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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看见前面围着一圈人墙,里头传来一阵阵的叫好声。
两人挤进去瞧热闹。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中央的空地上,双手叉腰深吸腹壁,接着边上来了一个瘦个子,上前一步拿起一块板砖就往他肚子那里砸去,“哐当”一声轻脆的响声后,那砖头便裂开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激烈的叫好声。
珍珠转头看王大福,悄声道:“我在袁家庄的时候,还问过王爷,问他会不会胸口碎大石,他说都是骗人的把戏…嗳…你瞧!”
她说着惊呼一声道:“你快看,你快看,那是谁?!”
王大福跟着她的眼光,转身看见一个身影,在人墙前面不远处走过去了!
他呆愣愣地道:“奴才,奴才怎么瞧着像那个袁老头?”
珍珠一把拽他道:“快,我们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来京城了?”
两人使劲挤出人墙,远远地跟在那人身后,越瞧越觉得这必是袁老头无疑了。
只见他手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装得应是日常嚼用的蔬菜瓜果,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个巷子。
珍珠和王大福不敢贸贸然拐进巷子,怕被他当头就遇见,两人傻乎乎地站了好一会儿,珍珠看着王大福问道:“怎么办?!”
第52章 月明星稀
珍珠过了好几分钟才醒悟过来; 问王大福还不如问墙壁。
每到关键时刻; 他的智商都下线; 只会愣愣地看着你; 活像隔壁王叔养过的那条土狗。
眼大无光,说的就是他。
可她也没辙啊; 这会子要是就这么走了; 是不是不太好?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揪心呢; 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从他们身边走过。
珍珠一个激灵,拉住人就问道:“大婶,你住在这附近吗?”
这是一个身形圆润的妇人,她疑惑地看了珍珠一会儿; 嗓音响亮地道:“姑娘,你找我做什么?要是想拉我去成衣庄买衣裳,我可没银钱,你们新开张我知道,可也不是这样拉人去买东西的,这都不是头一回了,你觉得我还会上当?”
珍珠傻了,敢情当她是骗子啊!
她连连摆手道:“不是; 不是!”
她灵机一动道:“是这样; 我们刚看见一个人走进巷子去了,瞧着像他三叔,又不敢贸贸然的过去敲门; 所以问问你,你住在巷子里吗?”
珍珠小手一指,袁老头就变成了王大福的三叔。
王大福嘴皮子抖了抖,没敢说话。
妇人的表情看着就更奇怪了。
她道:“这巷子里就住着二户人家,房子都是我家的,右边的宅子,我家大大小小一起住着,左边的宅子前几日租出去了,是一个老头子和一个病弱公子,我怎么瞧着这位兄弟和那老头压根不像啊!”
珍珠赶紧圆话道:“他是捡来的,自然不像!”
王大福不光是嘴皮子抽抽,这下连脸都抽了。
妇人道:“我瞧着你两人有些蹊跷,我还是不和你们磨嘴皮子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呢!我说你们俩也别在这里瞎转悠,要真是老头的亲戚,自己敲门去!”
她说着抬脚要走。
珍珠连忙拉住她问道:“大婶,你别急着走啊,再问一句行不行,那病弱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妇人眉头打结,半响吐了一句:“每日黄昏那老头都会推着轮椅带人出来走动,你自己瞧呗!”
她说完就急步走了,生怕珍珠二人会追上去似的。
王大福站在珍珠的身旁,满腹怨气的叨叨:“娘娘,您不厚道,我这不光是人家的侄子,还是捡来的,哪有您这样的主子!”
珍珠白他一眼道:“那总要有个说法啊,你又没少一两肉。”
她看看周围,四边空旷,目光所及处只有一道青砖墙,再远一些才有几棵大树能藏身。
她喃喃道:“拍门肯定是不行,袁老头要是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一准溜走。”
“那我们回去吧?”王大福念叨。
“不行,不行,不搞清楚,我今儿晚上都睡不着,这也太有意思了。”
珍珠思索道:“当初周夫人和我说袁老头是她的人,我也告诉了爷。爷难道没去捉他?…对了,爷那会儿还病着,但可以叫人去抓啊!为什么?”
王大福无奈道:“您这好奇心也太大了,回头瞧见爷直接问问不就行了?”
“不是…”珍珠念叨:“有可能爷没捉到人,周夫人回去就叫袁老头赶紧跑了,可他拖家带口的,如今怎么变成了一个人,还带着一个病弱的公子,不会是曲公子吧,他这会子可是在大牢里待着…”
王大福给她说晕了。
半响道:“要不咱们瞧一眼再走,不是说黄昏的时候会出来吗?这会子也已经是申时了,咱们去树后头躲躲?”
“嗯,走!”
结果两人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远处看胸口碎大石的人群都散了,袁老头还没带人出现。
珍珠摸摸已经饿瘪的肚子道:“哎,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倒是赶紧出来叫我瞅一眼啊,我该吃饭吃饭去!”
王大福对他的主子深表无语。
就在两人极为不耐的当口,袁老头推着一辆木制轮椅出现了。
此刻外头走来走去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大部分人都回家吃饭去了。
他推着人慢悠悠地走出巷子,又往珍珠藏身的方向过来。
王大福急得额头冒汗,凑近珍珠低声道:“主子,怎么办,咱们现在马上跑也来不及了,一跑就被他发现!”
珍珠食指放在唇中央,示意他别出声。
人越走越近,珍珠看得清清楚楚,果然就是曲文钧。
只见两人均沉默无言,沿着树前的空旷地走了一圈,然后又推着木制轮椅往回去,前前后后不过半刻钟的事。
几分钟后,袁老头重新走回了巷子里。
王大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吓死了,差一点点路就要绕到树后面来了,得亏主子您镇定,这才没被发现,咱们赶紧回去!“
珍珠不急不缓地往前走道:“急什么,我快饿死了,去刚才那个馄饨摊那里瞧瞧,吃饱了再回去,免得我义母咋咋呼呼地嚷嚷,还不定能吃上饭。”
“不能吧?”王大福道:”奴才怎么听说严夫人和严大人对您极好啊!“
“哎,你不懂,总之少麻烦他们就是。”珍珠急走几步,“走,走,走,吃馄饨去!”
吃完馄饨,王大福送珍珠到严府的门口,走出几步回身问道:“娘娘,今天的事情我要告诉王爷吗?”
珍珠斟酌了一下道:“今儿原本说好黄昏就回来吃晚膳了,现在义父和义母肯定会揪着我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义父要是知晓了,王爷一定会知道,若没人问起你干嘛去了,无需特特去说,若王爷问起了,便如实说吧!”
“是!”王大福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喊住珍珠道:“娘娘,您这样回去要紧吗?会不会被严大人严夫人训斥,要是他们说起来,不如就说是奴才怂恿您出去耍的,罪责都在奴才身上。”
“你还有完没完了,赶紧走人。”
珍珠郁闷道:“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要都怪你,还不得打死你啊,以后谁来侍候我?”
王大福做了一个感动的表情,依旧背着小包裹,往王府方向急跑几步,很快就淹没在夜色中。
珍珠走近严府,门房老汉看见她大喊一声:“我的老天爷啊,您总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老爷和夫人就打算去找裴王爷全城搜寻您了!赶紧,赶紧进去吧!”
他说着一边往府中跑,一边大声嚷嚷道:“老爷,夫人,小姐她回来了!”
听闻声响,严恒一和严夫人急步走了出来。
珍珠有些羞愧,说起来这事倒好像她在外面闹着玩似的,还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低头慢吞吞走到两人面前道:“我错了,想骂就骂吧!”
严恒一被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夫人却急道:“珍珠啊,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可是王爷的侧妃,将来更是王爷的正妃,这京城里头有几个姑娘及得上你?你从前在乡野中闲散惯了,如今再不能如此,出门要坐马车有丫鬟嬷嬷陪着,怎么能跟着一个太监满大街撒野呢?这像什么样子!”
珍珠有些气闷了。
她也知道自己回来晚了,叫严夫人担心是自己不对,可什么原因都不问清楚,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说,着实让她觉得委屈。
可她也知道,严夫人待她是真心,因此即便觉得委屈,也没说话。
严夫人见她一声不吭,越发气道:“你知不知道,上回出嫁,严府掏了不少家当出去,老爷喜欢你,我也只当是嫁女儿,可你嫁了出去,心里有没有想过要帮衬我们严家,只怕是从未想过吧?我们也不图你什么,至少平平安安不要出错,你这算什么?”
珍珠微微地抬起头来,看向严夫人…
瞬间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爹在世的时候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说珍珠是他的宝贝,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说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啊!”
严夫人见她皱着一张小脸,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遂问道:“你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
珍珠只觉有些话大概是不用说了。
原本她打算告诉严大人,她看见曲文均了,可如今觉得没这个必要。
她抬头问:“我能回府找王爷吗?我不想在这里住了!”
“……你!”
严夫人生生被她气道,转头进了屋。
边上丫鬟小妾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唉。”严恒一叹气道:“珍珠啊,你别生你娘的气,她就是急的,这才有些口不择言,爹觉得你要是想出门也不是不行,只是别太晚回来,成不成?”
珍珠闷着头看自己的双脚,低声问:“爹,我现在不能回王府了吗?不是说好了玩几天就回去,为什么让我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严恒一头皮有些发麻,怎么和珍珠好好说话,又不让她觉得委屈,委实是个难题。
他再三斟酌着言辞,道:“珍珠,你别在庭院中站着,外面风大,我叫人给你煮碗鸡汤面,等你吃饱了,爹跟你细细说来可好?”
珍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第53章 奇怪
严恒一带着珍珠到花厅坐下。
他转身和门口站着的小厮交代了一声; 让大厨房尽快做一碗鸡汤面送来; 顺便送几样小菜。
回过头来; 看见依旧垮着一张小脸的珍珠; 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 语调轻缓地说:“珍珠啊; 我从未想过你在我们严家会过得不舒坦,我们也不可能关着你; 不让你四处走动。”
珍珠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严恒一。
她的眼神纯真如郊外的野鹿。
严恒一被她盯着看了几秒,忽觉自己一直以来都被称道的自家夫人,俗了。
要如何才能告诉一个乡野的纯真姑娘; 礼仪纲常本是生活的一部分,尤其对一个从小受此熏陶的大家闺秀来说,随意跑动是大逆不道。
他决定放弃和她聊这个问题。
再三斟酌,他道:“珍珠啊,假设我是你的亲爹,我若是出门不曾有交代,几天几夜都不回来,你会不会心急; 看见我会不会想狠狠骂上我几句?你若是今日说走就走了; 那还如何与你娘修复关系,你要相信她绝非是功利之人,当初爹说要给你准备嫁妆; 她二话不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