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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眨眨眼,困惑道:“我们昨儿晚上才回京,您怎么就知晓了?”
严夫人道:“老爷和王爷私下里一直有书信往来,他们商议的朝廷大事我便不知了,我听老爷的口气,此事还是挺有把握的。”
“哦。”珍珠轻声应了,语气中并不特别欢喜雀跃。
严夫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没明白过来,这侧妃和正妃有多大的区别。
她柔声道:“你且再忍耐几日,等王爷将你扶上了正妃,便把家宅中的事情接过来,到时候你再买几个合心的人侍候着,那不称心的便一边晾着去罢。”
珍珠一听,感觉自己好像马上要大权在握。
她一扫阴霾,笑嘻嘻地朝严夫人炫耀道:“娘,我在榆木川将军府的时候,下人们待我可好了,压根不会给我脸色看,回来的时候还给我装了好多好吃的,我今儿来得急,都没给您带一些,回头我叫人给您送过来。”
严夫人压一压她的手,笑道:“好呀,娘就等着了。”
珍珠转头瞧瞧一旁站着的丫鬟们,扁扁嘴道:“当初,刘嬷嬷还说你府上太过散漫,我瞧着大伙儿自自然然挺好,何苦天天板着一张脸,苦大仇深的摆给谁看呐!”
她指着一个两颊露出小酒窝,正冲着她笑的丫鬟道:“我瞧着她这样的就挺好,娘,她叫什么?”
严夫人随着她指的方向一瞧,笑道:“她啊,她叫环佩玎珰,你可以叫她玎珰,你要是瞧着喜欢,娘把她送给你。”
“呃。”珍珠讪讪道:“我没想问您要人。”
“娘这里侍候的人多着呢,只不过这丫头今年才十四岁,怕是派不了什么大用,日常陪你说说话,逗个趣而还行。”
严夫人看着那丫鬟笑道:“玎珰,还不快过来见见你的新主子。”
玎珰笑嘻嘻地走到珍珠面前,行了一个福礼,道:“玎珰见过娘娘。”
珍珠有心给她一个见面礼,不料摸遍身上上上下下连个铜板都没有,尴尬的挤出一丝笑道:“没带银钱,回头再给你。”
玎珰连连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娘娘喜欢奴婢就够了。”
严夫人笑斥道:“就你嘴甜。”
她转头和珍珠道:“你在娘这里吃了午膳,打个午觉慢慢再回去,左右着也没那么急,娘叫人给你做些好吃的,你且宽心。”
珍珠一盘糕点才吃了二块,严夫人又叫人上了银耳莲子羹上来。
珍珠慢悠悠地拿着勺子挖甜羹,这银耳汤里头还搁了红枣,莲子煮的极烂,一勺子搁嘴里又软又糯好吃极了。
严夫人却在一旁上上下下打量她,越看越皱着眉道:“今儿也不知是谁给你梳得发髻,瞧着不伦不类,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旧衣裳啊!娘这里还留着好些你的衣裳,吃完了叫人给你换换,好好一个姑娘家弄成这模样。”
“哦。”珍珠不在意地应道。
母女俩正闲话着,裴昶然和严恒一从外头走了进来。
裴昶然一打眼瞧见她,惊讶道:“珍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是睡饱了,出来散散心?”
珍珠哼哼道:“不行吗?我在王府待着气闷了。爷,我能不能不要芙蓉和刘嬷嬷了,您自个儿收回去用,我再买二个成不?”
“成!”裴昶然也不问情由,直接就痛快地答应了。
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人珍珠使得不顺手,换人就是了。
严夫人在一旁见王爷这么惯着珍珠,瞧着倒也替她高兴,她拉着珍珠去内室替她重新装扮,留下两个爷们在外头说话。
严恒一道:“今儿看那曲建章的样子,还是一脸的有恃无恐,我看他一点也不担忧,嫡长子下了大牢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儿,我看你趁着势头,赶紧把他女儿给送回去了,有这样的爹,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送回去倒是容易,只是这桩婚事,当初是太后的意思,我一口气送走了,你觉得会如何?”
“能如何,气得跳脚啊!”严恒一笑道,“接下来就是如何替珍珠要到这册封王妃的宝册,你打算怎么做?”
裴昶然道:“太后必然不肯,曲建章总想着往我这里塞人,我估摸着不是他一个人的心思,至于皇上他需要有人推他一把,找皇后如何?”
严恒一与他相视一笑。
他道:“在此之前,你得先把人弄走喽,还得防着曲建章这个不要脸的上门找事。”
第46章 故作风流
严恒一和裴昶然闲聊了几句朝中的事。
不知怎的; 裴昶然总觉得他看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便问道:“严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本王看你似有焦虑之情?”
严恒一转头过来; 目光灼灼地看他道:“王爷好眼光,不瞒您说; 今儿午膳还有个人自告奋勇要上门来打秋风; 下官正在等人。”
“哦。”裴昶然惊讶道:“何人要来,本朝与严大人交好的; 本王以为并无他人了?”
严恒一摸摸下颚的稀稀拉拉并不茂密的胡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表情看起来活像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他笑嘻嘻地说:“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种人叫墙头草的?此等人往往就爱看个天象; 我严府若是仍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孤松,他是绝对不会上门的,可若是外头乌云密布了,我府上瞧着却是一处好地方了,您猜猜此人是谁?”
“嗯…”
裴昶然一手摸着高挺的鼻梁,沉吟道:“应该不会是颜绪林,他是个死硬派,有几分自以为是的风骨; 却不懂得转圜; 我朝中最爱见风使舵的是礼部尚书林大海!”
“哈哈哈。”
严恒一大笑道:“王爷,好智慧,您瞧这人来了!”
裴昶然转头一看; 果然见林大海已经换了一身家常便服从外头走进来。
可笑他身形圆滚滚的,却穿着一身月白色绣银丝云纹的宽袖大袍,一条镶着玉佩的腰带紧紧束在他突起的腹部上,一手还摇着一把纸扇,远远看去扇子上还题了几个字:英雄豪杰心不死。
裴昶然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深觉此人太过招摇,令人恶寒。
严恒一见他的表情,凑近了他耳语道:“王爷别嫌弃他,这会子此人正是可用之时。”
林大海走进了,“啪”一声,收起纸扇,朗声笑道:“王爷,下官有礼了。听说王爷今日在此,下官特意回府换了一身衣裳再过来,以免让王爷的眼睛瞧着下官不舒坦,您瞧着我这身可还行,我前日专门找了几个绣娘进府新做的,您要是瞧着好,我让人给您也做几身?”
严恒一憋笑憋得一张脸铁青,忍不住地调笑他:“大海兄,今日甚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衣裳果然不错,只是如今可是深秋时分,这一把纸扇…你不冷吗?”
林大海脸部表情僵了一秒,立刻咧嘴笑道:“下官做作了,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听说你府上有个不错的江南厨子,肚皮饿得咕咕叫,赶紧吃饭,吃饱了好聊正事。”
严恒一走出门交代了几句,走回屋中道:“如此,我们去花厅进午膳,我这里还有一坛甚好的桂花酒,藏了有些日子了,今日林大海有口福了!”
三人便相携着往花厅走…
严府的花厅就在大厅的边上,穿过一条回廊即到。
林大海坐下来便叨叨:“我原本叫了颜绪林一同过来,可恨这老匹夫矫情做作,硬是说王爷不会想看见他,死活也不肯过来,任我磨破嘴皮也不松口。”
裴昶然淡淡地道:“人各有志,无需强求。”
林大海张张嘴。巴,讪讪地道:“是,是,王爷说得没错。”
严恒一斜眼看他,道:“林大人一贯和颜大人交好,你们两家怎么没结一个儿女亲家,我听说颜大人的小儿子今年也十二岁了,你这么多女儿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林大海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愤愤道:“颜绪林自觉仙风道骨,他的儿子也清秀不凡,至于我林大海的女儿自然是像我的,圆头大脸与他儿子不配。”
“噗…”
严恒一笑出声道:“您的夫人是江南巨商的女儿,家财丰厚,不愁嫁不出去,他颜绪林如此矫情,不嫁也罢!”
三人正闲话着,严府的丫鬟开始上菜。
长方盘上装了一条红烧鲤鱼,上头浇着浓浓发亮的汤汁,边上还点缀着一朵雕成月季花的胡萝卜。
几块炖着烂熟的东坡肉装在一只蓝边圆碗中,飘着肉香。
接着又上来一大篓子螃蟹,看着个头甚大,肥美诱。人,足有数十只。
老母鸡炖蘑菇闻着香气就知道已经炖了很久,小人们已经切成了小块方便食用,装在白色骨瓷碗中,一人上了一碗。
接着,点心,小菜,新鲜翠绿的蔬菜又上了好几样。
一张圆桌放得满满当当。
严恒一走到一旁的木柜中,端了一只圆圆的酒瓶子出来,一打来酒香四溢,林大海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他流着口水喜道:“严大人今日甚是好客,这酒闻着就香,快快拿来品尝一番。”
严恒一笑着给三人各倒了一些,举杯道:“正逢秋日,赏菊吃蟹的好时候,这酒配螃蟹,滋味也甚是不错。”
林大海连连点头,道:“只可惜严大人府上没有种菊花,我府上倒很有几株看得过去,不如改日去我府上赏菊吃酒。”
他说着把头凑近裴昶然,“王爷,曲建章眼下是个什么情形,今儿我在朝上就没看明白,你说皇上他是个什么意思?曲文均罪责难逃,那是铁铮铮的事实,可我瞧着他一点也不痛快,倒好像还想斟酌一番给他来个轻判?曲家和太后沾边我是知道,可…〃
裴昶然嫌弃地推了他一把道:“你怎么和谁说话都凑那么近,本王耳力尚好,不至于非要凑那么近才能听得情况。至于皇上的想头,本王猜他还在玩弄帝王权衡之术,总归不想我太过张扬,压了他的风头,说起来这人是我捉回来的!”
“恩。”林大海愤愤不平道:“皇上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些,他这么干底下的百姓和官员们如何能心平气和,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罪责,这是投敌叛国啊!“
严恒一皮笑肉不笑地看林大海:“林大人,何时变得如此胆大,连皇上的坏话都敢说了,要我说曲家早晚得散,只不过是早散晚散场面上好不好看的问题,当今皇上他没那么蠢笨,只不过为人不够狠辣,喜欢拖拖拉拉不够痛快。”
裴昶然轻笑:“他喜欢拖着,我就打脸给他看,投敌叛国曲家的女儿,我不光要送回去,还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有理有据的送回去,她兄长叛国了,本王可是铁铮铮的汉子,容不得她。”
“这个好。”林大海咧嘴笑道:“想到曲老贼脸上的表情,下官就觉得甚是有趣,有趣啊!”
裴昶然瞪他:“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换成你家里不靠谱的女人弄走试试?”
林大海:“……”
他家的女人都听话的很啊 ,哪来什么不靠谱的女人,裴王爷说话不厚道,不厚道啊!
裴昶然瞧着人都已经来了,也没打算放过他,夹了一块油腻腻的肥肉搁到他面前的碗里道:“林大人多吃点,本王还有事想请教你。”
林大海受宠若惊,赶紧把面前那块肉放嘴里,边嚼边含含糊糊地道:“王爷太客气了,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下官当不起请教二字!”
裴昶然问他:“王妃宝册做好要多长时间,要经过几个人手中?”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