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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史可法?史宪之?那可是左遗直之徒,不错,不错,确实是个人才,当予以重视,不知陛下此次准备把此人放到哪里去呢?”张瑞图先是称赞一番,然后又问去什么地方当官。
“陛下说,让此人去上海县任县令。”施凤来说道。
“上海?……县令?”张瑞图惊讶的问道,如在以前,他都不知道上海在那个角落里,可如果和徐光启联系起来,这就不同了,和他同样是阁臣的徐光启,老家就是上海,故此,他也就对上海知道一些,故此,惊讶的问起,了解同样是阁臣的一些基本资料,这是常识。
“确实,是上海县。”施凤来答道。
“可我怎么记得这史宪之是六品官啊!怎么这六品官去任县令,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再,陛下不是说要给移民官褒奖么?这去任七品县令,岂不是降级了?”张瑞图不解的问道,全天下的县令都是七品官,这是定例,一个六品官去当县令,可就不是褒奖,而是不同寻常的降级。
“张阁老可就理解错了,这可是陛下在培养史宪之呢,你想,他日如此人要入阁,焉能没有州县任职的经历?故此,虽然是六品官了,可陛下还让他去任县令,就是此意,这是陛下在刻意磨练他呢,这在外人看来是贬了,可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简在帝心啊!”施凤来一副羡慕的模样解说道。
“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也是在下理解错了,如此一看,可就确实是陛下看重此人了,此人倒是好造化,能得陛下如此亲睐,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张瑞图听施凤来一解释,就明白了,如今皇帝越来越重视实用,要的就是能干事实的人,下放到州县磨练未来的辅臣,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听着施凤来和张瑞图说话,韩爌不是滋味,皇帝忽然显露了一下狰狞的面孔,这下面的官员立刻就嗅出了味道,纷纷开始谋自己的出路,开始选择位置,见识过了皇帝整人的手段,又见识过皇帝弄银子的手段,又眼馋皇帝手上的银子,相当多的官员站在了皇帝那边,让原本就不占优势的“反对派”更是孤立,而他韩爌,又偏偏是这个“反对派”的天然头子,他这个“反对派”的头子,似乎还是皇帝立下的,这让韩爌有苦难言,早知道是这样,他未必会当这个“反对派”的头子。可如今上了贼船了,说什么也迟了。
“其实,这史宪之身上还兼着司农司的差事呢,这六品官对应的是司农司的差事,陛下这也不算破规矩,上海县令乃是兼职,陛下说,这上海乃是移民的重要之所,为移民计,故此,派了史宪之去兼任县令,就是为方便移民做打算……,阁老可忘记了,如今,陛下打算向大琉球移民,上海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可就显现出来了……”施凤来继续解说道,对于这样一个忽然靠上来的内阁大学士,他觉得,能争取到也是件好事。
“唔……,怪不得呢,原来如此,首辅这样一说,到是合情合理了,确实,即便是为磨砺人才,也不该随便破例,如果仍然兼着司农司的差事,那就不算什么,毕竟,如今移民乃是大事中的大事……”张瑞图立刻领悟到其中的意思,移民大琉球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往大琉球移民的优势,更不是什么秘密,同样一份银子,以前能移民一个人,现在却可以移民两个,你说选那个?故此,施凤来一说,张瑞图就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派史可法去上海了,这上海,确实是个重要的地方,这北方各省的移民要去琉球,都得到上海集合中转,这是必经之路,派司农司的人去兼上海县令,也就可以理解了。
韩爌听着这话,更不是滋味,皇帝这明显是在布局了,而且是在为未来几十年布局,按理说,他得出来反对,阻止和扰乱皇帝布局,可他却是有苦难言,皇帝要重用的这个史可法,也算东林党人,他如何能出口反对?他这一出声,得罪东林党人不说,更是得罪了那些移民官,你说大家当移民官,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有个出路了,可以从移民官转成正式的官职了,他这一打破,移民官的出路可都没了,这些进士还不得恨死他韩爌。
一想到如今满朝的大小官员都在议论那什么领军票的事,韩爌就觉得烦躁,情况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施凤来和张瑞图两个人笑呵呵的言谈之中,就把皇帝交代的事给办了,人事变动的奏本很快就到了皇帝那里,很快又到了司礼监,然后很快又到吏部,成了事实。
……
南京。
自从传出徐光启这位活菩萨半夜之间年轻了十岁的消息,南京城里的士绅百姓也就对这个八卦格外的感兴趣,这人可以返老还童,是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如今就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如何不感兴趣?这徐阁老更是朝中大臣,更是移民钦差,更是老百姓口中的活菩萨,这就更是添加了神秘性,整个南京城,如今的话题,已不是皇帝抄盐商抄到了多少银子,而是八卦徐光启返老还童这件事,不少当事人,就成了香饽饽。
李自成就是其中之一。
他早先不过是个驿卒,还是被赶回家的驿卒,结果因缘际会,恰恰被去府谷县做移民官的史可法看中,成了史可法手下重要的跑腿帮闲,帮史可法办了许多事,完成了移民任务,搭史可法的车,他一跃,从一个帮闲变成了有官品的官,这还是皇帝御赐的,更是含金量十足。
他遇到的史可法也是个好人,没有撇下他,去司农司当差,依旧把他带上,他又摇身一变,成了跟着史可法,跟着徐光启办差的红人,当日,他因为是徐光启身边的红人,故此,一听到书房里的哭泣声,就立刻赶了过去,有幸目睹了这传奇的一幕,一个迟暮的老人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年轻了十岁,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光芒,这种“神迹”,成了南京城里士绅打听的八卦,也成了李自成可以吹嘘的本钱。
一座酒楼上。因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人也格外的多。
李自成三脚两步的跨上了酒楼,准备在这里吃过了饭,兼带吹一番牛,过过嘴瘾之后,再去钦差衙门办差,如今,钦差衙门里,是格外的忙。
“李大人,李大人快来请坐。”酒馆里不少人都认识李自成,这位御赐的九品官,司农司里跟着徐阁老办差的红人,也是不少人巴结的对象。
在众人的巴结和夸赞中,李自成也是毫不含糊的就坐了过去,有人请吃喝,那可难得,他如今跟着徐光启,虽然面子是赚足了,身份也有了,可唯独这银子不够花,想撮一顿好的,还得掂量下钱袋子,不过,最近这南京城里打听徐阁老变年轻的八卦之火,那是熊熊燃烧,他也顺便赚几顿酒喝喝。
李自成像是饿牢里放出来的恶鬼,撕了两个鸡腿之后,才开始打量周围的人,见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就知道这些人想听什么。
李自成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正要喝个痛快,都到了嘴边了,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道:“换,换,换,有茶么?这吃过了饭,还得去当差呢,要是被知道喝酒了,可是要挨骂的。”李自成连忙放下酒碗,大声的要茶喝。
一旁立刻又人换了茶杯。
李自成大口的喝了几杯茶,觉得够舒坦了,才抹了抹嘴,满足的道:“要是以前有人跟我说什么神仙的事,我就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好打醒他,可如今,咱是信了,不得不信啊!就发生在咱眼前的事,咱不信也要信……”李自成看着周围巴结他的人,知道这些人要听什么,吃饱了,喝足了,开始给这些人说八卦了。
酒馆上的人都是一副眼巴巴的目光看着李自成,这里面,都是些四五十岁的人居多,更是有七老八十的人也参杂在里面,可见返老还童是件多吸引人的事。
“李大人,你就别磨蹭了,给我们说说,这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等可都等不及了。”立刻有人催问,这返老还童的诱惑,实在是太大。
“……呃……,话说当日,我还在当值,正准备去看下徐阁老,这夜也深了,大家也是知道的,徐阁老常常办公到深夜,要是没人提醒,常常就会过三更……”李自成也是个忽悠死人不偿命的角色,开始为了这顿吃的,专业的忽悠这些人。
一众八卦众都伸长了脖子等下文。
“……我刚提起灯笼,准备去徐阁老书房看看,就听见,这仿佛徐阁老的书房那边,有仙音袅袅,有霞光阵阵……”李自成开始为了肚子里和桌子上的那些鸡腿而工作。
一众人听到这种神奇的事,个个把脖子伸得更长。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这种声音?莫非是神仙下凡了?我那是连忙提着灯笼去看,我这越走就越觉得吃惊!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李自成夸张的说词,立刻吸引了在场的人,等问完了,李自成又大口的啃起猪蹄来。
“李大人,你就直说,到底看到什么了吧……”立刻有八卦众接过话头,李自成“演绎”的撞见神仙,有的人听过的不是一次,虽然觉得荒诞,可架不住人家徐阁老真的年轻了十岁,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更架不住人家李大人是史大人,徐大人身边的红人,那是能接近徐阁老身边的人,说的话,即便是荒诞,也有不少人听了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催眠着自己。
“……嘿,这还了得啊!只见徐阁老书房之上,瑞气千条,霞光万丈,一道光柱直照在徐阁老的书房上,那气势,除了神仙,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有这本事了,那院子里,照得跟白天一般,我打的那灯笼,一点光都没有,你说奇不奇……”李自成以最大程度夸张着当夜发生的事,当然,他自己只觉得这是夸张,他可绝对没说假话,当日,那院子里的光确实很亮,大家都提着灯笼,能不亮么?
“喔……”一群八卦众都听得痴了。
“……我到阁老的院子里的时候,史大人也在,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李自成继续捡大家爱听的说。
“听到了什么?”八卦众追问道。
“……嘿,那还用说,当然是神仙说话了,只听见那神仙说,他们是天上的神仙,听说凡间出了一位救民百万的善人,老天都给感动了,故此,玉帝降下法旨,让他们下界为此人延福,延禄,延寿,……”李自成尽捡大家爱听到说。
“李大人,这到底是那几位神仙啊?到底长什么样啊?”八卦众里,有求仙求长寿的人,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还用说,管福,禄,寿的当然是福禄寿三星了,你没听李大人说,那神仙也不是一人,定是这三位神仙了……”有八卦众立刻脑补出神仙的名字和官职。
“对……”
“对,定是这样没错……”
这个人一说,八卦众又纷纷自行脑补寿星是啥样,不就是那个端个桃子,脑袋有些不同的神仙么?
众人争论了一阵,李自成正好乘机吃猪蹄。如今他忙的脚不沾地,吃过了午饭,还得回去办差,没那么多功夫和这些人闲扯,如果不是为了这一桌子吃的,他懒得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大人,李大人,您接着说……”争论完毕的众人,又恭维李自成。
“……嗯,唉,这后来啊,兴许是神仙交代完了,也给我家大人延过了寿了,也就走了,那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