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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与其师祖感叹,“我们王妃真是个好人。”
其师祖:这傻蛋!
文休法师这一卦,解卦之人颇多,如胡太后就听就到了无数关于天机的说辞,譬如,冬,冬天,冬至,秋去冬来,冬去春来,又一冬……
这么一解释,有点儿天机紊乱。
靖江王是不信什么天道的,不过,他也听闻了文休法师这一卦。沉吟片刻,靖江王道,“这一卦倒是卜的不错。”
钱长史笑,“卦虽不错,却也难测王爷的神机。”
靖江王并不是个喜欢听人拍马屁的,他问,“南面儿还没消息么?”
钱长史肃容,“进出蜀中,无非两条路,一旱路,一水路,臣都已着人严密把守,只要人一露面,必然难逃天罗地网。”
靖江王道,“再打一场,差不多就往回撤吧。北面儿冬天可不好熬。”
钱长史应一声“是”,靖江王笑,“可惜不能与我那皇帝侄儿面谈一番,委实可惜。”
钱长史道,“来日方长。”
靖江王微微一叹,可惜的又岂止是没能一股作气攻入帝都,靖江王未料得西蛮南越皆这般无能,或者说他那皇帝侄儿还不算昏庸,西宁关南安关牢牢的守了下来,如此,虽有西南两处牵制,到底西蛮、南越未能入关,帝都压力便轻,靖江王刀锋被阻直隶,再进一步,已是难矣。
何况天时不允,当退则退。
靖江王消息灵通,五皇子却是不知帝都局势,更不晓得他媳妇又同文休法师联手做了回神棍的事。五皇子现下是满头包,他是费尽千辛万苦历经千山万水的好容易到了闽地,柳扶风是他心腹,闽地上下官员因前番闽地之胜,升官受赏不知凡几,今闽地正处危时,见五皇子过来主持大局,大家皆是双手双脚的欢迎,哪里还会有不合作之事?故而,五皇子接掌闽地军政十分顺利。
五皇子到时,柳扶风就已接收了不少江南残部。而柳扶风能坚持到现今牢牢的守住闽地,不仅在于他兵略出众,更要紧的是,柳扶风暗地里接收过一批李九江私下命人送过来的数目极为可观的军中物资。
所以,闽地是安稳的。
但,除闽地之外,徽州、江西两省皆已落入靖江王之手,甚至,虽拿不下闽地,靖江兵马已绕过闽地占了湖广不少地盘,已对闽地成合围之势。
五皇子都觉着自己从帝都到闽地的举动连请君入瓮都算不上,自己明明是主动跑人家包围圈里来的。
另外,李九江、南安侯、李宇皆无消息,更不必提太子殿下,自从靖江起兵,柳扶风就一直命人关注太子行踪,最后的消息是,吴国公在太子仪驾被刺身亡。至于太子去向,就此成谜。
至于他皇爹担心他不能顺利接掌江南军队,还暗示五儿子可以对吴国公下个黑手啥的,五皇子只得说,他与他皇爹都太乐观了。五皇子到闽地时,吴国公就已经挂了。还有苏相的计划,让他击靖江腹背,如今的局面是,五皇子都在靖江碗里了!而且,这哪里是江南军失利,分明是整个半壁江山已落入靖江王之手!
更要命的是,五皇子到江南都是乔装打扮而来,整个闽地到帝都的路线,已被靖江王切断,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五皇子得不到朝廷的任何补给,自兵力到粮草到军械,都没有。
五皇子发现,自己面临的将是一个平生从未遇到过的艰难局面。
担心?
害怕?
势颓?
……
所有负面心绪,五皇子一样不少,只是,不能给臣子瞧出来啊!好在,五皇子是个自小就会装的,他端严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便以为他胸有成竹了。
五皇子非但得装得胸有成竹,还得安抚官员与军队的情绪,告诉大家,要对战事有信心,朝廷知道他们的辛苦,咱们能胜靖江第一次,就能胜靖江第二次。
为什么穆元帝会派五皇子到江南来啊,难道五皇子就格外得他欢心?当然,五皇子也的确挺得穆元帝心意,但只观穆元帝肃清靖江在帝都细作时的伎俩,明知有危险,硬是一丝风声都未透,倘穆元帝当初能透出些消息,太孙不至于会受此重伤。当然,如果穆元帝消事泄露,可能“打草惊蛇”之计根本不会成功。所以,在大事上,穆元帝向无私情。
派五皇子来江南,只有一个原因:穆元帝清楚,现下江南兵力保存最好的就是闽地!而闽地兵马,最服气的人就应该是五儿子了,故此,穆元帝令五儿子来江南。
正因是五皇子过来,正因是五皇子来安抚闽地,所以,哪怕五皇子说的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闽地的军民官员,却都是愿意信的。
毕竟,五皇子曾带领他们战胜过靖江王!
毕竟,江南大乱,唯闽地平安!
五皇子至闽地,先安军政之心。
只是,嘴把式的事好做,接下来的硬货才是难题。五皇子秘密南下,并未带府中属官,过来后,他就组建了自己直属的军政小组。
军中以柳扶风为首,政事以苏巡抚为首,另外,江行云也有一席之地。
五皇子对着他们才说的实话,“父皇接到战败奏章,立刻着我南下,因绕道而行,颇费了些时日,也未料及江南局势败坏至此。甭看我在外头一幅心中有数的样子,实与你们说,我也没数。”
苏巡抚道,“我们得到消息,靖江王已然北上,依殿下看,帝都可还安稳?”
五皇子道,“帝都你们只管放心,就是西宁关、南安关两处,父皇也早有所防范。局势至此,一则靖江筹谋多年,二则未料得江南如此不堪一击。”
柳扶风冷冷道,“江南兵力倒是不差,可惜的是,非败于战力不济,反折于蠢货弄权。”柳扶风忍的够久了,他素有杀伐之气,因出身公府,也不是没见过弄权之事,事实上,他柳扶风能坐到闽地军中第一把交椅,也经过种种计量。但,如果为争权以至半壁江山沦丧,柳扶风此生未见此等蠢事!尤其,身为一个将军,柳扶风更为那些在江南之战中丧生的将士不值!
柳扶风这话说的,五皇子面儿上都觉着灰灰地,好在,五皇子对于有本事的人向来宽容,他道,“扶风你就是太实在了。事已至此,再如何愤怒,于事已无补。咱们得想个法子,怎么盘活这江南败局才行。”
江行云道,“靖江王挥师北上,据我所知,靖江接连劫掠鲁豫晋三地,如今正逢秋时,朝中便是能击退靖江,但今秋朝中无收,现下百姓还能野外寻些吃食凑合,冬日难挨,日后,朝中怕还要救济三地百姓。不要说现在,哪怕靖江败了,闽地与朝中的路线打通,我们可能依旧得不到任何补给。还有,徽州、江西、湖广四地,如今皆为靖江王占领,能降的,都降了。不降的,都杀了。土地分予当地百姓,靖江于江南威望空前,我们在这四地的细作行事都分外艰难。”
如此,苏巡抚心系帝都安危,柳扶风一肚子对江南的不满,都不比江行云这当头冷水浇下,于是,五皇子的一颗忧国忧民心,在这个秋风萧瑟的季节,凉得更厉害了。
而且,五皇子得出一结论:女人大都比男人狠一些的。
还有,江姑娘,你实在太会泼本王冷水了有没有?
☆、第256章 交锋之十八
五皇子虽然被江行云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好在他来之前也对江南情势进行过预估,虽然没想过会有这么差,但肯定不会好也是料想过的。
所以,虽给江行云冷水浇一头,五皇子也是有主意的,他并不急,只是道,“扶风大致说一说眼下靖江的军事布防。”
柳扶风道,“靖江王手下有三员大将,一位是飞羽将军冯宛,冯宛出身靖江世子母族,少时便突显了武将上的天分,后来转文修武,此次江南之战,他为首功,如今驻守靖江。第二位是靖江王手下宿将,大将军林凡,林大将军镇襄阳。第三位便是随靖江王上的镇南将军赵阳。”
五皇子一听便觉不对,他也是主持过一方事务的藩王,道,“靖江王倒是奇特,既然江南之南的首功为冯飞羽,怎么驻守襄阳城的倒是林凡?”官场上的规矩,武将们打下地盘来,谁打下来,安抚此地的就该是谁。五皇子不信靖江王不晓得这个规矩。“还有那个赵镇南,既是镇南将军,倒随靖江北上?这也稀奇。对了,先时败于扶风你手的就是林凡林老儿吧?”
为啥大家喜欢跟五皇子处事啊,一听说话就知道五皇子是个明白人。
柳扶风颜色和缓许多,温声道,“殿下明断,一眼就看出来了。靖江偏爱三子,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江南一战,冯飞羽立下大功,靖江三公子一系怎能坐视世子系坐大,冯飞羽退出湖广皆因三公子系运作所致。镇南将军便是三公子一系的大将,冯飞羽虽退出湖广,但要由三公子系的镇南将军接替,那么世子系如何肯罢休!如此,最后两方妥协,由靖江王嫡系的林大将军驻湖广,冯飞羽坐镇靖江,三公子系的镇南将军赵阳连带三公子皆随靖江王北上,挥师帝都。”
五皇子道,“从来都是祸自内生,这道理,千载不变。”搔搔下巴,“先前行云一席话给我浇了个透心凉,再听扶风你一说,本王这心哪,又稳住了。”靖江王家里也不比他家里强啊。
“靖江王这是要做什么啊?有了世子,还弄个三公子这么嚣张,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啊,这不是叫兄弟俩争斗么。蠢哪。”五皇子又是一番感叹。
五皇子这话落在柳扶风、江行云耳朵里,俩人都不知五皇子是回帝都这一年多道行见长,还是脑子有病啊!这要是五皇子能把江南这败局盘活,尼玛,你以为你的立场能比现下的靖江三公子好多少?
柳扶风、江行云默契的没开口,苏巡抚赞道,“殿下一语中的,这倒是靖江内乱的好机会,只是怕还要等一等,得待靖江王回南面儿才好挑拨一二。”
五皇子道,“离间之事,当初我与王妃已命人进行了,只是效果不大明显,毕竟有靖江这死老头子压着。倒是扶风好生与我说一说江南之战,那什么把田地分予百姓的主意是谁出的?难道当初冯飞羽的部队竟没有劫掠江南?”五皇子都觉着此事不可思议。
回答五皇子此问题的人是江行云,江行云道,“是穆三一系人马,自冯飞羽打第一场胜仗时,就说要收拢江南百姓之心,最好不要令将士劫掠江南,还派了监军。就是分田地予百姓之事,也是监军的意思。”
五皇子道,“真蠢才也。自来打仗行军,刀锋战火所至,多少将士血染沙场。平日里银饷就那么多,劫掠百姓我是不赞成的,百姓家里能有几两银子,但要遇着大户再不叫军士发笔小财,将士如何肯用命。这冯飞羽难道就认命了?”
“这倒没有。”江行云道,“冯飞羽令人拿住了监军的把柄,江南之战所得银钱,冯飞羽及部下得其七,监军得其一,靖江得其二。”
“这事儿先记着,什么时候便宜,告诉靖江王知道才好,不好叫靖江王受此蒙骗的。”五皇子想了想,又道,“先说说靖江王把大户的土地分给百姓的事儿吧?我平生未曾见过此等事,大户的田产也是有限的,这要怎么分?分给谁?为什么要分给这些人?靖江那里有没有统一的标准?”
人家当然是有标准的,按户分,按人头分,反正是特得民心。五皇子听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