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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计!转而又心疼起关羽,暗暗替他抱不平,她家关二爷竟让曹操这个‘贱人’如此欺负,改明儿一定找机会替他出口恶气才好!
门内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有一少妇掀帘而出,未央忙起身离席,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道:“见过夫人!”
少妇含笑打量着浮生,点头指指席子,与浮生对面坐了下来。
浮生冒然闯入,本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低着头,鼓了半天勇气才敢抬眸。只见眼前的少妇生的清秀婉约,只穿着素白的衣衫,发髻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配饰,却别有一番温婉庄严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于朱门绣户里的大家闺秀。只是不知是甘夫人,还是糜夫人?
少妇似看出浮生的疑惑,笑道:“妾乃刘皇叔的妾侍,娘家姓甘!”
原来是甘夫人,既然甘夫人在此,却不知为何不见糜夫人的身影,正疑惑间,忽听里间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甘夫人见浮生目光飘向布帘,忙解释道:“里间的是糜夫人,这几日受了些风寒,一直躺在床上静养,不方便见客,姑娘不要见怪!”
浮生连连摆手,“夫人这话折煞浮生了!”口上说着,心里盘算:还好只是些许风寒,若是严重之疾,看在关将军的面儿上,少不得明日带上药箱,替她诊治诊治才是!
“浮生?”甘夫人凝眸轻笑,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赞道:“好名字!”说着,似是迟疑了一下,又道:“姑娘既是二叔的朋友,为何从未听他提到过?”
浮生一怔,尴尬地笑笑,道:“浮生乃是关将军的同乡,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面了,这次来许都,正好听说关将军也在此地,故而前来拜访!”
情急之下,只得胡乱编一个说辞,也不知甘夫人信了没有,反正她没有再问。
甘夫人吩咐芸儿沏好茶,便将她遣到内室里去照顾糜夫人了。
外厅只剩下浮生与甘夫人两人。不知为何,面对甘夫人的时候,浮生总觉得无形中好像有一股压力,压得她略略喘不过气。
这好没道理,眼前的甘夫人明明是亲切温柔,平易近人的样子啊!
甘夫人见浮生视线左右飘忽,不敢看她,不由目光一转,笑道:“可是不巧,二叔方同我与糜夫人问过安,刚刚回庙里去了。”
那可真是不巧,浮生不由叹一口气,“夫人可否告知关将军栖身之所的具体位置?”
甘夫人面露难色,“不是不告诉姑娘,只是妾实不知,每日都是二叔过来问安,我与糜夫人都不曾往庙里去过!”
浮生心中不由掠过一丝疑惑,怎地她们竟不知关羽的住处,这万一有事,岂不是找不着人?
甘夫人见浮生目露疑色,又解释道:“姑娘切勿多疑,是二叔见庙里人员复杂,嘱咐我二人不可前往。”
就算人员复杂,将地址告诉丫鬟仆人总可以吧!这个理由真心有些牵强。
浮生心中疑惑更甚,却怕甘夫人见疑,忙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关将军顾虑的周全。”
甘夫人点头,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似是迟疑了一下,方意味深长地问道:“妾观姑娘身姿窈窕,形容貌美,不知与我家二叔是什么关系?”
这话里有话,未央听了,窘了又窘,她全然没想到甘夫人竟然会如此发问,不由结结巴巴地‘我’‘我’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甘夫人似有所悟,不由眼角挂笑,淡淡道:“妾只是随便问问,姑娘不必介怀。”说着,又伸出素手,复给浮生斟了一碗茶。
浮生咧开嘴笑笑,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甘夫人也未多留,只将她送至门外,挥手作别。
浮生听见木门重新阖上,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才觉查到背上凉凉的,原来竟被甘夫人问出了一身冷汗。
浮生觉得纳闷儿:奇怪,她怎么如此害怕这个甘夫人?
丞相有疾
没有见到关羽,浮生不免有些失望,于是郁郁地在街上胡乱闲逛。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浮生一抬头,才发现迷了路。余光瞥见旁边似有一废弃的破庙,不由转眸多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竟让她吓了一跳,只见灰蒙蒙的破窗内,竟点着一盏豆大的煤油灯。
是鬼是人?鬼大概是不用点灯的,那必是人了!是谁这么晚还在破庙之中?难道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样想着,心中突然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忙凑到破窗前,扒着窗台向里一望,只见昏暗的灯光之下,一人正盘膝坐在破旧的矮榻之上,闭目练功。
浮生眼眶一热,心口酸酸的难受起来,她一眼便认出来,那灯下不是别人,正是她寻了一个下午的关二爷!
怪不得不让两位夫人来此,原来他竟屈身住在这样一个破烂的地方,真真是太委屈他了!
为了二位夫人不被冒犯,为了不给人落下话柄,他竟坦然忍下了这些委屈,简直——
唉!浮生又气又恼又急,气恼的是曹操欺人太甚,急的是如今正值严冬,这样一个四面透风的地方,如何抵御得了寒冷!
“是谁?”听到动静,关羽猛地睁开眼,犀利的目光穿过窗棂,精准地落在浮生身上。
既然已经被发现,浮生只得从黑暗里走出,走到灯光之下,做了坏事般低声怯怯唤了一声,“关将军。”
关羽见进来的是一位身子窈窕的妙龄女郎,不由脸色一沉,厉声斥道:“难道曹丞相还不死心!”
“诶?”浮生抬眸,一头雾水,怎地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
关羽冷哼,将一双狭长的凤眸觑成了一条小缝儿,脸上写满严肃,道:“你走吧,回去告诉曹丞相,让他休要再使美人计!”
浮生一愣,转而恍然大悟,原来关羽没有认出她,反倒因她一句‘关将军,’将她当成是曹操派来腐化诱降的‘美人儿’,于是忙手忙脚乱地摆手解释,“不,不是,将军误会了!”
一边儿极力否认,一边儿下意识地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心里美滋滋的:‘美人儿’?看来关二爷对她评价不低呀!
别看她家关二爷粗枝大叶的,审美还挺靠谱!
“不要说了,任你口吐莲花,也是枉然,回去吧!”关羽说完,甩袖背过身躯,再不肯多看浮生一眼。
浮生一窘:好生没有人情味儿!
不过转念一想,却隐隐还有些欢喜:咱家关二爷果然定力不俗,一身凛然正气,让那‘妖魔鬼怪’全不敢近身。看他的样子,想必曹操定然送过许多美女给他,却都被他一一呵斥走了!
找老公就要找这样的哇,如果嫁了关二爷,任它‘小三’‘小四’如何猖獗,也不用担心!她家关二爷对这些可是自动带着免疫功能呢!
没有听到动静,关羽蹙眉,喝道:“怎么还不走?”
“关将军!”浮生走近一些,正想解释两句,却听‘铛’的一声,青龙偃月刀明晃晃地横在了眼前。
浮生吓了一跳,定睛看一眼关二爷冷冰冰的背影,心知今夜是说什么也不管用了,于是叹口气,心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淡定,冷酷拽又怎样,只要有恒心,二爷早晚是咱家的!
这样想着,又莫名兴奋起来,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连声道:“您别急,我这就走,这就走——”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退,因为目光一直盯着关羽舍不得离开,没留意身边环境,于是‘嘭’的一声,整颗脑袋结结实实地与门框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关羽猛然回头,蹙紧了眉头。
无数星星在眼前急速地转着圈儿,浮生按着脑门,只觉得脚底轻飘飘的,却还不忘咧开嘴‘呵’‘呵’傻笑几声,道:“没事儿,我没事儿——”
*
辗转走了几段冤枉路,资深路痴才好不容易找回到丞相府。
远远看见相府封管家焦急地站在大门外,翘首往路口这边儿张望。他见浮生终于露面,不由激动地冲上来,一把攥住浮生的手腕,跺脚叹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您到底上哪儿去了,府里派人翻遍了整个许都城,都未找到您!”
“我——”浮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又是哪一出儿?她回来确实晚了一些,可也犯不着兴师动众地满城去找吧,她一个大活人,有嘴有脚,总不至于会丢!
虽觉有些奇怪,却见老管家急成这个样子,不免愧疚起来,忙想要解释两句,却又被他张口打断。
“快跟我进去吧!”老管家说着,拽起浮生的手腕就往院子里疾走。
浮生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心底顿时生出一丝不安,忙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老管家急道:“是丞相!今个儿回府之后头疾便又犯了,这会儿都疼得晕过去好几回了!”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解释,脚上一步不敢停。
浮生一听,忙也加快了脚步,虽说她心里怨愤曹操怠慢了她家关二爷,可她却万万不能让曹操在这个时候便草草挂掉!否则恐怕不止她自己的性命难保,就是救命恩师华佗,也可能会因此受到连累!
况且,万一曹操真的挂了,历史可就要改写了,历史一改写,世界岂不就得乱了套?到时候还有没有她叶浮生,可就难说了!
思及此,浮生一个机灵,狠狠眨了眨眼睛。
*
曹操的卧室藏在庭院深处,不熟悉的人很难轻易找到。浮生紧跟老管家的步伐,匆匆转了好几回弯儿,穿了好几道门,才总算赶到了地方。
卧室里灯火通明,曹操的床前围着几位神色凝重的太医,纱帐外则跪着一群美貌妇人并五六个孩子。这些全是曹操的家人,她们翘首望着纱帐里头,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
曹操的长子已亡,次子曹丕便担起重任,和一众家臣守在屏风之外。他见管家领着浮生进来,忙快步迎上前,急道:“姑娘快来看看家父!”
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扯着浮生的手腕便急匆匆转过了屏风。
跪在地上的众人见曹丕带了一个姑娘进来,虽搞不清状况,但见曹丕对她毕恭毕敬,心知必有道理,于是忙让出一条道儿。
宫里来的太医们,守着昏死在床上的曹操,个个神色凝重。他们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一遍,可是曹丞相却仍是不醒人事,他们便也束手无策了。
“闪开!”曹丕伸出手,一把将太医们推开,然后将气喘吁吁的浮生拉到了床前。
浮生站在床头,按着胸口好不容易喘口气,然后垂眸一瞧:只见檀木大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虽面色苍白,却威仪不俗的中年男子。
这便是传说中的曹操了!
浮生心里好奇,凝眸细看,这一张嘴巴两只眼,除了长得还不错外,与旁人也没啥子不同嘛!不但没有不同,此时的他,较常人还憔悴了许多。虽然晕了过去,身子却微微发着抖,额头上也渗出许多细汗,看来即使在睡梦之中,也仍在被难耐的疼痛纠缠着!
浮生伸出素手,扒开曹操的眼脸看了一眼,又伸指挑开他的衣襟,不由蹙起眉头,只见曹操的胸膛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有新有旧,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纵横交错,看起来触目惊心。
出于职业的敏感,浮生已经猜出了些大概,于是忙转身吩咐道:“去把我的药箱取来!”说着,又俯身坐在床沿儿上,将手指搭在曹操的腕间,细细切起脉来。
浮生的药箱早被曹丕命人取了过来,听浮生说要,忙教人交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