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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穿着麻布袍,神父样的人物站在篝火的最前方,咿咿呀呀似在布道,时不时还会领着士卒们祷告一番。布道结束后,又领着士卒唱起圣歌。
李典的副将李牧借着大营中微弱的火光,见寨内防务空虚,便建议李典,道:“将军,不如趁此机会前去袭营?”
李典盯着城外教会营门外树立的郭字大旗,连连摇头,“不可,郭奉孝狡猾至极。此番行为,很有可能是要诱我等上当,万不可轻举妄动。还是死守城关为好。”
事到如今,李典恨不得一了百了,早日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守城战。
可是郭嘉偏偏不随他愿,守在城外三日,围而不打。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面对城外蓄势待发,随时攻城的教会兵马,昌邑城中的曹兵始终紧绷着心里那根弦。在熬了三个精神高度集中、心神格外紧张、肌肉强硬绷直的日夜之后,疲惫不堪的他们终归还是熬之不住,不得不把紧绷的精气神松弛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的平原上隆隆的鼓声随风飘扬,两路教会卫士喊着嘹亮的口号用出大营,在营外结起军阵,声势浩大。
李典环视一眼无精打采,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手下兵卒,高声大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都精神点。”副将李牧来回奔走,把李典的话穿了下去。
曹军士卒这才挺了挺胸膛。
“弓弩手,搭箭!”
“你们几个,把木头搬到这边来。快点,说你呢!还有你,油锅再烧旺一点。”
……
城头上,各级将校指挥着各自的手下忙成一团。
少顷,城头准备工作就绪,城外的军阵业已排列齐整。捶击蒙皮的声响一声比一声高。
曹军上下严阵以待,弓弩手弯弓拉成满圆,箭簇在弦只待敌军发起冲锋后,主将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可是等了许久,教会大军只在最远射程外结阵、雷鼓,却迟迟不攻。
曹军弓弩手只好攒着弓弦不能松手。
那可是三石的大弓啊!把弦拉成满月至少需要二十多斤的力量,二十多斤听着不多,可是若一直绷着,一般人谁受到了?
仅过了半个时辰,一应弓弩手双臂发麻抖个不停。
与此同时,南门、北门外的两支教会军阵发生了变化,齐整的阵列中间,卫士们让出二十多条过道。二十多辆外形奇特的大车被十六匹战马从军阵后方拖了出来。
李典定睛一瞧,之前,那二十多辆大车,每辆车都由六个磨盘大小的实木车轮支撑。车轮上乃是复杂的圆木结构车身,在车的中央位置的一根圆木格外显眼,圆木足需两人才能环抱,倒卧着一直伸出车围。圆木的尽断,乃是多层加厚麻布编成的网兜。网兜斜上方有一个金属斜坡,不知作何功用。斜坡低端直冲网兜。网兜的里面则现在盛着一尊巨石,看起来足有上千斤重。
李典立刻看出此车的功用,竟是用来投石的攻城装置。他暗暗嘲讽,“还以为邪教叛逆等这么久别有所图,没想到竟是在等这玩意儿!郭嘉不过如此。”
在他的认知里,投石车威力却是强劲,可是缺陷同样明显。它的射程实在太短了,只有不到70步,完全在弓箭射程范围内。此外,投石车每投出一枚石弹,都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更换巨石,才能再次发射。
在这期间,足够技艺纯熟的弓弩手射出许多箭了。所以,火箭是战场上投石车最大的克星。只要形成密集的火箭网,投石车就是鸡肋般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令李典震惊的是,那二十多架投石车在距离城墙150多步处便在教会兵马的重重拱卫之下停了下来,远在弓箭射程之外。
随后,令旗挥动起来,守在投石车前的教会卫士抡起大刀斩断牢栓投掷柱的绳索,绳索断开,车中内置的弹簧将压抑许久的弹力全部释放出来。兜网里的巨石惯性抛出,二十多枚巨大的势头,流星一样升入空中,又如陨石一样从天而降。这批投石车便是刘烨最新研制出炉的霹雳车了。
只不过,碍于首次用于实战,投弹兵们对战车的性能还不是十分熟练,首射效果并不理想。
两侧城墙,共计五十多颗巨石不是投的太近没能命中城墙,就是投的过远,直接飞进城内,砸倒一片民居。未能给守城曹军造成什么实质性伤亡。
值得庆幸的是,新式霹雳车的换弹时间要远远小于李典的预料。
只见在第一批石弹投掷出去的同时,弹力还触及了斜上方金属斜坡上的卡槽,排在斜道上的数枚大石没了阻碍,向下滚动,最前方一枚正正好好落在兜网里,竟实现了自动填弹。
兜网一沉,卡槽随即闭合,堵住后面的其它石块。石块落兜,守在投石车旁的十多名卫士奋力拉动缠住投掷杆的缰绳。倾斜的投掷杆拉倒,再奋力用缰绳绑牢。
测距兵开始重新估量目标距离和射击角度,与之同时,十多名装弹兵又为投石车金属卡槽添入一枚大石,以补充刚才的消耗。
在经过一番调整之后,测距兵高声大叫,“报告,一号车准备完毕。”
“报告,二号车准备完毕!”
……
308山阳之战(下)第7更
“放!”郭嘉一声令下,二十多架投石车再度发出凄厉怒吼般的声响,巨石破空升天。“轰轰轰……”
这一次效果显然比上一次好了许多,有五枚巨石正中城墙,三十多名曹兵当场阵亡,城市女墙被消去一大截。
两次抛射下来,曹军损失看起来不大,但对守城曹兵心理上的震撼却是难以言喻的……
上千斤的大石如此高速从天坠落,把人砸的跟摔碎的西瓜似的,鲜血、碎肉、脏器溅的到处都是,骇人无比。
更让人惊恐万分的是,这些恐怖的石头来自他们能力所及范围之外,他们既无法远距离破坏抛射石头的器具,更不可能冲出城去,在敌军重围之中将其焚毁。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轮轮的石雨从天而降,夺走他们的性命。
惊恐之余,漫天飞石一轮轮的往下坠,且越来越精准,城上烂尸到处都是。
曹兵害怕了,举着盾牌躲在女墙后面瑟瑟发抖,可对于石弹而言,女墙和盾牌的防护作用无限接近于零。一枚从天而降的千斤大石,直接将女墙轰倒,连带躲在墙后的曹兵一齐砸飞出去,盾牌碎成数片,人也没能留下全尸。脑袋和左肩飞落城内,下半截身子左边一半,右边一半。
六名曹卒像上述所讲的那样,水球似的碎裂开来,死得惨不忍睹。
有胆小曹兵看到眼前的城墙在顷刻之间化为修罗地狱,吓得大小便失禁,裤裆里干的湿的和成稀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惊叫个不停;有点脑子的,立刻悟出,脚下的城墙已非久留之地,再呆在这里便会成为自己和袍泽们的坟场。他们开始逃跑,拼了命的往城下跑。却在城门阶梯口被李牧亲自率领的督战队堵住,“都给我滚回去。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前面是寒光四射的屠刀,后面是震天动地的飞石。一众曹兵陷入两难……思来想去,被飞石砸中属于概率事件,不一定会被砸死,而临阵脱逃,却是难逃一死。
权横过后,他们只得猫着腰,捂着脑袋返回各自的岗位。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枚飞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城头门楼上。
巨大的石块撞击下,半座门楼轰然坍塌,巨力作用下,整座城墙都颤抖起来,城头曹兵跌的人仰马翻、头晕目眩。
曹营中最为震惊的当属李典。若不是他心系时局,这会儿没待在城楼里,非得被砸在废墟里不可。不过身为一军主将的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手下兵马的士气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他暗暗压制住焦躁不安的内心,昂首挺胸站在伤痕累累的城墙上,摆出一副胸有成竹,与手下同生共死的架势。
可是作秀终归是作秀,昌邑城上的曹兵面对来势凶猛的巨石,瑟瑟发抖,蹲在城上不敢抬头。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郭嘉只消发动猛攻,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占下城墙。
但郭嘉偏偏没那么做。他似是带了几分调戏的意味,不进军,只投石。
一轮石雨砸向城头,随后装弹,再次投射,如此往复不停,在一个时辰内投了十多次,砸死砸伤曹兵三百余人,东南、东北部分城墙开始松动,女墙倒下一大截,城墙主体也被削去一大块。
随后,教会大军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更换网兜、投石杆、弹药之后,继续投掷,从早一直砸到晚。
晚上,他们又换了一种新式投弹来折腾曹兵。投弹的主体乃是一枚金属圆球,周边带有尖锐倒刺。这样的外形杀伤力依然不俗,更恐怖的却在后面。
一轮二十多铁球投掷出去,狠狠砸在城墙上,无数兵丁被铁球砸死,碾死。铁球在巨力撞击之后,碎裂开来,满灌其中的高浓度酒精溅射出来,洒的城上,城墙城内一侧到处都是。
与之同时,霹雳车再次换弹,这一次换得则是熊熊燃烧的巨石。石头破空而出,落入城头,将城墙上的酒精点燃。
“呼……”霎时间,昌邑城头被幽兰色的酒精烈焰淹没,被烈火引燃的士卒惨叫着满地打滚。可是地上全是酒精,越滚火烧的反而越旺。
李典赶忙派人提水来灭火,可是高浓度的酒精岂是那么容易稀释的?一桶水下去,火势蔓延的更快了。把整个昌邑城照的如同白昼。
城头上的大火尚未熄灭,新的满载酒精的弹丸又飞上了城墙。这一次铁球的效果又是不同,球体落在城上,被火焰覆盖,火焰沿着球体裂缝点燃了球内的酒精。酒精呼的一下燃烧起来,快速而又巨大的气压催动下,铁球轰然爆炸。
“咣!”如同二十多枚惊雷同时炸响。带着倒刺的铁块四下溅射,杀人无数。昌邑城头彻底沦为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昌邑城都成了这副模样,郭嘉仍不急着攻城,继续投石,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停止。
离着昌邑老远,便可见一枚枚燃烧着的石头闪烁着浓浓的火光,腾空而起,落在昌邑城头。后者则在不断的砸击之下,篝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烈焰随风舞动,周围的空气随之蒸腾,形成一圈模糊的气韵。
这样憋屈的战斗,李典别说没有遇到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敌人优哉游哉对城池发动猛烈攻击,可守在城头的他们却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傻乎乎等死。
李典深知这样下去不行,继续坚守不过是让士卒白白送死罢了。城是定然守不住了,他果断下令,让兵马撤下城墙,出东门退往济南国,意图暂时与发兵济南的曹操汇合,两路大军合作一处,再把山阳夺回来。
他走下城头,困在城上的士兵刚刚退下一半,只听“轰隆”一声。屹立了百年的昌邑东城墙,在今日终于受不住石砸、火烤,近半截轰然倒塌。
墙上尚未来得及下城的数百士卒,瞬间倾覆在城墙废墟之中,被沙土掩埋,生死未卜。
“李牧!”李典眼睁睁看着副将李牧在土堆石块中不见了踪影,急得两眼冒火,疯了似的便要往城下救援,却被手下亲兵拦下。
“放开我,我得去救他。”
数名亲兵死死抓住李典不松手,悲哭道:“将军,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李牧将军殁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听着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