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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爹。”
“叫爹!”
张万仙和张顺异口同声地提醒着,倒是把小丫头给吓了一跳,而后怯生生地答应道:“知道了伯伯。。。”
张万仙和张顺:“。。。 。。。”
这天下午,张万仙就将张顺兄妹俩的家当都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半生无妻无子的他,就这样成为了一名父亲。
小顺子才刚刚睡下,便有一名村民走了进来,张万仙给儿子轻轻盖上毯子,才走到了院子里来。
“首领,那些人都是张迪的人手,确定无疑,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山口,兵分四路,都是马军,怕是有上千人!”
“山口?”张万仙摸了摸胡子,心里却细细思量起来。
按说这些暴徒从北面来,张迪和高托山的人马也都在福寿县的北面,援兵又怎么可能从南面的山口进来?
“不是张迪的人,也不是杨天王的人。。。”张万仙喃喃自语着,过得许久才下了决心。
“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吧。”
虽然他们在朝廷方面的名声很臭,但几乎所有义军都知道,敢炽军从来不会冒犯平民,他们的目标除了官府之外,还有那些伤及无辜的暴民。
甚至于连张迪和杨天王的人,都被敢炽军收拾过,他们不想争霸天下,也不想从朝廷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他们只不过是乱世之中求自保的一群人,外头宣扬得轰轰烈烈,更多的是“同行”在泼脏水罢了。
队伍很快就在村口集结,人数并不是很多,不过总有千把人,并未像外界所传的数万人。
不过让人感到吃惊的是,他们的手中都有兵刃,而且还都是真正的利器,不像那些暴民,只装备了鱼叉菜刀甚至木棍竹枪石斧之类的粗劣武器。
他们的脸上没有村民的淳朴木讷,反而透出一股股精悍机警的气度,一个个都像极了老江湖的做派。
张万仙扫视着诸多弟兄们,而后沉声道:“大家伙儿都听说了吧,山口的马军来历不明,不过应该是朝廷方面的援军。。。”
“朝廷的援军!”
“不能吧,他们并未着甲啊,也未见旗号,阵型也不规整,不该是朝廷军。。。”
“排兵布阵也不对头,四路军马虽然人数相差不多,但其中一支明显有些散乱,应该不是其他三路的营团。。。”
从他们的议论之中就已经看得出来,这群人绝非寻常平民,更不可能是一般的义军暴民。
张万仙耐心地听取着弟兄们的意见,而后才说出了自己判断的依据:“张迪高托山杨天王之流虽然也有马军,但他们的战马都是民间掳掠的驽马,但那些进山的都是清一色的乙等良驹,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非但是朝廷的马军,而且还是禁军。。。”
“禁军!”
张万仙可谓一语惊人,那些弟兄们显然也有些恐慌,虽然他们都是好手,但没有战马,即便有了战马,对上朝廷精锐的禁卫马军,还是相当吃亏的。
好在他们有山口可以依托,但想要像军队那样死守福寿县,人手上或许没问题,但物资上却无能为力。
若只是抵抗这千把马军或许还成,可如果对方真的是朝廷的先锋军,后援的部队就会源源不断涌入福寿县。
他们的物资都是从别的暴民里头抢来的,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当初夺取福寿县只是的库藏。
而且为了分散目标,他们早就将物资都搬到了村子里,福寿县城只不过是个空壳。
想要死守福寿县城,倒不如死守铜棺岭山口,福寿县只是个小县城,城墙都是土墙,而且并不完整,只有零散的几段,根本就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
决定了死守山口之后,张万仙也就做出了部署。
“眼下就要入夜,这些人怕也不敢漏夜行军,必定会在山口前边安营扎寨,你们先将器械都搬到山上,分头出去探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诸多弟兄们纷纷领命离去,而张万仙想了想,便带着双刀,与其中几个弟兄,往最东边那条山道潜行而去。
在他看来,东边山道的这三百马军,与其他三路有些格格不入,显然有着区别,若能够从这里打开缺口,先灭掉这一支,其他三路必定惊惮,想要进山也该好生思量一番了。
他们都是草莽英雄,到了山口之时已经入夜,这些人果然已经扎下营寨,但放出了斥候来警戒,若非对铜棺岭的地形太熟悉,张万仙还真没法子靠近他们的营地。
进了营地之后,张万仙便与弟兄们分散开来,他小心翼翼地在营地边缘游走,没走多久就已经确定,这些人绝对是禁军,而且让他惊奇的是,这些人虽然散漫,但绝不是表面上那么不堪一击!
这些人有别于朝廷的其他军队,他们散漫不是朝廷军一贯的风格,而是因为这些人里头,竟然有小部分都是武林高手!
身为江湖中人,张万仙太过熟悉这种气息,这些人虽然都有军伍气质,但举手投足,歇息进食和警惕四下的小习惯,无一不在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江湖气!
他张万仙的弟兄们就全都是河北武林的好手,自然不可能看错这些人!
他甚至还从营地里头的几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若非这些人受限于军营的规矩,说不得很容易就会发现张万仙几个的踪迹!
“这就怪了。。。难道是朝廷收编的叛军?怎会有如此多的江湖人士。。。”
张万仙越发看不懂这支先锋军,在营地周边游走了一遭之后,他正想深入调查,脖颈后的寒毛却陡然竖起,也不消回头,反手就是双刀齐发!
偷袭之人显然也是高明之极,竟然没有接张万仙的双刀,而是躲开了身形,张万仙猛然回头,却又不见那人踪影!
“高手!”
张万仙心头顿时一凉,紧握着双刀,眸子爆发出鹰隼夜枭一般的寒光!
而在他的注视之下,一人从阴影之中缓缓走了出来,他与张万仙一样,双手都握着兵刃,不过左手是一柄剑,右手是一柄刀!
剑是宝剑,还是张万仙认得的一柄剑。
刀也是好刀,虽然叫不出名堂,但却给了张万仙极其凶险的危机感!
可惜这股危机感,在张万仙见到这人的面目之时,便烟消云散了。
当他看清了那人脸上的血红金印,张万仙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与兴奋!
他只在传说之中听说过,也只在画像上见过,但今天,他就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刚刚两人只是一招交手,但张万仙就已经心生狐疑,因为他们的招数太过相似!
是的,这人,应该就是师父让他等的,小师兄!
第六百二十三章 乔道清的布局
能够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幸运而喜悦的;能够喜欢自己的工作,是成熟却又无奈的。
很多时候我们做一份工作,并非因为自己喜欢,亦非野心勃勃,想要达成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子承父业,不想断了传承,仅此而已。
所谓传承,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其实也会让人浑浑噩噩,已经不明白传承的意义,而只是机械地在履行某种使命。
文人们常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或许这就是文人们眼中的传承。
那么武夫的传承精神又该是什么?是侠义?还是勇者无畏?亦或是豪迈的兄弟义气?
这是让苏牧有时候感到非常不解的问题。
就像大光明教,一直以来都处于“武林盟主”的地位之上,但他们又不像方腊等人那般,想着翻身做主,想着改天换地,他们又不能像文人集团那般名扬四海。
非但如此,他们还会引起朝廷的“关照”,被引为匪类,始终无法得到合法的地位以及官方的承认,对于这些“侠以武犯禁”的武夫,朝廷始终保持着警惕和取缔的态度。
可纵使如此,他们仍旧还在不断发展着圣教,不断吸纳教徒,不断扩大势力范围,难道他们之所求,就仅仅只是让这些教徒过得更好?
苏牧表示不理解,但他知道,但凡发生灾荒,流民遍地的灾区,便是武林宗派发展自身的最佳时机。
大光明教被隐宗的始可汗在高丽之战中打得元气大伤,如今却又开始卷土重来,而且圣教主分明就是个与世无争的避世老人,为何还要让大光明教的人,在河北灾区吸纳教众?
是的,班师回朝的途中,苏牧就已经发现了大光明教的踪迹,他们活跃于灾区之中,不断奔走宣扬,仿佛秽土之中重生的圣莲,给绝望的人们带去生的希望。
苏牧对大光明教实在太过了解,从他进入这个时空以来,便与大光明教有着无法分割的恩怨纠葛,即便到了今天,他的女人还是大光明教的圣女,儿子也跟着在大光明教里头成长。
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大光明教用于暗中联络的印记,知晓大光明教的势力已经开始渗透到灾区的每一处角落。
抛开大光明教那一套理论有悖儒家传承精髓不谈,也抛开他们对拼命百姓的思想“荼毒”,单说他们将散乱的灾民组织起来,对于灾民自救自助而言,是极为正面的影响效果。
而且如今王黼已经收敛起来,苏瑜真正能够大展拳脚进行灾后的重建和复兴,大光明教在灾区的运作,从某些方面来讲,其实还是有利于这些百姓的。
苏牧之所以选择进入铜棺岭山道,之所以敢提前执行自己的谋划,也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早在进入浚州境内之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大光明教的印记,随着大军不断深入,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印记,甚至还收到了乔道清留给自己的隐秘信息!
这也是他决意提前发动自己的计划,将隐宗以及显宗那些叛徒都抽调出来,组成先锋军,进入山道的原因。
苏牧是个沉稳之人,但很多时候也敢剑走偏锋,若照着他以往的性子,进入山道之后,应该会漏夜穿过山谷,避免遭遇叛军的伏击。
可他还是求稳地驻扎了下来,一来是麻痹侍卫司的那些先锋军,二来则是等着乔道清的人来与自己接头。
但他如何都没想到,潜入营区的竟然会是乔道清从未提起过的弟子!
早在平叛大军出发之前,他们就已经通过苏瑜不断传回来的情报,对河北以及京东地区的贼军有了长足的了解。
张万仙虽然号称数万人,但苏瑜掌控的情报却差距甚大,而且对于民间谣传的,关于敢炽军的种种恶行,实情也并非传言那般不堪。
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分,短短的一招刀法,却分明有着乔道清的窠臼印迹,苏牧对刀法一道已经深有体会,并不需要再次交手就能够确认,此人的刀法确实传承自乔道清!
张万仙的一声惊呼,让苏牧停了下来,不得不考虑张万仙出现的时机和图谋。
自打进入大焱这个时空以来,无论是乔道清还是石宝王寅北玄武等等,乃至于岳飞韩世忠杨挺徐宁,没有一个是见着苏牧纳头便拜的那种。
从这方面来说,苏牧确实一顶点主角光环都没有,每一名兄弟与他的生死情谊,都是他用自己的付出和牺牲,努力争取而来的。
张万仙张口就叫他小师兄,这也是苏牧第一次见到纳头便拜的顺遂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