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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黑白子纹丝不动,夹裹风雨之势,飓风一般袭来的苏牧却如同巨浪打在堤坝上,反而倒飞了出去!
他在地面上滑行了一丈有余,双脚犁出深深的沟壑,待得站定,只离木柱半尺,背后衣物嗤啦裂开,似有无形劲气喷薄而出,那木柱却咔嚓一声裂开一道骇人的缝隙!
卸掉了黑白子对他的冲击之后,苏牧反脚踢在木柱上,那木柱终于不堪重负,喀拉爆裂,苏牧如撞在铁墙上的钢珠一般反弹出去,再度朝黑白子挥出一刀!
周侗和圣教主一左一右,死死逼着黑白子,后者仍旧无法换气,胸腹之中如烈火灼烧,双头贯血,却依旧不敢松了这口气!
人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其实文武都在争一口气,文人的气,往大了说,是气节的气,往小了说,是意气的气,而武人之争,同样是为了一口气,那是气势的气!
黑白子很明白,一旦这口气松掉,他就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但如果无法换气,这三人终究要将他围杀,这就是他的绝境!
他曾历经无数窘迫的困境,他将奄奄一息的隐宗再度扶持起来,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一生之中未逢敌手。
这个未逢敌手,一层意思是他为遇到过足以匹敌的人,另一层意思却只是字面意思,他真的没有遇到过跟他实力相当的对手。
而现在,论实力,重伤之后的周侗要低他半格,圣教主虽然实力全盛,但需要防备黑白子突起杀手,斩掉苏牧这最弱一环。
从这个层次来说,苏牧反而成为了累赘,但有他在场,对于黑白子而言,反而又是诱饵。
正因为苏牧实力稍弱,而苏牧又是今次行动,乃至今后整个大焱局势的掌控者,才会让黑白子将心神都集中在苏牧的身上。
只要他敢对苏牧下手,必定要露出破绽,周侗和圣教主就能够联手将他轰杀当场!
看似累赘的苏牧,反而成为了制胜的关键,当然了,他也陷入最大的凶险当中,只能将性命都托付在圣教主和周侗的身上。
这也是他们为何没有让孙金台等人加入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人越多,变数越多,黑白子所能利用的因素也就越多。
他之所以称之为黑白子,就是擅长布局,擅长利用棋子来盘活整个局面,如今他的棋子已然不多,苏牧更不可能将棋子送到他的手中。
从出手到现在,箭楼仍旧在倒塌,杂物仍旧纷纷砸落下来,他们已经交手数十合,互换身位十余次,看似漫长,实则只在转瞬之间,却已经历经了数次的生死一线。
黑白子再也隐忍不住,他的唯一胜机与生机,都牵系于苏牧身上,也只有斩杀苏牧,才能够彻底逆转。
然而圣教主对苏牧的保护越来越贴身,而周侗的进攻越来越犀利,他的气息却渐渐耗尽。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极难取胜的恶战,他身为隐宗的大长老,本该有其他长老来助阵,然而那些长老却都在保护始可汗,因为他是隐宗的第一高手,因为他黑白子是最不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而苏牧同样是显宗至关重要的人物,他并非第一高手,却同样没有显宗的长老来保护他。
一来显宗的长老未必都懂武,许多长老都是庙堂或者世家的老权谋,更擅长于攻心之策,二来苏牧即便已经拿到宗主之刃,仍旧还是想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
即便圣教主保护他,圣教主也不是显宗的长老,更与显宗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几乎一度要接受隐宗的吸纳和招拢。
这种差距让黑白子感到非常的失望,这绝不是他第一次对始可汗感到失望,更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他本就不该将始可汗培植起来,如果将始可汗丢入江湖之中,与苏牧这般在乱世之中成长,或许他还能够与苏牧抗衡。
他最大的错就是选择了始可汗,而贴身栽培始可汗,对始可汗有求必应,更是错上加错。
始可汗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而苏牧则是自强不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了现在。
即便到了这最后一战,苏牧仍旧想着付出自己的一份力,哪怕是充当诱饵!
黑白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再拖得一时半刻,落败的只能是自己,他必须趁现在一口气未尽之时,斩杀苏牧!
“轰!”
周侗一拳砸过来,那拳势推开风雨,罡风扑面而来,黑白子却没有用刀头来阻挡,而是侧过身子,硬生生受了周侗这一拳!
“喀拉拉!”
黑白子整个左臂的骨头也不知碎裂成多少块,然而他却眉头不皱,借着周侗的拳势,飞向了圣教主的方向!
圣教主和周侗都知道,黑白子开始拼命了!
“呼!”
半截刀头离手飞出,整整六十年了,从这截刀头传到黑白子手中至今,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刀头,终于脱手飞了出去,飞向了圣教主!
圣教主有把握躲开这刀头,却没把握挡下刀头,可苏牧就在他的身后,即便他挡下了刀头,也已经无法挡住黑白子杀向苏牧的脚步!
黑白子要有一只手的代价,换取这场战斗的转机,而圣教主又该牺牲什么,来保护苏牧?
第七百二十五章 老朽枯骨,踏脚之石
黑白子不惜牺牲一臂,以求逆转之机,那宗主之刃的刀头数十年来第一次脱手而出,蕴含着无匹之势,圣教主也万万不敢大意。
他的玄功虽然以臻化境,然对方也是武道大宗师,都是屈指可数的无敌之人,孰强孰弱,确实不好分辨,更不能自大高张,若真这般,怕是要落得个轻敌身死的下场。
然而圣教主周游天下,早已看破红尘,于他而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面对黑白子的攻杀,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做一件有十足把握之事,与明知道没有把握也要去做,这等心态境界高下立判。
他已经老了,就似周侗这般,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他们这些老头子,终究还是要让路于年轻人,更不可阻挡年轻人的前路。
他与周侗今次前来,说是保护苏牧,实则不然,他们其实是在给苏牧铺路,是在给苏牧当踏脚石,将苏牧推上更高更远的路途,因为他们知道,苏牧能够引领这个时代,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他们只身北上,跋涉千里,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仅剩的这一点用处,用自己已经老朽的身躯与灵魂,为苏牧当一回踏脚石么!
念及此处,他扭头朝苏牧投去一个笑容,沉声道:“小子,看你的了!”
这话音未落,圣教主已经踏步向前,主动迎向了那宗主刀头,双掌合十,似万佛朝宗,就要夹住那刀头!
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阻下这刀头,但从他踏足向前开始,苏牧就已经安全了。
但苏牧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吗?
不!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来自寻死路,他要的永远不是安全,只有将黑白子和始可汗除去,才能安全!
双手紧握手中刀柄,苏牧便在这大风大雨雷霆闪耀的黑夜之中,倒拖着宗主之刃,从圣教主的身后狂奔而来!
他猛然一声咆哮,九阳九阴内功尽数爆发,将体内的气劲全数灌注于双臂之中,挥出了足以力劈华山的一刀!
刀刃本来就沉重,加上苏牧如此全力施为,那宗主之刃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带着苏牧在狂风暴雨之中旋转飞舞,如同一片毫无轨迹可循的飞叶!
那旋转的刀刃与苏牧的身影相互交换,越过圣教主的头顶,苏牧的脚尖点在圣教主的肩头,而后陡然变向,斩向了黑白子!
黑白子已经碎了一臂,见得苏牧全力一斩,已然不再去兼顾圣教主能否接下他的刀头,因为身后的周侗同样朝他的后腰轰来了一拳!
“霹雳!”
又是一道惊雷砸落,光耀大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风雨仍旧大作,但整个世界却突然安静下来了一般。
巨大的宗主之刃就架在了黑白子的脖颈上,因为他的右手扭曲,竟然抓住了刀背!
而他的身后,周侗的拳头就轻轻贴在了他的后腰之上。
越过苏牧的肩头,他能够看到,那刀头已经斩入圣教主的左肩,他的大半个身子全是鲜血,双手却仍旧夹住刀刃。
“呼。。。”
黑白子终于吐出了最后的浊气,却并没有吸气,那大雨冲刷之下,他的脸色并无苍白,反而带着回光返照的红润。
他的双眸看着眼前的苏牧,看着苏牧那坚毅的双眸,看着苏牧脸上的金印,看着这个长发被风雨打乱的孩子。
他想说些什么,但体内气机已绝,再没有能说出口,他只是松开捏住刀背的手,轻轻覆在了苏牧的脸上,就好像家中的长者在抚慰后辈,那眸光仿佛在说,孩子,辛苦了。
周侗的拳头猛然一震,黑白子的脊背喀嚓嚓作响,整条脊柱从龙尾开始,一直碎到了颈喉,黑白子一头撞在宗主之刃上,身首异处!
苏牧仍旧平举这宗主之刃,他的左手需要托举着刀刃,才不至于让刀刃抖动半分。
黑白子的无头尸体没有倒下,因为周侗的拳头还贴着他的身体。
苏牧稍稍转头,脖颈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痕,因为黑白子的食指上,带着一枚血色的龙爪指套,若他将指套往下移三分,苏牧的脖颈就会被切断。
但他却用最后的机会,抚摸了苏牧的脸。
他是隐宗的实际掌权人,他将始可汗扶植起来,他将整个北方大地闹腾得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即便在死之前的那一刻,他仍旧主导着基辅罗斯人的下一步计划。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演真宗的人,即便他做了很多不为世人接受的事情,但他是演真宗的人,而演真宗的宗旨,从来都是为了维护汉民族的延续。
或许他让先祖失望了,或许他的行事方式真的错了,但隐宗已经误入歧途很多代,直到他这一代,也只不过是继承先辈们的遗志,即便这种遗志早已渐渐与演真宗的宗旨背道而驰。
黑白子早已发现了这一点,但直到临死那一刻,他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无法拨乱反正,无法去弥补这一切,他能做的,只是与圣教主和周侗一样,给苏牧当一回踏脚石,希望苏牧能将他犯下的一切罪过,弥补回来。
即便已经无法弥补,他也希望停止这一切,圣教主和周侗用自己的肩头,给苏牧当了踏脚石,而他黑白子,只能用自己的尸骨,为苏牧铺路。
这是他为自己,为隐宗,为整个演真宗,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苏牧轻轻放下宗主之刃,任由黑白子那平整的脖颈伤口,不断喷涌鲜血,与雨水一起,撒在他的脸上。
他取下黑白子的龙爪指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周侗撤拳,却是扶着黑白子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他只用了一口气,即便在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吸入第二口气,他始终没能够换气。
或许他是隐宗的大长老,他扶持始可汗,但在他的心里,自己确实是最纯正最地道的汉人后裔。
他的这一口气,就如同历朝历代的汉人先烈一样,就如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