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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因为什么,苏相觉得自己该出面了,于公于私都该出面。于公是为国,于私是为了女儿。那死丫头都逃婚了,本来他还头疼将来谁肯娶呢,这下不用愁了,赵寅翻身了,且有望平定谋反立功受赏,那就嫁给赵寅。敢不娶?祸害的他女儿逃婚,不负责任他扒了他的皮!
他便上前道:“左相,大敌当前,该商议如何对付反贼,况且赵世子已经被冤屈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冤屈张世子一次?有罪无罪,总要拿证据来。”
左相道:“本官并不想冤屈张世子,正要交由刑部审理。在此之前,若派他去追林子程不妥。”
苏相道:“怎的不妥?玄武王家眷还在京城呢,难道也能像林子程一样大摇大摆跑了不成?”
左相:“……”
他气愤不已,正要再说,忽然触及张伯远的目光,深深地盯着他,仿佛看进他心底。
张伯远道:“靖国公与白虎王乃同宗。左相与靖国公府才议定亲事,如今靖国公是否参与林家谋反,尚不知晓,左相不操心自家事,倒有闲心弹劾我张家?”
左相凛然道:“你……”
第585章 好险!
张伯远躬身对上奏道:“微臣坦荡荡,不惧审查。然军情紧急,延误不得,微臣愿以满门老小为质,容微臣和赵世子一块出城捉拿反贼。”
他一派忧心国事的姿态。
众人都看向左端阳。
左端阳哪里看不出他们眼里的讥讽,不但没有羞愧,心中更焦灼,看向张伯远的目光寒意也更甚。
为什么没有人怀疑玄武王?
他冷静下来,想:“眼下不是办张家的时候,回头等下了朝,再向皇上进言。玄武王谋逆之心明显,若不及早做防范和应对,等他举兵时,悔之晚矣!”
最后,靖康帝下旨令张伯远同赵寅一起出城追杀林子程,张伯远领旨,左相神色意味莫名。
散朝后,靖康帝,匆匆赶到坤宁宫,交给陈皇后一个任务:令皇后即刻去寿康宫给敬懿皇贵太妃请安,告诉皇贵太妃白虎王反了,并请皇贵太妃将白虎王妃当年在宫中的情形详细告知,事关重大,切记切记!
他预感此事涉及皇家隐秘,他本当亲自去的,然而前朝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决定,只能托付给皇后。
皇后肃然听命,当即去了寿康宫。
靖康帝又回到前朝,再和忠义侯等人商量如何对付白虎王。还有,白虎王反了,靖国公可曾参与?
靖国公眼下不在京城。
其家眷也都在回雁谷。
军火研制中心关于火炮的研究到了紧要关头,靖国公驻守大巴山内,已经快两年了。
按王亨的奏报,靖国公应该是没有参与谋反的,否则的话,青华寺的和尚就无需截留朝廷的军火了,想要军火的话,有靖国公做内应,要多少直接取就是了。
靖康帝还是忧心忡忡。
※
再说赵寅,和张伯远立即出城。
西大营的姜伟福尚在忙碌,尚未启程去徽州,只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前锋队伍上路了。
几万大军开拔,非同小可,即便忠义侯提前安排妥了军需转运,但五万人马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军令纵向传达,与各衙门间横向联络配合等等,都需要时间。
赵寅去后,宣了圣旨,立即接管了西大营。
种种琐事也不必一一细说,单说他在校场召集众军,只用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便激得士气冲天。
赵寅道,白虎王族在江南聚敛了无数财富,都埋藏在徽州青华府的一个巨大山洞内。现皇上下旨:只要剿灭了反贼,按杀敌人头论功行赏,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只多不少。
哪怕反贼有二十万人,杀光了才需支付二百万赏银,而藏宝洞内,所藏的财富何止千万!
禁军们听得双眼冒红光,一个个嗷嗷嚎叫,摩拳擦掌要冲去江南,与反贼决一死战,立功、拿反贼人头换赏银,更有甚者畅想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赵寅激励了军心,然后交代姜伟福领兵开拔,他则和张世子先行一步,分头追林子程去了。
黑风岭峡谷,长达一里的栈道被炸,两山之间等于悬空,除非长翅膀,否则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林子程心头疑云丛生:这是何人所为?难道专门为了堵截他?
很快他便摇头。
靖康帝是临时宣他进宫。
他也是临时起意离开京城。
什么人能如此神算、料敌先机?
既有如此神算,为何不在他出京前就严防他?若是早做布置,他也逃不出京城了。
他心里疑惑,面上却当机立断:下令从东边绕道,并命人飞鸽传书去荆州,让林家距此最近的驻军派人来接应他;再令他们点兵,做出进攻徽州的姿态。
这是以防万一。
绕道途中,他一路上都提着一颗心,时刻戒备。约行了三十里,傍晚时分,进入一片平缓的山谷。过了这山谷,前方便有条岔道拐入荆州方向。
林子程刚松了口气,跟着心就一紧,只见前面正东方向,赵寅一身火红绣金色朱雀战袍,金冠束发,横枪立马挡住了去路,身后几千人马肃立。
林子程朗声笑道:“赵世子来的如此之快,为兄佩服。”
他心里已经明白是赵寅炸了黑风岭的栈道。也只有赵寅有这份料敌先机的能力。
也对,靖康帝既然怀疑他,打算将他囚禁宫中,又怎会不释放赵寅出来对付他呢?想必赵寅就是在那个时候先派人断了他回荆州的路。
赵寅的声音略低沉,但很浑厚,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道:“小弟也佩服你。”——整日一副豪爽磊落、不拘小节的英雄襟怀,谁知心机竟如此之深,骗了所有人。
林子程好似听不懂他话中深意,笑道:“既如此,咱们兄弟一块去前面,找个地方喝酒去?”
赵寅没兴趣和他虚与委蛇,冷冷道:“小弟已在如意楼中为你备好了酒宴,皆时送你上路!”
上路,即上刑场!
林子程挑眉道:“你确定能拦住为兄?”
赵寅道:“不试试怎知道。”
说罢抬起右手,银枪寒光闪闪,指向林子程,眉宇间一片肃然,缓缓道:“白虎王族,犯上谋逆,其心可诛!朱雀王世子奉旨擒拿反贼。还不下马就擒!”
林子程刚要答话,又有马蹄声传来,来自两个方向:一是西北,一是东南。西北方打头的人穿着栗色绣玄龟战袍,正是儒雅文气的张伯远;东南方来人是身穿迷彩服的军队,只有几百人,是白虎王府的绿林军。
林子程的心是一紧又一松——
好险!
竟让两位世子给堵住了,若不是林家来人,今日定要丧身在此山谷,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赵寅见张伯远也赶来了,暗暗点头。
他和张伯远分头追赶林子程,他往东追,张伯远往南追。现在张伯远从南方折回来了,只比他晚了一个时辰,说明之前追踪很用心的,发现林子程没往南去,立即掉头赶来,否则没这么快。
他嘴角溢出一丝淡笑,遥遥冲张伯远抱拳。
张伯远也微笑抱拳回礼,神情淡然的很。
两人瞬间达成默契:今日,要将林子程留下!
第586章 朱雀玄武联手,截杀白虎
三位世子中,林子程的年纪最长,三十出头的模样,看似豪爽不羁,其实最沉稳,且威严。
赵寅再次举枪道:“林子程,还不束手就擒!”
林子程先大笑,然后高声道:“二位不必惺惺作态了。咱们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强!”
说罢转向张伯远,道:“张伯远,你早就疑心诚王是谁害死的吧?当今皇上十三岁时就敢弑兄,你追查这件事多年,始终放不下诚王,皇上能放过玄武王族吗?”
张伯远沉声问:“你有何证据?”
林子程讥讽道:“证据?他登基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先帝几位皇子中,他原是最没可能登基的。”
赵寅喝道:“住口!休要信口雌黄!”
林子程道:“信口雌黄?今日早朝时,左相坚持要将张世子送往刑部受审,你与左相争锋相对,连我这个在逃的世子都知道了,你还想自欺欺人?”
又转向张伯远道:“若非他们害了诚王,为何如此戒备张家?以前事情不明朗,现在我白虎王族已经反了,他还这么针对张家,你若还不醒悟,真太无能了!”
张伯远想否认也不能。
这一天他都疑虑重重。
他现在可以肯定,诚王之死和左相有关,至于当今皇上是默许,还是亲自参与了,恐怕只有皇上和左相清楚。皇上和左相都怀疑他私自放走了林子程,显然极不信任张家。等白虎王伏诛,下一个恐怕就轮到玄武王族了。
太阳下山了,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山谷,他打了个寒颤,默默地看着对面的林子程,心想:“明知你动摇我决心,我也不能无动于衷。你赢了!”
赵寅凛然,早朝时发生的事,在逃的林子程竟然知道这么清除,白虎王的实力比他想象还要深厚。
他喝道:“林子程,你鼓动唇舌的模样实在有损你的威严,十足小人!真相自有人去查清,你我先决一死战!”
说完纵马迎上前来。
林子程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哪怕他现在有机会逃走,也不能走。他不是苟且偷生之辈,他要的是整个天下!若不能树立威望,谁会追随他、替他赴死?
林子程的兵器是仿关公的青龙偃月刀,一身白色绣金虎的战袍,与赵寅火红的战袍形成鲜明对比。
当下两人迎面疾驰,转瞬间红白相撞。
白虎王族的子弟,从几岁开始便被带到悬崖上训练,练的是飞腾纵跃、攀岩走壁的功夫。所以林子程和赵寅对战时,在马背上飞纵跳跃,甚至凌空盘旋回转、挥刀向下俯冲,那态势根本不是骑马在作战,而是将马儿当作一个平台,他在上面表演,其身形灵敏迅捷,丝毫不影响他威猛力沉的刀势。反观赵寅,则像长在马背上,人马合一,所过之处横扫一片。观者觉得,林子程更像朱雀,赵寅则像只虎!
赵寅越战越心惊,没想到自己纵横北疆数年无敌手,真正的对手却在大靖,是自己的同袍。
张伯远也看得惊心动魄。
他们几个人中,除了赵寅少年成名外,他和林子程的名声都一般。他一直知道林子程藏拙了,正如他也低调藏拙一般,但他还是没想到林子程这样厉害,而赵寅比他想象的更为厉害。他们堪称当世英豪!
他看着场中一红一白两团人影,白在上,红在下,厮杀得风云变幻、山河变色,西边山顶上,残阳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让他感到悲壮、沧桑!
他们这些年轻武将,加上王亨、梁心铭等年轻文臣,像极了英武朝时的文臣荟萃、武将云集。可是,为何他们不能携手共创另一个“英武盛世”,却在这里互相厮杀?
为什么?
没有人说清楚!
想想玄武王族的处境,他没有一味指责白虎王、怪白虎王族野心勃勃,他想林家谋反,也定有内幕。
到底为什么?
林子程越战越勇,虎啸连连。
赵寅越杀越凶,呼喝阵阵。
两边人马山崩海啸般助威。
忽然,林家的绿林军动了,几十骑兵排成纵队向山谷正中冲来,赵寅手下官兵立即拦截,火枪弓箭齐开。
张伯远也挥手,策马冲过去。
这当口,林子程却收手了,凌空一个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