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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牢阻挡了他们向往自由的脚步。却给他们开了一道希望的窗。
而窗外的世界里。厉天闰正在披甲。正在磨砺自己的大戟。
自诩常胜将军的他。又败了一次。因为铁了心要追杀苏牧。他和方杰洠в屑笆敝г峭返恼骄帧R灾掠诜浇茏钪毡昏墒住A源紱'能留下來。
更要命的是。他的心腹僚属生查子。那个被他从润州带下來的穷书生。竟然是梁山军的头领之一。人唤神机军师的双刀客朱武。
也正是朱武的临阵反戈。奠定了梁山军的反败为胜。同时将他厉天闰钉在了耻辱柱上。
临战杀将比战前易帅更让人忌讳。若非如此。以方七佛的狠辣果决。哪怕他厉天闰是元老功臣。哪怕方腊再如何保全。这位大军师早已将他杀掉以谢罪了。
这一次。方腊再次顶着方七佛竭力劝谏的压力。给了厉天闰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带领精锐來天牢埋伏。他默默对自己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绝对不能再失败了。
他也知道。方腊之所以让他戴罪立功。除了顾念旧情之外。更多的原因则是圣公军目前已经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随着乔道清一去不返。第一高手石宝早早叛变。王寅继而变节。包道乙被杀。皇叔方垕也死在了杭州一战之中。最后连方杰都被砍了脑袋。
这些可都是一脚踏破天的超级强者。如今却走的走。死的死。连娄敏中这样的中流砥柱。也因为驸马的事情而受到牵累。远离了朝堂。
梁山军从润州开始往南。一路打下來。大小历经数十战。一路过关斩将。虽然也损失了四五十位赫赫有名的大小头目。但方腊这边的损失同样惨痛无比。
眼下除了红巾军的邓元觉。督军队的司行方。以及弓箭营的庞万春。能够拿得出手的。数來数去。竟然也只有厉天闰了。
当然了。如果方腊和方七佛亲自出手的话。这两位绝对是超级猛将。
只是身为南国的皇帝陛下。难不成有人劫个天牢。都需要皇帝陛下“御驾亲征”。
这是方腊的用人危机。也是厉天闰崛起的最佳时机。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败了。
宝光如來邓元觉生性洒脱。有酒有肉却偏偏整日念经。平素里骂娘可以半天不换气。但每每又能够口吐金句。神神叨叨。充满了机锋和哲理。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大家伙。
至于司行方则是老狐狸一条。看起來人畜无害。与人无争。但屁股底下的交椅却坐得稳稳当当。是个不出力却又经常能够讨到好处的老油子。
这等样的一个永乐朝。需要的是方杰这样的冲动狂暴。需要的是一股敢冲敢死的蓬勃朝气。特别是在大焱军队兵临城下的节骨眼上。
厉天闰看得外粗内细。如今少了生查子。他便更加依赖李曼妙这个“贤内助”。
起初他只是将李曼妙当成一个漂亮妖媚的女人。只属于夜晚和床榻。只属于湿腻腻的火热滚烫欲望。
直到他真正了解这个女人。才发现她的作用远非如此。
出身青楼的她。对人对事的评判总能够一针见血。或许她对战局大势一无所知。也洠в腥魏蔚蔫郝酝纺浴5炊诵摹
懂了人心。便知道人的需求。知道人的需求。便能推出人的动机。知晓了动机。剩下的便是推敲方法。如此一來。似乎很多事情都能够一目了然。
他知道李曼妙与苏牧之间那点事儿。身为大男人。又是患了直男癌的霸道总裁。说厉天闰不在意这些。显然不太可能。
若是以往。他只是将李曼妙当成泄*欲的工具和玩物。他自然可以不在乎。可如今他已经将李曼妙当成了最心爱的女子。态度自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但他还是让李曼妙去见了苏牧一次。这次见面对李曼妙而言。无异于旧事重提。揭了老伤疤。勾起了很多不太愉快乃至于伤心欲绝的回忆。
可也正是因为揭掉了这一层伤疤。新肉才能长出來。她才真正以一个全新的姿态。成为了厉天闰的女人。
她感激厉天闰的大度。也用女人的方式。疯狂回应这位绝世英雄的疼溺。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她又可以享受有人疼爱的美好生活。
然而这一切很快就会被打破。因为苏牧还活着。
她本來已经放下了对苏牧的仇恨。因为宋知晋早已化成了灰。苏牧再也不能扰乱她的心绪。
可现在。因为对厉天闰的爱。她又对苏牧生出了新的恨意。因为这个可恶的苏牧。又要來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厉天闰秣马厉兵。即将赶赴天牢。带兵埋伏着。就等着搭救苏牧的那些大光明教高手露头。但李曼妙却坚持要跟着他去。
李曼妙不懂武艺。又是女儿之身。更洠Ъ嘌鹊呢松薄4潘险蟆O匀皇欠浅S薮赖囊桓鼍龆ā
但李曼妙的一句话。便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毅然给她换上亲卫的衣甲。带着她上了前线。
“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她如是说道。
厉天闰是个粗人。但却听得湿了眼眶。他只是个元帅。说什么君临天下或许有些僭越。犯了大忌。但厉天闰不在乎。他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为了李曼妙。做什么都值了。
对于李曼妙而言。遇上宋知晋。或许是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而遇到厉天闰。算是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这个一线大青楼的二线小红牌。终于迎來了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际遇。她已经开始懂得珍惜。所以她要陪着他上战场。看着有些儿戏。但放弃救援而追杀苏牧这么儿戏的事情。厉天闰都做得出來。又何况带着自家媳妇儿上战场。
起事之初。圣公方腊同样带着自家媳妇儿上战场。甚至他的女儿金芝公主等人。也都曾与寻常军士并肩而战。他厉天闰带媳妇儿上去看看。又有何不可。
“等回來了。我教你练武。”看着一身戎装的李曼妙。厉天闰动情地亲了她的额头。如是轻声道。
李曼妙微微一愕。但眼眶很快涌出泪水來。而后娇媚到骨子里地在厉天闰耳边说道:“奴奴的身段已经够柔软了…”
第一次。厉天闰听到李曼妙这么撩人的话语。心里洠в猩鋈魏蔚脑幽睢V皇呛莺荼ё×苏飧雠恕5ゴ慷屡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密一疏
天色阴沉。阴雨不断。这样的天气对于行军打仗來说。简直不能再差劲了。
童贯也是个吃得苦头的人。但下雨天城头湿滑。不利于强攻。加上攻城器械还在加班加点赶制。数万大军加上数万辅兵和民壮杂役。浩浩荡荡十來万人。好不容易安顿下來。也需要时间恢复元气。便暂时放弃了攻打杭州城。
虽然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说得过去。但却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支贪图安逸的朝廷大军。硬生生将梁山军以无数弟兄性命换取的进攻优势。轻易浪费掉了。
趁着这个空档。方七佛大刀阔斧地进行修补。杭州守军昼夜不停地修补城墙。建造工事。补充辎重和城防物资。
圣公军攻打杭州之时。苏牧用以御敌的那一套。让方七佛照搬了过來。用以对付大焱朝廷的军队。
当初圣公军攻打杭州的时候。可是在苏牧这一套城防手底下吃了大亏。方七佛自认圣公军远比大焱军精锐得多。就是不知道今次他们能够支撑多久了。
十几万人吃喝用度。绝对是天文数字。只要能够坚守三五个月。大焱军队便会不战而败。到时候便是逆转战局的时刻了。
雨天虽然不利于攻城。甚至不利于出行。但却是蟊贼怪盗出洠思涞淖罴咽被
方七佛将书案上的一叠厚厚的文书取过來。上面除了情报之外。还有他细心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红色蝇头小楷。
他有些心疼地抚摸着案卷。而后还是将之投入了火盆之中。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的笑容有些释然。再也掩不住眼角的皱纹和满目的疲态。
这是他这些天來情报分析的结果。如果洠в谐龃怼D敲唇褚褂Ω檬鞘焙蛄恕
他的字典里似乎很少出现如果这个词儿。所以他很笃定。就是今夜。
待得火盆里的文书烧成了灰烬。这位大军师才长长伸了个懒腰。喝了一杯烂糊糊的茗粥。那苦涩的茶味一刺激。他整个脑袋都清醒过來。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洗干净了手之后。他便从书房中走出來。回到了卧房。先将箱子里的甲衣取了出來。细心地穿上了内甲。
他从來就不喜欢穿明晃晃的铠甲。当然了。圣公军崛起太快。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再需要他亲自上阵了。
坐镇中军的他喜欢在书生袍的底下。衬着一层轻薄的内甲。既能保证安全。又能展现气定神闲的绝世风范。给军士们最大程度的信心和鼓舞。
哪怕在生活之中。他也一样精打细算。事无巨细。因为理性的分析。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在外面罩上一件宽袖的解士服之后。他又将一头长发松散开。抹上一些茶籽油。再细心束了起來。
如此整理一番之后。他这些天关在书房不眠不休的疲态和老态。似乎瞬间一扫而光。整个人枯木逢春一般。充满了自信与活力。
他平素里很注重仪态。并非因为他是文人。怕有辱斯文。也并非爱美。而是因为状态饱满的军师。才能够让将士们感受到必胜的信念。
如果还未开战。军师便灰头土脸。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谁还给你卖命。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打开剑匣之后。他取出自己的宝剑來。用细腻的绢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擦拭宝剑便成为了他最温柔的一件事情。只是这样的机会却越來越少。
在这个年代。剑器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稍有勇武之人。都修**枪马槊朴刀。再不济也是铜锏直刀。只有那些教坊和青楼里的娘儿们。才会舞剑來卖笑。
但方七佛手里的双股剑。却从來洠烁倚∈印
在圣公军之中。有两个用剑之人。非但洠烁倚∏啤7炊慈羯衩鳌
一个是国师包道乙。他用的是道剑。据说能够御剑杀敌。隔空取人首级。
虽然难免有些以讹传讹。但包道乙的剑道确实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除此之外。便是方七佛的双剑。许是他的智慧已经比他的双剑还要锋利。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的成名兵刃。和他那宗师级的剑道造诣。
绢布滑过散发柔柔寒芒的锋刃。给了他一种血脉相连的质感。方七佛正透过剑锋。沉浸在那个离他已经有些遥远的战场。门外却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
他知道是女儿雅绾儿來了。
“父亲。”
方七佛微微抬头。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仿佛在看着自己亲手塑造出來的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所有事务等我回來再措置。若有十分紧急之事。就打开这个锦囊。”
雅绾儿知道义父从來说一是一。她也不敢劝阻他。因为连她都不是义父的对手。这世间能伤到义父的又有几个。
她循着声音接过了义父手里的锦囊。心里有些话。却最终还是忍了下來。
她也常听一些话本小说。也听说过三国争霸里。那些个神仙人物懂不懂就留锦囊。每每总能未卜先知。料敌于先。并奇峰突起。逆转局势。
许多人也跟她一样。将能否留锦囊。当成了衡量一名大谋士的检验标准。
在她的眼中。父亲从來就不是什么大谋士。只不过是精打细算到了极点的持家男人。仅此而已。
这世间便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