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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在他的身边站定,屈膝蹲下来,仰脸看着他。
关二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接着就有些怒意,“你来这儿干什么?是谁告诉你的?我都说过不让告诉你,他们还是没有听!”
浮生心头一热,双眼便红了。
“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的医术自认为比其它人好那么一点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关二爷见她红着眼,心头立刻软了下来。他将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垂眸浅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落寞,柔声道:“没用的,已经治不好了。”
浮生微怒,嗔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治不好!”
“筋脉俱损,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难得了。”关二爷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但浮生心里清楚地知道,不能走路对戎马一生的人意味着什么,那大概是一种生不如死的体验。尽管他伪装的很好,他想让别人相信他并不是很在意,但却更加令人心疼。
浮生反扣住关二爷的手,抬指轻轻搭在他的腕间,目光不由悄悄暗淡了下去。他说的没错儿,他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的多。
她可真是蠢,在这之前,她还在心里默默恨着他,以为他把她忘了,或是娶了别人。却从未想过,他是受了伤,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应该早些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她如果多信任他一些,也许就不会知道的这么晚,就不会赶来的这么迟。
关二爷见浮生眼中盈盈泛着泪光,下意识抽回手藏在身前,安慰道:“你放心,我很好!”
浮生摇头,都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好!她简直没法儿想象,他是怎么挨过这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心痛的缩成一团,浮生跪坐在关二爷身前,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闭上眼,像是对着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一定会有办法的!”
关二爷眉心轻蹙,眼中掠过一丝痛色,他伸出手,想去抚摸浮生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又转而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微风吹过,桃花瓣纷纷坠落,荡悠悠落在二人身上。
*
浮生将关二爷送回房,一个人往园子外面走。
“他的腿,到底能不能好?”身后响起女子清亮的声音。
浮生回眸,淡淡望着苏泠,她人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少了一副任性霸道的模样,显得成熟不少。
无论如何,她也是一个为爱执着的女子,这种时候,两人似乎都暂且将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浮生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坚定道:“一定会好的!”
苏泠怔了怔,道:“最初的那一段日子,他几乎已经被击垮,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了无生趣。慢慢的,他才开始尝试着接受这个事实,那样更难,我们都知道,他不想让大家担心。他不让告诉你,他更怕你担心,后来他发现他的腿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便愈加反对让你知道,他怕连累你!”
浮生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懂?可她都做了些什么?在他饱受煎熬的那段日子,她却在怨他,怪他!
苏泠兀自咽了一口口水,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道:“虽然我没有也不会放弃,但我心里清楚,他这个时候,更需要你——”
“谢谢你!”浮生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你放心,我一定会倾尽全力治好他的腿!”
苏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
众人围在床边儿,屏息凝神看着浮生为关二爷施治。
关二爷躺坐在床头,腿上扎满了银针,浮生用拇指轻轻按压相应的穴道,间或问他有没有感觉。
关二爷的嘴角轻轻勾起,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弧度,浮生突然便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知道,他的腿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她也知道,此刻在他的心里,必是比她还要失望。
众人满怀希冀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浮生退了银针,为关二爷盖好被子,默默走到一旁。
刘备几人跟上来,问道:“阿妹,二弟的腿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救?”
浮生下意识摇头,复又重重点头,喃喃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张飞拉住刘备,几个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忍再给她压力。
这几日来,浮生翻遍医书,又将华佗的行医手稿读了一遍又一遍,却一无所获。她几乎将能试的方法全部尝试了一遍,可关二爷的腿依然没有丝毫起色。
她嘴上不肯认输,心里却一天天绝望起来。关二爷面对她的时候,嘴角始终挂着笑,浮生十分清楚,他心里的绝望一点儿不比他少,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这样憋在心里,只会令她更加心疼,她宁愿他哭,他闹,他歇斯底里。可他没有,他一直都很平静,平静的简直令人窒息,仿佛他不是残了双腿,只是得了小小的伤寒,休息一下,就会没事儿了。
他这样,大概是想麻醉别人,更想麻醉他自己。
关羽悠悠醒转,扭过头,见浮生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酣。她太累了,几天不眠不休,身子已有些吃不消。
关羽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心口一阵阵揪痛。
冷风顺着窗户上的缝隙吹进来,沉睡中的浮生轻轻咳了两声。关羽蹙眉,撑着身子坐起,掀开被子,捞起一旁的狐裘,吃力地挪动身子,想要给她披上。
‘噗通’一声,他没有够着浮生,整个人却落下床,跌在地上。
纠结
浮生倏然惊醒,转眸瞧见关羽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立刻睡意全无,忙凑上来要扶他起身,却被关羽一把挡开。
浮生身子失去平衡,兀自跌倒在一旁,惊慌失措地看着关羽。他弓着腰,全身紧绷着,额头青筋暴出,似在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浮生心口一阵阵扯痛,她想冲上来抱住他,并且已经做出了行动。
关羽抬手制止浮生,他的整个身子颤抖着,眼中布满血丝,低声吼道:“我什么也做不到,就连为你披件衣服都做不到——”
浮生愣住,她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步,他需要一个出口,他需要爆发,不然,他会憋坏的。
他的脸上,额上,全是汗,亦或是泪,她分不清楚。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着苍白的语言,“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办法的!”
关羽摇头,“没有办法,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你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腿,是治不好的!”
他的声音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沮丧。
浮生再也忍不住,冲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子贴在他的背上,两行眼泪顺势便流了下来。她拼命摇头,“你不是说,只要我回荆州,便要娶我吗?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
也许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
关羽身子一滞,愣了很久,默默摇头,道:“你就当关羽……从未说过这句话吧!”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啊,他照顾不了她,甚至连为她披件衣服都做不到,他怎么配得上她。
他挣扎着,想要甩脱浮生,却被浮生抱的更紧。
“你若是再说这种话,我立马走人,再不回这荆州城!”
关羽顿了顿,道:“你走吧——”
浮生愕然,“你说什么?”
关羽挣脱她的手臂,转过头,轻声重复一遍,“你走吧!”
浮生脸色瞬间铁青,他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连这点儿挫折考验都经受不起吗?
“你说什么,我不走,我就赖在这儿,还怕吃你家粮食不成?”
关羽轻轻摇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跟着我,只会被我连累——”
他这说的什么话,若是怕被他连累,她何必千里迢迢从许都一路追随至汝南,又从汝南辗转来到荆州。
她真是怒了,一把跳起身,冷笑道:“是,我是怕你连累,怕的要死,我现在就走,走的远远的,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
关羽眼睁睁看着浮生转身摔门而去,颓然靠倒在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只觉心底一下子便空了,空的可怕。
*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浮生又郁郁地折了回来,她推开门,默默走到床前,伸手扶他起身。
关二爷讶然看着她,愣愣地,任由她将他扶到床上躺下,为他盖好被子。
“你既然不能来追我,我只好没出息地自己跑回来了!”真是好讨厌,自个儿巴巴跑回来,这回真是得把‘尊严’两字从她的字典里彻底删除出去了。
“对不起——”关二爷愣了半天,憋出一句。
浮生心口一紧,没好气道:“再不许说什么赶我走的话!”
关羽向床榻里侧过身子,没有接话。
*
春光明媚,浮生推着关羽,在后园子里闲逛。她见关羽的发带松了,便停下来,解下发带,用手代替梳子,帮他轻轻梳好,重新系上。
关羽目光转了转,轻轻开口,道:“我邀了子龙过府小聚,你也一起来吧!”
浮生手腕一滞,紧抿着嘴角愣了半天,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道了声‘好’。
赵云已在湖心小亭等候,见浮生推了关羽过来,忙起身上前,替过浮生,将关羽推到石桌前。
一番寒暄之后,三个人围着石桌坐下,仆人送上点心酒水。
浮生帮他们斟好酒,不停劝关羽少喝。关羽蹙着眉,一杯一杯灌下肚,却将赵云晾在了一边儿。赵云无奈,这关将军今日好生奇怪:怎地邀人吃酒,竟自个儿吃了起来?
尴尬了一会儿,就在赵云以为自己已经被关羽遗忘之时,他却轻轻开口,不是对赵云,却是对浮生。
“起风了,你去帮我拿件衣服过来吧!”
浮生欲言又止,看一眼关羽,又看一眼赵云,心中莫名有些闷堵,却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往远处而去。
*
浮生拿了衣服回来的时候,亭子里已没了关羽的身影,只有赵云一人临水而立,看见她回来,无奈轻笑,“他走了,让我留下来等你!”
浮生顿了顿,颓然在石凳上坐下。
果然如此,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上不了战场,竟要转行做起媒人不成!
她叶浮生就算嫁不出去,也犯不着让他操心。
浮生又气又恼,心中委屈得要命,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赵云叹气,上前将她拥在胸前,道:“虽然方式不对,但他只是不想连累你,我以为他心里的痛苦,并不会比你少。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跟我说。”
浮生心中一暖,轻轻环住他的腰,毫不见外地将眼泪悉数蹭到他的衣服上,然后仰脸看他,道:“子龙,谢谢你!”
远处桃花树下,关二爷凝眸望着亭中相拥的两人,只觉心口一阵闷痛,兀自倾身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旁的仆人忙递了帕子给他,他接过来,看见这绣着一株红梅的帕子,不由一愣,没有去擦嘴角,只是紧紧握在了手中。
*
门外响起敲门声,关羽一个机灵,忙滑动轮椅上前,急切地打开门。
待看清门外那人,他不由有些失望。
灰衣仆人见关羽神色落寞,不由有些紧张,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儿,惹他不高兴,于是愣愣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关羽察觉到灰衣仆从的窘迫,于是让开路,轻声道:“放到桌上吧!”
灰衣仆从如蒙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