂然,来去无踪;无牵无挂。
不由得;她怀念曾经度过的那段看似来去无踪无牵无挂的岁月;纵情于天地间,在千山万水里锻炼自己的筋骨,在世间百态里磨砺自己的胆识,她拼了命的勤奋习武,拼了命的挑战贪官恶霸奸商们使自己临危不乱心境沉静,拼了命的修饰出一张悠然自在的模样,只为了能适宜的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自己能轻松应对。
然而,竟然遇到了慕径偲,真是妙不可言。这种相遇无所谓好与坏,遇到了,便是一辈子的事,一步也容不得走错。
一阵凉风吹来,阮清微打了个寒颤,关上了窗。
在太子府里已是数月,这是阮清微初次踏进慕径偲的寝宫。寝宫里干净而简约,物件极少,每一件都很精致,不可或缺,摆放在它们最该摆放的地方,恰当极了。
整个太子府的气息,跟慕径偲的为人简直一模一样,清雅、宁静、美好,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某样东西一旦摆放在了固定的位置,就不动摇。
她信步走到拔步床前,坐在床前的美人榻上,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她翻身侧卧着,轻轻的瞧着慕径偲,他依然在昏睡,昏睡中的他清俊温柔依旧,眉宇间微微蹙起。她在床前守他一夜了,他应快醒了,等他醒来时,她要如他所期待,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眼能看到她。
这种能让他心悦的事,在她能做的时候,她愿意多做。她实在不想有遗憾,特别是与他。
他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如温水般慢慢抚撩着她的心,是她历经最为沉痛的磨难之后的至宝,她无法不正视自己对他的爱慕。
就在这时,慕径偲微弱的睁开了眼睛,意识尚未清醒时,便着急的唤道:“清微。”
阮清微心头一喜,忙坐正了身子,倾身向他,柔声道:“我在。”
耳畔响起她飘忽的声音,慕径偲下意识的坐起身,想要确定是不是他的幻觉,“清微。”
“我在。”阮清微按住了他,柔声道:“莫乱动,小心伤口。”
“清微。”慕径偲发现真的是她,发现已回到寝宫,一颗紧张的心终于舒缓,慢慢的抬手覆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心中涌起无数欢喜,她终究为了他回来了,抿嘴笑道:“你救了我。”
阮清微挑眉,笑道:“举手之劳。”
慕径偲情不自禁的与她手指紧扣,刚一用力便觉浑身剧痛,他轻问道:“我伤势如何?”
“身中七刀,刀刀见骨。”阮清微耸耸肩,“有两刀再挪移一寸,你就没命了。”
慕径偲问:“确认是七刀?”
“我亲眼所见是七处伤口,”阮清微不解的问:“难道还有别的伤口?”
慕径偲一本正经的道:“你确认你仔仔细细的查遍了我全身?”
阮清微笃定的道:“当然,是我一人为你褪去的血衣,为你擦拭的血迹,为你包扎的伤口。”
慕径偲笑问:“你一人?”
“是啊,”阮清微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