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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佛见娄敏中果然坐不住,竟然直呼其名,不怒反喜,微微一笑道。
“相爷想来是误会了,小弟的意思是,相爷一时糊涂,竟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做了这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实在让小弟心疼,这才不得已出手制止,以免相爷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矣…”
方七佛这番话意思很明显,语气姿态都放得极低,显然是在给娄敏中一个台阶,娄敏中这样的老狐狸,自然听得出言外之意,心里却又有些讶异,不知方七佛演的是哪一出。
不过他又不是毛毛躁躁的小子,当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反问道:“哦?不知军师口中的小人,到底是哪个,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妖言迷惑本相!”
方七佛见娄敏中放软了下来,呵呵一笑道:“相爷能谋善断,乃我永乐新朝的中流砥柱,牛鬼蛇神又岂能迷了相爷的眼睛,这些个小人自然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只是难保不在小贤侄的身边吹妖风点鬼火啊…”
方七佛身高七尺,形若寒竹,气胜冬梅,堂堂文人的儒雅,丰神俊逸,鬓角两缕斑白,风采逼人,这一眼便定在了娄玄烨的身上。
这意思也是很明显的,你娄敏中堂堂左丞相,圣公的老弟兄,又有谁敢挑唆于你?但挑唆你的儿子,通过你的儿子来搅风搅雨,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呢。
不知为何,宋知谦听到方七佛说到此处,一股凉气便从脚底板涌上来,沿着脊梁骨一路往上冲,炸得他脑子嗡嗡直响,头皮直发麻!
他确实就是那个进谗言挑唆娄玄烨的小人,可这一切都是在方七佛的授意之下才敢做,否则以他那点小聪明,又岂能想得出这环环相扣,层层相叠,使得暗涌变狂潮的计策!
可从方七佛此时的言论来看,这是要卸磨杀驴烹走狗的节奏了啊!
他宋知谦在杭州一战之中当了逃兵,为的就是能在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做一番大事,这才寄附了方七佛,劝降陈公望,收拢杭州文人士子的人心,却是为方七佛立下过大功劳的。
然而在方七佛看来,一个宋知谦,今日死去的诸多狱吏和看守,哪怕加上娄敏中那百余亲卫,又岂能比得上苏牧一人的价值!
眼下朝廷大军即将到来,黑云压城城欲摧,梁山先锋军已经抵达杭州边界,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收服苏牧,研发出火器以及诸多守城的工事器械,否则杭州必然无法守住!
毫不夸张的说,苏牧一人的价值,便抵得过成千上万的军士,若方七佛身处苏牧所在的那个后世,说不定都要感叹一句,知识就是力量,人才最贵啊!
用一个宋知谦的贱命,换来苏牧的投诚,又能缓解他与娄敏中的紧张局势,何乐而不为?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方七佛早已深谙其中道理,攻打杭州之时,他都能够用人命来填城,在战场之下,这些人是他的手足弟兄,他可以将最好的房子、最美的女人、最烈的美酒与他们分享,可一旦上了战场,这些弟兄不过是棋子,为了最终的胜利,该做出牺牲和决断的时候,他绝不皱一下眉头!
宋知谦感受到方七佛的杀意,他预感方七佛已经将他当成弃子,他的思绪疯狂飞转,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在他以为必死之时,老天爷给他开了一道后门,让他走了出来,让他无限接近于荣华富贵和功名声望,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功成名就的希望。
他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重新崛起,又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再次接近死亡,这样的人生历程,跟他的堂兄宋知晋,简直如出一辙!
当人走投无路之时,灵光闪现,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求生的本能,是一种直觉,判断和选择出对自己最有利,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完成的自救举动,这种举动便是叫喊!
“军师!你不能这样…!”
宋知谦的刚刚开口,方七佛的身形陡然一动,这儒生样的大谋士便来到了宋知谦的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单手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这也是方七佛为何欣赏苏牧的原因之一,因为苏牧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一直被人低估,却又一直默默发挥着作用,一直拥有着深不可测的底牌,又一直无人能够看得清楚!
他跟苏牧一般,静若处子,动则似虎狼!
许多人都曾听说过方七佛的武艺,都听说他能够与石宝相斗而不落下风,却没有太多人见过他出手。
今日,娄敏中等人才如此直观真切的见识到军师的武艺是多么的恐怖!
宋知谦只说了一半,但正是这种意犹未尽的留白,才使得在场之人浮想联翩,这一幕不仅仅落入了娄敏中等人的眼中,更是落入了暗中监视着的那些人眼中。
方七佛与娄敏中第一次整面交锋,必然吸引了朝中诸多势力的注意,他们将情报及时地传递回去,真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猜想了。
宋知谦双手死死抓住方七佛的手,却终究掰不开,只能双手去抓方七佛的脖颈,两人身材差距比较大,宋知谦只能抓住方七佛的前襟,而后怒睁双眸,眼瞳已经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一张脸通红变青紫,喉头发出咳咳的声音,嘴角开始溢出血迹来。
方七佛一手扼住宋知谦,微微转过头来,朝面色苍白的娄敏中父子说道。
“没错,小弟说的小人,正是宋知谦这一种,我等为圣公、为天下百姓卖命,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刚刚小有所成,绝不可因为一些小人,而铸成大错,谁敢破坏我兄弟间团结情谊,我方貌必不相饶!”
随着方七佛话音一落,他的手猛然用力,宋知谦的脖颈喀嚓一声闷响,七窍流血,脑袋已经耷拉了下来,至死都怒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乱世红莲,痴情守候
天将夜,小雪纷纷,街上行人稀稀,店铺也早早打了烊,青楼楚馆的灯火开始染红半边天。
那废弃府邸前的台阶上,仍旧残留着凝固的血迹,只是被积雪覆盖,已经很难辨别。
说来也奇怪,这府邸虽然早已破败,但占地不小,朱门虽已斑驳,石狮却是风雨永固,然而却没有方腊军的人敢占据这座府邸。
森森暮色之中,一袭黑衣陡然落下,黑色的软皮手套露出雪白如葱的五指,将积雪轻轻拂去,露出台阶上的血迹来。
其中一处血迹显然是刻意描画,形似一朵绽放的莲花,虽然血迹已经凝固成灰黑色,但在黑衣人的眼中,却仍旧鲜红。
黑衣人那如葱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朵血莲,仿佛在感受白天坐在此处那个男子的体温。
而在府邸不远处的街角,三五个内衬软甲,外披黑衣的圣公军密探,正在虎视眈眈着这个黑衣人。
他们相视了一眼,而后从腰间取下手弩,上弦之时发出喀喀的声音,显然将弓弦崩紧到了极致!
那小指粗的无尾箭闪烁着幽黑之色,显然经过了数次淬毒,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府邸台阶上的那名黑衣人,就仿佛冬夜里的一条黯淡影子!
就在这些密探找好了位置,瞄准了目标之时,他们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下意识将手弩掉转,然而还未看清楚,手腕已经剧痛难当,手弩被打飞,也不知哪个触碰到了机括,箭矢激射而出,铎铎钉在了对面民宅的门板上!
这三五个密探可都是隐形遁迹,追踪猎捕的好手,可一个个竟然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身形模样,便已经纷纷被打倒在地!
当最后一个密探被划破喉咙之时,他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在感知的最深处,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屠苏酒味。
解决了这些密探之后,男人挠了挠乱糟糟的长发,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闷了一口,一双碧眼在暮色之中发着淡淡的幽光,仿佛潜心于人间一匹孤狼。
撒白魔看着台阶上那个出神的黑衣女子,不由轻叹了一声,轻轻走了过去。
“那小子比老林子里的狐妖山魅都滑溜,不会出事的,反倒你这丫头,关心则乱,擅闯杭州,若有个好歹,我这法王要被人笑死的…”
杨红莲也不抬头,摸着那朵血莲,有些自言自语道:“他知道我一定会来,这一路上留下来不少暗记呢…”
撒白魔白了一眼,仿佛在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白痴一般,继而闷哼了一声,嘀咕道:“他是叫你离开此处,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法王!您就别取笑了,眼下是个甚么局势,难道您不清楚?听说他被封为国师,朝廷那边都要炸开了,你觉得皇城司的人潜入杭州,就真的是为了争取苏牧来当内应?”
“他在杭州一战之中功劳太大,早已让朝廷那些狗官眼红忌惮,不知多少人想要杀了他呢!”
杨红莲瞥了撒白魔一眼,满是抱怨地说道。
撒白魔叹了一声,随意用脚拨开地上的积雪,露出地板上凝固成黑色的血迹,而后冷声道。
“呐,丫头你看清楚,这些就是想要杀他的人的下场,从他回杭州到现在,有多少人想杀他?又有哪个成功了?你还是乖乖跟我会嘉兴去吧。”
撒白魔显然知晓自己没有说服杨红莲,不由丧气,又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小子何德何能,能让本教圣女倾心若此,让我大光明教圣女身涉险境也便罢了,居然还为了别个女子要死要活的拼命,不是我老头子多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这丫头又何必执着?”
他本以为这番话会撩动杨红莲的痛处,毕竟她曾为了苏牧亡命天涯,却将朝夕相处的机会留给了陆青花,如今苏牧可以为陆青花以命相搏,她却只能远远看着。
早在摩尼教训练营之中时,当苏牧救下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将自己当成了苏牧的女人,在她的心中,苏牧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她并不会因为陆青花而怨恨苏牧,在这个朝代,且不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多么的正常,连自家官人养三五个娈童都是人之常情,无论乡野市井还是高门大户,只要有条件,养些小妾再正常不过。
她之所以伤心,是因为苏牧将摩尼教的圣物交托给了她,还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资助如今的大光明教,正是依靠着这笔钱,才让摩尼教的人躲过了方腊的追剿,保存了火种,建立了现在的大光明教。
她也因为这些功劳,成为了大光明教的元老功臣,并成为了大光明教第一代圣女。
如今大光明教死灰复燃东山再起,很快便发展壮大起来,教众已经遍布南方,在方腊将摩尼教的教众都拉去打仗之后,他们也获得了生存的空间,拉起了一大批的教徒。
当她这个初代圣女接受万众朝拜之时,她想着的是,苏牧才是这一切的最大功臣,然而他并没能够分享这些成果。
她不恨苏牧与陆青花情深似海,因为苏牧这样的男子,又有哪个女人不爱?
他恨的是自己无法留在苏牧的身边,无法替他排忧解难,无法与他一同享受大光明教的荣耀成果!
“法王,你也别劝了,我是不会走的,我要暗中保护他,不管朝廷皇城司的人是救他还是杀他,我都要看着,否则我必遗恨终生,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当圣女?”
“法王你莫忘了,我圣教能有今日,是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