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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甄家兄长。汝何时入的教,身边还有入教之人否。”栾奕借机问起了冀州圣母教的传教情况。
甄岥一脸自豪,“小老儿入教三月有余矣,乃冀州第一批圣母教徒。大上个礼拜刚刚宣决志誓言,大教主李鑫阁下说小老儿主动奉献资材,积极为教堂募捐,还大力传播圣母福音,功绩斐然,圣母必喜乐小老儿。遂决定将小老儿上报教主处,请求教主批准破格提前为小老儿洗礼。”
栾奕喜上眉梢,答曰:“若真如此,甄家兄长必被圣母垂青,天国之门已向你打开。”
“真的?”甄岥激动地老泪都快涌出来了,嘴上不停向栾奕道谢。
“莫要谢我。若要谢,也应感谢那在天上的人!”栾奕神棍越演越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也许天上真有那么一位女神,正在助推他改变中华文明中东汉末年这段即将酝酿而成的灾难。
“教主所言甚是,所言甚是!”甄岥又在胸前划起十字,口中念念有词祷告一阵。继续回答栾奕刚才的问话,道:“小老儿入教以后,全家老少亦是先后皈依圣殿。甄家上下100多口也在小老儿劝说下参加礼拜三月有余,现都行了决志礼。至于周边……”他细细想了下,说:“据礼拜日的情形看,目前邺城周边约有信徒**千人。有一次小老儿远行至安平郡,礼拜日不得归,参加了一次当地查经班活动,据说邺城各县加起来约么也得有七八千信徒!”
栾奕暗暗算了笔帐,安平是冀州州治所在,而邺城则是冀州第一大城,两座城池的人口最多,信徒也就最多,合起来差不多一万五千。其余数郡加起来也就等于他们俩的和,也是一万五千。合起来冀州的信徒总数便是三万人左右……
三万人看起来不多,可是别忘了,圣母教才入驻冀州四个月而已。四个月最多也就算是起步期,却能收拢这么多信徒。其扇动能力绝对可以用可观来形容了。
好个李鑫大教主!
想起李鑫,栾奕不由哈哈大笑。这厮最初不过是栾家厨下的一名整日按着锅碗瓢勺使劲的大厨。只怕那时打死他也想不到,不久后的今天自己能成掌控万人的一州教主吧!
思虑间,却听那甄岥继续道:“教主怕是不知。如今冀州想信教的人多得是嘞。咱们圣母教待遇好,来听礼拜还能拿粮食。每月第二个礼拜日还免费向信徒佘粥、佘菜,节假日还能搞到块肉吃,这么好的事,谁不愿参与。再者说了,咱们的圣母教徒们人品也好。但凡决过志的信徒,谁家有个宰有个难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很容易便将沟沟坎坎的度过去了。连地方恶霸都再也不敢欺负我等了。邻里之间亲如一家,日子过得舒坦多。若无教主创教,这么好的日子哪里去找……冀州百姓,无不感念教主恩德!”
“莫要谢我,此圣母旨意也!”
听了栾奕的话,甄岥再次虔诚划十字,嘴里念念有词。只不过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他老人家的祷告词又臭又长,听得张飞十分不耐烦,催促栾奕说:“四弟,天色不早。我等还要赶到高阳县投宿,需抓紧赶路才是。”
栾奕望一眼天。可不,太阳快至中天,都快到午时了。连忙向甄岥请辞。
“教主慢行!”甄岥连忙道:“小老儿还有些许公事,需向教主商量。”
“兄长请讲!”
甄岥正色道:“冀州自前家主离世以后,家中仕途颓敝,幸得颇有田产,聊以度日。新家主持家以来,偶得教主《原富》一书,奉为至宝,多加研习过后,决定筹募资财做些小本生意。幸赖教主书中指点,多年来竟有了些建树,在冀州也算一方富族。原本家主欲同小老儿于今年秋后亲赴圣城济南,一是向教主道谢,二是参拜一番圣?女娲大教堂,至于其三嘛……甄家想跟教主互通贸易,购些琉璃、家具、书籍物件,和那名扬天下的神仙酿和神才纸到冀州来出售。可怎奈家中事务繁多脱不开身。如今可好,恰逢教主到河北来,何不在归程路上稍稍绕道去邺城与我家主一叙,将贸易之事暂且定下来,省得再往复奔波。不知教主觉得当否不当否?”
“这个……”栾奕又望一眼蓝天,道:“甄家愿与奕互通贸易,奕自然万分欣喜。可如今……实在抱歉,济南那边却有要事需奕亲自处理,需快些赶回去。而贸易一事又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奕实在绕不得等不得,必须即刻启程南下济南,随后转行江南。兄长若想联络贸易适宜,劳烦年后去济南商讨,届时即便奕不再,也可直接找毛玠毛孝先!”
15岁时毛玠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表字——孝先。至于为他起字者不是别人,正是栾奕和他的恩师蔡邕。
说完这席话,栾奕没再给甄岥多言的机会,拱手连说抱歉。
甄岥见栾奕确实急着赶路,便没有继续纠缠,目送栾奕、关羽、张飞、典韦等人开拔!心中怅然:小姐……岥尽力矣!若非要见子奇先生,怕是真得奔波旅途,去趟济南咯!
告别甄岥,栾奕等人带着一众工匠跟逃难似的亡命赶路。对此,工匠们无不怨声载道。
张飞忍不住问他,“咱们又不敢时间,四弟干嘛一副心急火燎模样?”
栾奕很想告诉他,按照历史走向再过几个月张角就要带着黄巾军揭竿而起了,他需要赶在这之前去江南求贤,以备将来天下大乱之时增添一大助力。
可是想归想,话却不能明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张飞也不一定信。
无奈之下,他只得诓张飞说,有位家住长沙的朋友,孩子生了重病,需要他速速赶过去帮忙救治。
这一谎言,明显得到了张飞的认同,直呼“四弟怎么不早说啊!姓名攸关,我等当速行。”当即决定让工匠们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寻到济南去。而他则和关羽、典韦一起,随栾奕快马加鞭,穿冀州,跨黄河,过济水、兖州、豫州,连春节都是在赶路的途中度过的,终于在大年初八赶到了大江,也就是长江北岸的三江口港。
春后的天气依然寒冷,即便是长江流域亦是如此。寒冷的空气正从北方南退,与南方的暖流相撞竟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来。
雪花飘舞,鹅毛般大,冰雪飘零,将山川、树木、老屋、古道染上一层雪白颜色。
原本栾奕还以为,没有暖气、羽绒服的北方冬日已经够寒冷难耐了,却不曾想南方的冬天竟比北方还要寒冷。
他与关张、典韦在江边寻船过江,久寻未果。询问过当地人后才知,现在年关未过,在加上天寒地冻,江边很少有船家出船。就算有几个家里揭不开锅,这时候入江的船,也被那些有雅兴的富家子弟三五成群包了去,趁节日游江,观冬日的雪景。
只不过这些富家子弟多为自图其乐,搞的是私人派对,几乎都不愿意有陌生人搭载他们的船。
无奈之下,栾奕只得在江边死等,只求机遇使然,给他们一艘船,让他们奔长沙去。可是一天过去,从白到黑哪里有什么船来!
栾奕等人只好在镇上住下,来日再去江边探查。
一日,又一日过去了。眼见江上还是没有船的影子,栾奕越发的心急,毕竟从长沙回济南还需不少时日,若是走到半路恰遇张角发难,那可如何是好!
86俺在天上的母
正月十七。三江口镇上,众多房屋檐上的冰雪开始融化,雨水消融,将平整的街道灌的泥泞不堪。融雪后,寒风在镇上发酵,在街角上发出尖锐的呼啸,接着沿门帘一头冲进千家万户。
在镇上的一家旅店里,门口的门帘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门帘的一角被风撩开,似在偷窥屋里的人。
此时,栾奕就坐在这家旅店的大堂里。在他身旁,两炉炭火熊熊燃烧着,将火焰的光辉映照在了他微醺的脸上。
他手持竹筷,夹一片牛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品尝。又单手拂袖,用另一只手擎着木勺在身侧炭炉上的小鼎里舀出一勺酒,灌入碗中。将陶琬递到嘴边,满满的灌了一口。
温暖的甘酿沿着喉头流入身体,给发凉的肌体注入一阵令人振奋的活力。
“好酒!”他大声称赞,抬起眼帘,望向在厅内负手来回踱步,时不时沿着风吹门帘的缝隙张望门外港口方向的高大身影,问说:“三哥!要不要吃上一碗?”说着,他又用木勺给结拜后排行老三的张飞盛了一碗美酒,放到了对面的座位上。
张飞闻言,再望一眼门外,叹出一口粗气,“哎!”大步坐到栾奕对面,端起碗来喝了个干干净净。幽怨道:“这都来了三天了,怎地还是一艘船都没有。整天憋在屋里,搞得俺老张都快闷出个鸟来了。”
张飞急,栾奕比他更急。在他的内心深处,还在为今年夏末秋初那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而担忧着。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盼着早些回济南了……可是,天命使然,抵达三江口三天之久,竟没有一艘船靠港补给或者卸货,直让他急得嘴角冒疱。
急归急,栾奕却又不能把黄巾起义的事说出来,只能暗暗埋在肚子里,将急切的心情深深埋在肚子里,表面上装出一副豁达模样,劝慰张飞道:“三哥莫慌,这几日奕不是跟典大哥一起向圣母求告过了嘛!相信用不了多久,圣母便会显灵,让有缘船只打此路过,接上我等的。”
“圣母真的会显灵?”张飞将信将疑。在看到栾奕递来的肯定眼神后,又道:“那好,便再等上一等。也不知大哥、二哥找到船没有!”他视线始终不离门口,似要透过那厚厚的门帘一直看到港口上去。此时,典韦和关羽就等在那里,在寒风中翘首期待有船靠岸。“不行……俺坐不住,得再过去瞧瞧……”
张飞正待起身,又被栾奕拉了回来。栾奕劝说:“行了吧三哥!咱俩这才刚让大哥、二哥替换回来,怎地又去。再者说了,又不是人多就会有船来,即便去了也无甚用处。不如先坐下吃口温酒暖和暖和,歇息一阵,迟些再去。”
“可俺坐不住啊!”张飞坐立不安,一口又将栾奕刚刚灌满的水酒喝了个干净,抹抹嘴角上残留的水酒,又站起身来在堂内踱步,将地板踩得咚咚作响。
看到张飞这副热锅上蚂蚁般的模样,栾奕不由哈哈直笑,暗叹这猛张飞还真是一腔烈火似的急脾气。他温和地对张飞说:“三哥!急也没用。与其心急火燎的走来走去,倒不如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向圣母祷告一番。说不定圣母听了你的愿望就立刻派船来把咱们接到江南去了?”
“嗯?”张飞愣了愣,问:“四弟说的劳什子祷告当真管用?”
“奕向圣母起誓!一准管用!”神棍干得久了,栾奕说这种话面不红心不跳,连哏都不打。反正按照圣母教的逻辑,若是张飞立誓没有应验还可以解释为张飞心不诚,或者张飞杀念太重,圣母懒得理等等等等……好几十种理由。若是应验了,那边是神迹,横竖都是圣母有理,这就是后世基督教作为神学学科在大学里被世人经久研究后的先进性所在。
“俺老张便祷上一祷!”张飞大喇喇坐回座椅,回忆一阵前些时日,在来的路上栾奕教给他的祷告步骤和祷告词格式,呢喃道:“俺在天上的娘……”
只听这开头,栾奕差点没笑着出溜到桌子底下去……“我在天上的母!”同样的话,用这河北方言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无形之中增加了无限的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