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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铭道:“下官知道大人并未与反贼私通,只是被利用了。一旦事败,大人就是替罪羊。大人还要忍耐吗?”
黄知府咬牙切齿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求梁大人指点一条明路,本官无不从命。”
梁心铭道:“下官说了,求人不如求己。况且大人乃两榜进士,岂是无能之辈?不过是大人谨慎惯了,遇事总爱和稀泥,首先明哲保身。然有时候和稀泥是混不过去的,必须决断。譬如眼下,就是这种情形。”
她并没有讽刺黄知府的意思。
这人就是官场老油子,在官场上如鱼得水,还能高升,若没有几分真本领,怎能做到?
他是小人,不是君子。
小人有小人的用法。
捏住了黄知府这个把柄,施恩于他,他会卖命的。
黄知府道:“本官明白。本官早在山里就下定了决心。只是眼下……我脑子混乱的很,还求梁大人提点一二。”
梁心铭慢悠悠道:“大人既已下定决心,就好办了。你放心,钟姨娘的事本官只告诉了钦差大人。”
黄知府顿时磕头称谢不止,犹如对再生父母一般。
梁心铭道:“然此事瞒不长久,一旦反贼将钟姨娘推出来当替罪羊,大人就会被她连累。”
黄知府又磕头不止,他可不就是担心这个吗!
梁心铭道:“大人可立功补过。立功途经一,将青华府境内的水泥路修好;二,协助钦差大人将青华府境内的反贼一窝端了。具体怎么做,还用下官教吗?”
第483章 拴在身边才放心
黄知府拨开云雾见月明,连声道:“不用,不用了!”
他说不用了,梁心铭反不放心起来,又叮嘱道:“钟姨娘的事,大人暂时装作不知道,别打草惊蛇,一切听钦差大人吩咐。修路的事,大人要大刀阔斧整顿手下……”
黄知府连连点头。
两人又商议具体行动。
正说着,王亨命人来传他们。
两人去议事厅,发现青华县的张县令被两个禁军押解着从议事厅出来,皇甫仁站在台基上指挥分派人。
梁心铭问皇甫仁:“这是?”
皇甫仁瞅了黄知府一眼,才对梁心铭笑道:“张县令和蔡永与反贼勾结,钦差大人下令查封两家。”
梁心铭道:“哦。”
一转身见黄知府又擦汗。
唉,这位真吓坏了!
两人进了议事厅,王亨吩咐黄知府:即刻回衙门,配合皇甫仁查核旧档,将青华府历年人口失踪案卷都调过来。
黄知府高声道:“下官遵命!”
李荆山忙叫道:“钦差大人!”
王亨看向他,“李大人有何事?”那目光十分危险。
李荆山道:“青华府出了这一连串的大事,黄知府失职,罪责难逃,下官建议将其拿下,严加审问!”
黄知府慌张地看着王亨。
王亨道:“本官当然知道他失职,然眼下正是查案的紧要关头,许多事都要通过他去查证,若照李大人说的拿下他,这些事谁来做?又去问谁?”
说罢不待李荆山回应,便对黄知府喝道:“还不去!你可谨慎仔细了,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
李荆山忙道:“是下官疏于考虑,钦差大人心思缜密。”又板脸对黄知府道:“钦差大人宽容,你不可辜负大人。”
黄知府肃然道:“下官明白。下官定不负钦差大人所托。”一面转身退出去,一面暗骂李荆山。钦差大人都让他戴罪立功了,这老东西却横加阻拦。真当他好欺吗?
梁心铭忙道:“学生也告退。”
她也要跟黄知府进城去。
她不放心这个人,油滑拖拉惯了的,眼下纵有一柄利剑悬在头上,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难改过来。
王亨却叫住她,道:“为师知道修路工程不能耽搁,但眼下情势紧迫,为师需要黄知府替为师查些资料,青云不妨暂等两日,先去后面安排家眷。”
梁心铭尚未说话,李荆山诧异地看着梁心铭问:“梁县令居然带了家眷来?可真是悠闲……”
他可抓住梁心铭的把柄了。
梁心铭也诧异地看着他:为何他几次三番跟自己过不去?又不是无脑之辈,明明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知道王亨对她的维护,还敢当众给她没脸?
其用心和目的何在?
难道是为了激怒王亨?
她心下急转,想应对之策。
王亨已经被激怒了。
很多时候,他都不如梁心铭处事手段圆滑,但他有他的行事方式:他若布局,肯定深不可测;他若正面出击,则必定是雷霆手段,直击对方要害!
他对李荆山正面出击了。
他两眼森寒地盯着李荆山,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梁青云修路,干脆连家都搬到工地。她总揽工程,梁夫人则负责调解民工家事,有何不妥?”
李荆山张嘴要辩解。
王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指着他鼻子喝道:“本官还没问李大人:为何蔡永被策反,李大人身为上官毫无察觉?”
李荆山顿时气焰矮了,垂首道:“下官失职!”
王亨喝道:“你当然失职!你可知道,若非梁心铭,蔡永得了那藏宝图,让反贼取出藏宝洞中的巨额财宝和军火,后果不堪设想!或者这本就是李大人希望的?”
这话比利剑还要尖锐。
李荆山高呼冤枉。
王亨拍桌道:“冤枉?你不是徽州按察使吗,牛将军灭门案发生多少天了,你查的结果呢?本钦差现坐镇这里,命你即刻去查,随时禀告,若有懈怠,定责不饶!”
他要将李荆山支走。
他不怕李荆山玩花样,却不愿李荆山跟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指手画脚,或盯着自己破案。
李荆山肃然道:“下官遵命。”
一面说,一面招呼吕修告退。
只是对于梁心铭,他似乎还是很不满,因此转身之际,目光扫过她,隐隐带着寒光。
王亨正余怒未消,见此情形怒火又上来了,喝命将吕修拿下,“本钦差怀疑他和蔡永乃一丘之貉!”
吕修追踪徐涛去到桐柏山,先是阻止徐涛和郭俊接触,后来抓住了徐涛,却让他不明不白地自杀了。以吕修多年的审讯经验,抓住徐涛这种重要人证,会不检查他的牙齿是否藏有毒药?王亨是半点不信的。
李荆山忙道:“吕修失职,正好戴罪立功,就如黄知府一般。”他想借黄知府的事替吕修开脱。
王亨断然道:“两件事不可比!”
又道:“本钦差之前没空审他,所以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现在到了目的地,正要细细审问!”
李荆山道:“钦差大人有令,下官自当遵命。下官身为徽州按察使,未能及时破获这起灭门案,严重失职。钦差大人让下官将功赎罪,下官绝不敢懈怠!”
他也是三品官,在王亨面前一口一个“下官”,一是因为王亨是京官,二是因为王亨是钦差。
他恭恭敬敬的算是低头了。
众人见他被赶走,大气不敢出。
王亨发作了李荆山,才转向梁心铭,对她道:“你先别去工地,就在将军府帮我。牛将军这灭门案不好查呢。”说的好像离了她就破不了案一样。
梁心铭恭敬道:“学生遵命。”
王亨暗暗揣摩,她可有不满。
他不是不知道梁心铭的能力,可就是不放心,如之奈何?他怕反贼狗急跳墙杀了她,或者用计掳了她,想来想去只能将她留下身边,晚上才能睡得着。
然她不是寻常女子,护她爱她都行,若是限制她大展身手则不行,尤其她现在是男儿身、官身,需要立功折罪,所以,他就要她陪自己破牛将军灭门案。
第484章 泄露身份
游历时需要有合适的旅伴,才能分享旅途中的人事和风景,孤旅的境界不是一般人都能意会的。
人生之旅也是一样道理。
王亨同天下男儿一样胸怀抱负,然若没有心爱的人在旁陪着,成功失败又有什么趣味?只有心爱的人在身边,那日子无论酸甜苦辣,都精彩绝伦!
有她在身边,这些无厘头纷乱的案子就不会枯燥,变得妙趣横生;哪怕他们在一起只讨论案情,无关风月,那也令他雀跃,不比卿卿我我少半分甜蜜。
梁心铭还能说不帮他吗?
他都为了她发这么大火,她还能不领情?正要留下来,看看李荆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亨见她没恼,暗暗松了口气,又吩咐白骁和阎将军等人严守禁军驻地,然后才对梁心铭道:“咱们去后面瞧瞧吧。”
后面,是指原牛将军住所。
梁心铭道:“是。扣儿已经带来了。”
扣儿就是那个小叫花子。
王亨道:“嗯,先去见她。”
他更喜欢了:小两口儿这么有商有量的多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再难的案子也难不住两人联手!
于是两人出来,在赵子仪等人簇拥下来到二门外,远远的就见垂花门外站着几个丫头,另有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赔笑着和守在门口的顺子和二贵说话。
梁心铭想叫一安去瞧瞧。
一安根本不用吩咐,早一溜小跑上前,问道:“干什么?”一面狐疑地打量那几人。
那管事忙对一安抱拳施礼,又解释道:“小的是将军府的管家,奉将军之命带人来伺候。”
一安道:“将军府的管家?不是都死了吗,你没死?”
那管事瞪着一安,嘴角抽搐、胡子颤抖半天,才干笑道:“小人是新来的,不是死的那个。”
一安道:“哦。这样啊。你来干什么?”
那管事只得又将来意说了一遍。
一安道:“之前不是告诉了吗,我们自己带了人,这儿不用你们插手。若有事要问,自会去找你们。”
顺子忙道:“我就这么跟他说的。”
那管事忙笑道:“想是弄岔了,之前不是小人接待的。原想着大人带了不少女眷,总要人做些洒扫的粗活,所以才带她们来了。既不用,小人就带她们走。”
说话间,梁心铭和王亨已经走过来,管事和那几个丫鬟急忙行礼,都叫“大人”,态度很谦卑。
梁心铭点点头,王亨则根本没看他们,两人都看向一安和顺子,要听自己人禀告,是怎么回事。
一安忙将刚才的事回禀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处置。
梁心铭正要说话,忽听垂花门内大影壁后传来对话声:
“苏姐姐快过来。”
“这大影壁的石雕不错,山峦巍峨,气势雄浑。”
“牛家祖上本是石匠,这些东西在他家不算什么。”
“郡主怎么知道?”
“我家祖上是木匠出身,这方面知道多些。一次我在靖国公府,听老祖宗们说闲话时说起的。”
梁心铭注目垂花门内,就见林千梓和苏莫琳穿着丫鬟的衣裳,笑盈盈的手挽手从那石雕大影壁后转过来,看见他们,忙叫:“王大人,梁大人。”
忽又看见管事等人在外面,管事低着头不敢看人,然那几个丫鬟都偷偷地好奇地看她们。
苏莫琳忙往后一缩,退了回去。
林千梓也跟着退了回去。
梁心铭才对那管事道:“请转致阎将军,多谢他好意。”
管家忙道:“贵人降临,这是应该的。”
一安便“恭送”,将他们打发了。
梁心铭对卿陌使了个眼色。
卿陌悄悄转身,往前去了。
梁心铭和王亨进去,转过影壁,只见二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