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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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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妙仪说道:“都是江湖儿女,或者市井小民,最怕和官家打交道,您派人跟着,适得其反,放心吧,我这十年不是白混的,定会带着妹妹平安回家。”
    言罢,徐妙仪绝尘而去。
    看着女儿骑在马上英姿挺拔的背影,徐达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我这十年不是白混的”这句话,十年,他失去了女儿最关键的成长历程。似乎除了父亲这个称谓,他和女儿之间的牵绊其实非常薄弱。
    徐妙仪求援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义兄义父道衍禅师和姚继同。
    街道已经宵禁,坊门关闭,并且在各个街口设着铁刺栅栏等物,她改变了装束,穿着一身市井小贩的短打衣裳,以隐藏身份,在马背上插着令旗,手举令牌,一路畅通,很快到了万寿寺。
    她晓得义父义兄都是天性喜静,不喜欢凑热闹,元宵节不会出去赏花灯,登城墙游玩。此时应该就在临时居住的万寿寺内。
    果不其然,道衍禅师和姚继同三更半夜被徐妙仪唤醒。
    这是她被断绝义女关系,并逐出明教后第一次以徐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他们见面彼此间有些生疏之感。
    徐妙仪直言将今晚的骚乱讲了一遍,说道:“……我命令护卫们送妙锦回瞻园,可是半路却失踪了,至今没有音讯,肯定是遭遇不测,被乘机作乱的恶徒挟持抢走。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求小明王和长老帮忙寻找。将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当效命。”
    姚继同爽快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我这就将消息传出去,明教中人会帮忙留意的。”
    姚继同养了许多信鸽,这时候大派用场了。
    道衍禅师和徐妙仪中了狐踪的离间之计,父女离心,狠心斩断了十年父女情。此时再见面,他心中有些不舍和悲哀。将来若按照狐踪的计划行事,她如何承受那种剥筋拆骨般的痛楚?
    与此同时,秦淮河翠烟楼,花魁娘子明月泡在浴桶里,老鸨亲手给她搓洗发间的血污,还捂着胸口说道:“哎哟,听说城墙出事,吓死我了,幸亏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老鸨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问道:“你——没被人欺负吧?”
    明月冷冷笑道:“诗妓诗妓,一旦*就不值钱了,只能伺候那些粗俗不堪的臭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妈妈可是想要验验明月的身子?”
    “不必不必!”老鸨立刻喜笑颜开,忙转了话题说道:“今夜来了一批好货,只是来路不正,货色是极好的,可是有些烫手不敢要,明月,你给妈妈出个主意,到底要不要?”
    
    ☆、第76章 后生可畏
    
    明月抚弄着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妈妈不嫌银子拿的沉手?”
    老鸨笑的肥肉乱颤,就像夏天抖动的一块凉粉,“谁嫌镯子太重,头上的钗环压的脖子疼?”
    明月将泡涨开的玫瑰花瓣一片片撕碎了,脸上不辨悲喜,“这翠烟楼是妈妈的,妈妈做主便是,何必问我。”
    老鸨说道:“等我选几个好的买下来,先送到外头田庄了关着压一压性子,等家人忘的差不多了,也学会了咱们青楼行的规矩,再送到翠烟楼伺候你,如何?要你尝尝被大家闺秀们伺候的滋味。”
    明月双手一滞,问道:“当年妈妈买下我花了多少银子?”
    老鸨笑道:“一分钱没花。当时我和姐妹们逃避战乱,一个快死的妇人将你塞进我的怀里,说给你一口饭吃,别让你饿死就行了。”
    明月知道老鸨在说谎,凭自己的人品相貌,多半是出身名门,过年过节时被拍花子拐卖的女童。老鸨非说她是弃儿,无非是想借着恩德将她留在青楼,乖乖的当摇钱树罢了。
    这老东西如何才会开口说实话?明月暗道:不过查出身世又如何?我深陷污泥之中,即使找到家人,他们也不会认我这个烟花女子。
    这时外头的鬼奴提了一桶热水进来,说道:“老板,外头的中人正等着回话,这几只小兔子您到底要不要?不要他就另觅卖主了。”
    “要,怎么不要?翠烟楼的后十年就指望这几只小兔子呢。”老鸨拿起干燥的白布巾擦擦手,“我就是故意晾晾他,杀一杀他的威风。这会子等的着急了,咱们才好压价嘛。”
    小兔子?呵呵,当初我也是其中某只小兔子吧。
    明月说道:“妈妈,反正将来这些小兔子要伺候我,也要我亲自调/教成人,我要亲自挑一挑,找些聪明伶俐性子软和听话的,免得我以后费神。”
    老鸨笑道:“这对了,翠烟楼前十年靠你,后十年靠她们,一代代传下去,你我年老色衰时也能有个依靠。这年头,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银子。老大委委屈屈嫁作商人妇,那有带着一群漂亮姑娘赚钱吃香喝辣快活?”
    明月穿上一件月白的通袖袄裙,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慵懒适宜,眉目如画,恍若良家女子。
    老鸨看着梳妆台上半旧的乌木簪子,嫌弃簪子粗陋,“这东西在地上捡的,还有股擦不净的血腥味,太不配你的花容月貌,扔了罢。”
    “我就是靠着这根簪子保住了清白,做人要知恩图报,这簪子我要好好保存。”明月将乌木簪子放进装满了各种金珠玉宝的首饰匣子里。
    两人去了地库里,地库里有个牙行模样的人正在不安的喝烈酒壮胆。
    牙人忙迎财神似的跑过去说道:“我的女菩萨!你总算来了!这几只兔子都是今晚乘乱逮到的,个个都是清秀小佳人,您老开个价包圆了,我全都给你!”
    牙人揭开身后的两个箩筐,箩筐里各坐着四个耷拉着脑袋的女童,个个的衣着都不凡,相貌尤为标致,有的似乎已经睡沉的,有的偶尔睁开眼睛,眼神也是一片茫然。谁都没有开口呼救或者尖叫。
    老鸨就像勘验牲口似的,一个个的仔细看过,连牙齿都不放过。挑肥拣瘦的说道:“这个太肥、这个太瘦、这个牙齿不好看,这个又太没精神了,莫非是个痴呆?”
    牙人说道:“我的姑奶奶,你也晓得我们花子行的规矩,小兔子们逮到手里,首先就是喂药先弄迷糊了,否则大呼小叫,甚至乘机逃跑,岂不是坏了好事?你别看现在个个都是死鱼眼不精神,等女大十八变后,个个的眼神都能够勾魂,比如这位明月姑娘当年不也——”
    明月眼睛一亮。
    “咳咳!”老鸨生怕被当场戳穿了,赶紧打断道:“一百两银子,四个全留下。”
    “才一百两?”牙人跳脚叫道:“兄弟们冒着杀头的危险乘乱逮兔子,一只兔子才二十五两银?您别开玩笑了,我们是刀口添血的人,您至少给个刀钱吧。下一次有好货,我先往您这送。”
    老鸨说道:“再加五十两,我是老主顾了,你也别蒙我,什么刀口舔血的,那里有我们楼子里姑娘‘吹箫’辛苦?你们做的无本的买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牙人说道:“行,不过只能留下这三只,剩下这只我要带走另寻买家——你若想要,再加二十两银子拿走!”
    老鸨得意说道:“一百五十两,四只兔子。你别以为老娘不晓得外头的情形。坊门关闭,五城兵马司在四处巡街,你抱着一个半昏迷的小姑娘,看相貌又不可能是你闺女,你看看是拿着银子回家呢,还是蹲牢饭吃断头饭。”
    牙人一跺脚,“好,算你狠,成交!”
    明月冷冷的看着老鸨和牙人讨价还价,当年我也是这样沦落风尘的吧。
    牙人拿着银子走了,老鸨命人将半昏迷的抱进一个一个小棺材般的箱子里,并再次强行灌药,吃药后的小姑娘们顿时陷入了深度昏迷。
    有一个小姑娘在被人从箩筐抱进小箱子里时,腰间的香包掉在地上,明月觉得香包的纹样和气味十分熟悉,她捡起来细看:奇怪,怎么和今晚救她于水火的恩人腰间的香包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小女孩是恩人的家人?
    可惜此时小姑娘已经不省人事,无法问出来历了。
    明月取了一些提神醒脑的药味粉往小姑娘鼻孔中吹去,还用冷水拍着小脸,往她嘴里灌解药,“喂,醒醒!快醒醒!告诉姐姐,你是谁?”
    老鸨讽刺一笑,“别叫了,这药是百年秘方,有时候用来玩仙人跳,叫做神仙醉。别说是个小姑娘了,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也保管被迷得一天都醒不来,无药可解,睡醒为止。”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明月天生爱憎分明,她并不确定这个小姑娘和恩人有关系,但只要有一点点联系,她都不会轻言放弃。
    明月说道:“这个小姑娘与我有眼缘,就留在我身边吧。”
    老鸨连连摇头道:“不行,这四只小兔子年岁都不算小,性子娇,很容易被人查到,大张旗鼓留在青楼是个祸害,必须明日一早送出城,到郊外田庄里好好驯养调/教,等‘懂事’才能送到翠烟楼伺候你。”
    明月见硬要不成,便另生一计,问道:“妈妈也说全程戒严,城门看的紧,怎么送她们出去?”
    老鸨说道:“你不懂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蛇有蛇道,我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明月嘟着小嘴,像是生气了,“什么法子?我为妈妈赚了那么多银子,妈妈还把我当外人?”
    老鸨赶紧安慰这株摇钱树,“妈妈早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只是这法子太过污秽了,怕脏了你的耳朵……城里每天都有粪车进出城门,有的车里头有夹层,藏只小兔子足够了……只需明天清晨等收夜香的人上门,把小兔子装进恭桶里……”
    明月回到卧房,斜依在熏笼上,静听外头的动静,待润湿的头发快要熏干时,外头有人敲门,来者是秦淮河沿岸地头蛇般的人物,人称孙爷,养着一些歌姬舞妓,并且拥有十来艘画舫,和翠烟楼算是同行。
    孙爷送了老鸨一套前朝官窑的茶具,很是贵重,客客气气的说道:“老姐姐,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有没有见过和这副画像相似的小兔子?”
    都是同行,说也是行里的黑话。小兔子指的就是拐卖的良家女孩子。
    屏风后,明月看见画中的小姑娘和今晚掉下香包的女孩非常相似。暗道不管她是不是恩人的亲人,反正我今晚被人救了一次,我也救一个人,算是互不相欠吧。
    老鸨在行里混了多年,她的生存法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矢口否认,“没有,没见过,今晚这事闹的太大,估摸小兔子来头都不小,我胆子小,不敢收啊!”
    明月亲手泡了茶递过去,“是啊孙爷,我的妈妈胆子小,不敢收的。”
    孙爷打量着明月,笑道:“哟,明月果然越来越出息了。”
    脸上笑容不变,却在衣袖的遮掩下,将茶盏下的纸条接了过去。
    晨雾茫茫,秦淮河边,姚继同将捆在一床被褥里的女童抱过去给徐妙仪,“是不是她?”
    徐妙锦像只小猪似的还在酣睡,小脸红扑扑的。徐妙仪大喜,“正是我的四妹妹。咦,怎么闻起来臭臭的?”
    姚继同笑道:“人没事,就是被灌了迷药昏睡。我的人接到消息,说女孩被藏在粪车里,即将运出城。中途拦截,把四小姐送回来。”
    徐妙仪将妹妹放在横放在马背上,“多谢小明王,多谢明教的兄弟。以后若有差遣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姚继同说道:“你家人必定着急,赶紧回去吧。其实道衍禅师一直挂念你,虽然你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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