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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恒……魏恒……”
最后的疼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就要把她碾断拉碎,她眼前是一片沉重的黑暗。脚步声,器皿的落地声都那样轻快的袭入耳畔,这座宫室就算在夜里也是那样勃勃的充满生机。
但很快,都要和她再无关系。
她混乱的脑海中竟然跑马灯一般浮现好多画面。
一会闪到小的时候,母亲威仪的脸,“赵咏卿,你是大周的皇女,你的一生都要为大周而活,你可愿?”
她听见自己脆生生地回答,“儿臣愿意。”
一会闪到登基时候的雄伟画面,文武百官皆跪在祭坛金椅下,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会闪到烟雨迷蒙的南乡,有个清俊男子,笑意盈盈地对她说,“姑娘可有染上时疫,在下愿为姑娘诊一诊脉。”她刚想答应,身侧却有人打趣道“魏家三郎,你医术分明不行,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想搭讪吧!”
最后定格在男子苍白的脸。和幼女哭泣的哀啼。
“魏恒……魏恒……三郎……”
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困难,口中却还是喃喃呼唤个不停。喧嚣声,哀乐声,婴啼声都一齐响起,漫无边际的冷意,一丝一丝钻入她的骨髓,她身上的热在缓慢地消逝。
偶然听得苏德海在问,“陛下!陛下!快去叫太医——”
她的咽喉也被扼住,嘶吼亦变得无声而迷离。
她只能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金色的帐顶,一阵颤动之后,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
颈项转侧之间有一地泪滑落脸颊,好似一株昙花败落。
魏恒,对不起。
……
帝薨的消息几日从京都传遍全国。举国大丧。
覃熙听闻之后,只是咬紧了唇坐在房内默默垂泪。
沐钦泽早几天得到消息,提前就写好了信寄给她,她却没有拆开来看。
“阿母,姐姐是怎么了?”格云站在覃熙房外,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魏仁。
“姐姐的母亲过世了。她很难过,你别去吵她好不好?”魏仁低下头,温柔地说。
“母亲?她的母亲是那位过世的皇帝陛下么?”格云疑惑地问。
“不错。”魏仁蹲下身将她抱起来,“我们去外面好不好,在这里说话姐姐听到了会难过。”
话还没说完,却听到房内突然轰隆一声。有重物坠落的声音。
母女二人连忙跨步走进去看,发现覃熙仰面瘫到在地上,面上满是泪痕。
“覃熙!覃熙!”
“覃熙!覃熙!”
覃熙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她躺在罗汉床上,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原本想要站起来,去外头走走,看看南乡的小桥流水,平复一下心情。
和每个丧母的人一样,就算母亲对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总是会难过一番的。
可是……怎么就昏倒了呢?
难不成是母女连心,就算一人离去,也有心灵感应?
“覃熙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她回头,发现祖母正端着一碗汤药,从门外踱步进来。
“唔,”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借着着幽幽的烛光,问,“祖母,我也不知怎么,就昏倒了……”
“傻孩子。”祖母走近几步,坐到床沿上,面上的皱纹都笑得轻颤起来,“你要当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者后天……
第85章 终章(中)
覃熙闻言脑子一蒙; 下意识地就低下头看向自己被团花绒毯盖住的小腹。
——分明就极其平坦啊!
她觉得这很不可置信了,在老人笑眯眯的注视下,还伸出手去摸了一把。
“这……这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啊!”覃熙抬起头来; 疑惑地道。
她从小就嗜吃; 而且不爱运动,所以小腹一直是微微有些赘肉隆起的。平日里穿着广袖罗裙压根也看不出什么。
唔; 不过好像这个月她的小日子确实还没有来; 但怎么算也就才迟了几天呢; 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现在哪能看出来呢。”祖母见她一副‘这一定是假的罢’的表情,大笑起来; “你怀的日子浅; 肚子还不见大呢,若不是我行医多年估计都号不出来!”
这么说是真的了?
覃熙一脸古怪地坐在床上,脑子还是有些混沌。怎么自己的母亲刚刚过世; 自己就要当母亲了呢?
一时间她感受不到多少悲痛; 反而是新生命到来的新奇感占据了神经的主导。
她任自己的思绪随意漂浮着; 脑海中突然浮现沐钦泽含笑的嘴脸。对了!都怪他!都是他来之前满口孩子孩子孩子的!这回真被他说中了吧!覃熙腹诽道。啧啧啧,现在有了孩子!也不知他要怎么乐呢!
“傻孩子; 发什么愣呢?”老人见她呆呆的; 估计是高兴坏了,笑着说道; “你现在要当母亲了,可得稳重一些,快把安神汤先喝喝。”
覃熙愣愣地接过; 喝了一口。祖母弯着腰站在她跟前,又低声嘱咐了句:“一会早些歇息,不要再费神。陛下已经走了,熙儿要好好生活才是。”
“祖母……”覃熙放下药碗,唇边还沾着乌黑的药汁,轻声问道,“祖母可有看到讣告?我娘亲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好孩子。”老人伸出树枝一般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坊间传言,说似乎陛下在你姐姐成婚之后就不大好了……”
姐姐成婚之后?覃熙皱眉,暄阳和秦昱成婚是女皇喜闻乐见的事情。母亲基本根本不可能因为思念暄阳而疾病去世。
祖母这是不愿告诉她真话罢。她想,她隐隐觉得,真相估计是,在她被贬为庶民之后,女皇孤立无援,怒急攻心,又愁又气之下才患上了毛病。
“听说是乳石痈。”老人叹道,“这病难治,大多是痰凝于乳,肝郁气滞导致。”
乳石痈……覃熙瞳孔猛地收缩一下,猛然想起那日,女皇轻抚着胸口和她说自己胸口生了个肿块。
“陛下这么多年一人撑着大周,估计也有很多苦处。”祖母心慈,摇摇头劝道道,“也许她做出贬谪你的决定也是太过生气。现在她就和你父亲一起去了,也算解脱了。你呢,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这些。”
她能猜到,覃熙被贬庶人,多多少少和这些陈年旧事有关联。长辈总是豁达一些,看淡一些,对于魏恒的死她早就不再纠结。此时也只希望覃熙也是一样。
覃熙嗯了一声之后再没说话。。
人活这一遭,解不开的死结真的太多太多,她从前一直心态阴郁,对颇多往事耿耿于怀,才会闷闷不乐悲苦造作。但现在母亲和父亲的都上天去了,这其中恩怨纠葛她不是当事人参不破也猜不透,更不可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隐情。
所以,还是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罢。
“子女和父母,本就不该被捆绑在一处。”这是沐钦泽从前对她说的话。
祖母见她怔怔沉思,料定她需要自己静下来想一想,于是看她喝了药之后,便端着碗离开了。
……
同样是这个夜里,陈国,太子东宫。
秦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房内。案前摆着一方棋谱,他自己执琉璃棋子左右对弈。
鎏金莲花灯盏下,他面上的神情极其的愉悦,那双桃花眼微微勾着,有些自得又有些狡诈。
“谁敢拦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门外忽然传来女子尖厉的暴喝声,接着又侍卫冷肃回道;“娘娘恕罪,没有太子的命令,无人可以擅闯书房。”
哼,秦昱双眼微微眯起,瞳孔中折射出玩味的幽光。接着忽然抬起声音对着外头争执不休的二人,道:“让她进来。”
他今天心情很好,正需要找个人嘚瑟嘚瑟。
很快,书房的方胜文样木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接着,伴随着丁零当啷的钗环碰撞声响,秦昱没有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秦昱!你这狗贼!我母皇的死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你!”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终于将秦昱的眼睛从棋盘上转移开来。他抬起头,就看到暄阳身着一身缟素,乌发四散,面容憔悴地好似一夜苍老了十岁。
“宝贝儿,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我要心疼的。”秦昱油滑地笑,接着怡然自得地丢下棋子,双手作枕头靠在椅上,将二郎腿换了个边翘。
暄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掀翻他桌上的棋谱。伴随的稀里哗啦的刺耳声响,满盘的棋子都如雨点一般砸落在地上。
她双手“啪”地一声按在桌上,口中怒喝着,“你说!你说!我母亲是不是你害的!”
“宝贝儿,别这么粗鲁。”秦昱不怒反笑,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你说你弟弟和爹爹是我害的就罢了,你母亲我是真的没想到——”
“我只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怎么就这么死了呢?”烛光下,他面上是压也压不住的得意,从心底直直辐射到眼底,嘴角弯起恶质的笑容,“不过我也没料到你妹妹会那么犟啊,直接气死了你娘亲?妙极妙极,现在局势更加有趣了。”
暄阳闻言浑身一个震颤,连连退后两步,面上浮现极其恐惧的表情,“我弟弟?长庚?是你害的?!”
“哎呀,这么吃惊干嘛?”他又是斜着半边唇怪笑,阴阳怪气地说,“杀他还不容易,一个小毛孩子,天天背着你母亲跑来和我学棋,——幼稚。”
“你……你……”暄阳伸出手指着秦昱,不可置信地睁大通红的双眼,“不可能,长庚是病死的,太医都说了,秦昱!你是不是想故意说这些来气我……你……”
秦昱耸耸肩大笑起来,那双桃花眼中暗黑的气流翻涌着:“你啊你,我们陈国的白日散呢,发病起来就和得了痨症一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给你们大周的太医破译的。啊哈哈哈,你们都大意了吧,以为囚禁我能压制陈国,没想到啊没想到,反将自己一军。”
他的笑声又是狂妄又是得意,在这漆黑的夜里,好似鬼怪呜咽一般。
暄阳看着他阴暗扭曲的笑脸,内心顿时生出无穷的绝望。她自小在光环和呵护下长大,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要嫁给这样的人。
她气的浑身颤抖,忽然伸出手,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就直横横地向扑身前的人,朝他脖颈处刺去。
秦昱眸中金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轻松一格,就捉住了暄阳纤细的手腕。接着稍稍用力就听暄阳痛叫一声,簪子跌落在了地上。
“你想杀我?”他怪笑起来,“就凭你?”
她狠狠瞪着他,眸中都是森然的恨意,好似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接着忽然闭上眼。
秦昱眉心一跳,连忙松开她的手腕,强硬地扒开她的嘴。
只见她的口中已是鲜血淋漓,就连白嫩的小齿都痛的颤抖。不过还好,他仔细探眼查看一番,只是咬破了一层皮。
“你想死?”他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会让你死?”
暄阳闭着眼,疼得大口大口喘气,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你不会死的,暄阳。”他说,一字一句冷而笃定,“往后我还要利用你,等我登基了,放你回大周做女皇好不好?这样,大周和陈国,就都是我的了。”
暄阳闻言猛地睁眼,强忍着疼痛哼声道:“我不会……帮你。”
“你不帮我也成啊。”他又是一笑,好似毒蛇吐着信子一般,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