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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觉得她是该有多大的神经线条,才能忍得下这么多人不吃饭,她独自一人吃饭的却也不走开的奇葩景观。
桌上的菜摆的琳琅满目,有些吃食都是她早前没见过的,刘嬷嬷站在她边上不坐下来吃饭也不离开,珍珠扒了半碗饭忍不住了,开口道:“嬷嬷,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坐下来吃饭,不若找个清净的地方也赶紧吃一些,这一天下来你也该饿了吧?”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二姨娘道:“珍珠姑娘,这是你的教养嬷嬷?不如我叫个丫头带她去大厨房吃饭,吃完了赶紧再过来,你在这里等她就是了。”
珍珠干脆利落道:“好。”
刘嬷嬷嘴。巴张了张,终不敢在众人面前太下珍珠的面子,遂跟着二姨娘的丫头去了。
严恒一让大夫人在她的院中给珍珠留了房间,饭后便叫人带她过去休憩。
次日,严恒一一早去上朝,在进殿的当口瞧见裴昶然,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进了金銮殿。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大理寺卿颜绪林和礼部尚书林大海,两人凑近了窃窃私语:“颜大人,你瞧见没有,我看今日这两人准有文章要做。”
颜绪林道:“嗯,听说曲大人今日装病不上朝,我看有情况。”
林大海是个胖子,他摸了摸稀稀疏疏的胡须道:“成国公未免太过激进了些,即便皇上对他有所忌惮,可总要护着几分颜面,他接二连三的想把自己女儿塞进裴王爷的府上,说一说就同意了,也太没尊严了吧。”
颜绪林道:“可不是嘛,可怜我的女儿,前朝皇上子嗣单薄,也就皇上和他这个兄弟,其他都是女儿,这皇上恐怕更不想王爷的府上尽是曲家的女儿了,昨儿生气怼了他二句,今儿就称病不上朝了,也是荒唐啊荒唐!”
两位大人一边啰啰嗦嗦的私下念叨着,一边也跟着进了殿。
当今皇上名唤裴浩然,比裴昶然年长足有十岁,与他非一个母妃所生,如今已有二位皇子了,他比裴昶然矮上一头,身形略显圆润,坐在金銮殿上目视底下的众位官员,倒也有几分气势。
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政,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皇上裴浩然便道:“众位爱卿还有事启奏吗?无事今日便退朝罢。”
裴昶然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弟有话要说。”
“你说。”皇帝道。
裴昶然:“臣弟相中了严恒一严大人府上的表侄女,想娶她为侧妃。”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就传来了一片窃窃私语声……
裴浩然有几分惊喜,他也对曲建章这做法烦透了,私心里更不想他这个弟弟与曲建章走得太近,因此故意清了清嗓子问道:“严爱卿,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什么表侄女,此事当真?”
严恒一上前一步道:“当真,我这位表侄女原不是养在我家中的,近日才来府上走亲戚,正好和裴将军碰上了,两位就看对眼了,求皇上成全。”
陈国的规矩求娶侧妃原也无需下旨意,裴昶然特特在金銮殿上,当着众位大人的面说这话,无非就是等着皇上给个准话,好彻底死了曲建章的心思,金口一开哪还有反悔的道理。
裴浩然眯眼笑道:“如此,就成全两位,皇弟回家好好准备,选个好日子就把严家的这位小姐娶进门吧,趁早也给皇家添个子嗣,你瞧我都有二位皇子了。”
裴昶然和严恒一齐齐跪下来磕头谢恩。
第19章 心凉了半截
第二日,曲建章听说此事,气得他下了朝就在家里砸东西,曲大夫人是个胆小的怂货,吓得她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曲建章把书房中瓷器砸得七七八八,醒过神来才觉得肉疼,这些瓷器价值不菲,是他好几年的收藏品。
他这人贪财,有人送东西都是好的。
宗人令虽是正一品大官,本算不上有什么权力在手,无非就是记录皇室的属籍登事,前朝皇上信任他,把引荐贤才,官员罪责等事都交到他的手里,才渐渐让他有机会收拢人心,收刮钱财。
当今皇上羽翼渐丰,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这个宗人令会不会有朝一日被完全架空也不好说,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着法子要拉拢裴昶然裴王爷。
裴王爷战功显赫,底下追随的人不少,若为他所用,那很多事情都可以想一想该如何作为了…
奈何这位王爷也不待见他,自家女儿也不争气,嫁给裴王爷这么多年硬是没把人家一颗心肠焐热,就连想接近几分都甚是艰难,原想着家里剩着的这个庶女长得娇媚动人可人疼,或许能打动这位王爷,却不料自己一时气性上头,不过就一天称病不上朝而已,事情就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思来想去一腔怒火都放到了严恒一身上,要不是这家伙从中作梗,事情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哼哼,可恶,甚是可恶,迟早都要让他揪出点毛病来。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内阁首辅张禹行。
张禹行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年轻有为就已经做到了内阁首辅,心计非常人可比拟,曲建章原是想躲得远远的,少同这位大人多打交道,可眼下的情形看起来,不和他多亲近亲近,自己就死路一条了。
他倒是没想过,有时候无为即是有为了。
珍珠不清楚这些复杂的状况,她在严府待得很舒心。
严恒一打一开始就想生个闺女,奈何自家大小夫人一个接一个生的都是小子,生出来又都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货色,大儿子黏夫人,从小是个爱哭鬼,只要不见娘亲三分钟就开始嚎哭,哭声惊天动地,简直人神共愤,让他一刻都不想在旁边待下去!
老二出来后倒是安静,也不太黏夫人,严恒一兴致勃勃地逗弄了几天,无比愤怒地发现,只要是他抱着的,不过五分钟那小子必然把尿撒上他身上,撒完了也不哭不闹,冲着他嘻嘻笑!
老三是三姨娘生的,怀着胎的时候,情形和大夫人生二个儿子的时候有些不同,府中大大小小都在说三姨娘肚皮圆圆,爱吃辣椒,都说酸儿辣女,想必是个大闺女。
严恒一把三姨娘当宝物似的哄着,结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出来的还是一个小子!
他彻底死了心,接着好长一段时间里,行完房都逼着大小夫人吃避子汤。
时间呼呼的过去,严府就彻底地变成了严父慈母,姑娘家要比小子金贵的多的观念。
珍珠住在大夫人旁边的屋子里,严恒一一口气给她安排了四个丫鬟,衣裳首饰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地送进来,满足他一直没闺女,想好好宠着的心思。
此刻已是夏季了,珍珠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纱裙,捧着一杯新泡的绿茶,杯子是纯白色的骨瓷,正埋头轻嗅茶香,看起来格外的清新可人。
大夫人依旧是一身正红色的着装,她盯着珍珠瞧了半响,微微叹息道:“你如今还不满十六就要嫁人,老爷让我和你说说裴王爷的家事,我真不想和你说这些阴暗令人不快的事情啊。”
珍珠听着大夫人的口气不急不缓,倒好似很有几分难言之隐,遂道:“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撞进去才叫倒霉呢,您说是不是?”
她说着吸吸鼻子,笑嘻嘻地道:“是不是他家里的王妃不好相处,您放心,我爹说我就是个泼辣货,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决不可能让人欺负到我头上来的!”
大夫人一听捂嘴笑道:“你倒是心大,不是我吓唬你啊,这王妃姓曲,是宗人令成国公的嫡女,你从我们家出去,还是个侄女,娘家靠山这边就低了人一头,更何况那曲王妃家甚是毒辣,进门之前就叫裴王爷前头二位王妃都死绝喽,你说厉害不厉害?!”
珍珠倒真是有些吓住了,不过关注点好似有些偏差,手中的茶杯抖了抖道:“大夫人,我没听错吧,你是说我已经是大哥的第四任老婆了?想不到他看起来一副冷如冰霜的样子,还能一口气弄了这么多老婆,这不是和隔壁王婶子说的一样啦,叫什么来着,对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夫人本是大家闺秀出身,突然听到这番市井小民的言谈,喷笑道:“你这孩子,也真是能说,王爷他前头那二任啊顶多只能算是未婚妻,没进门就让曲家给弄没了,说起来也甚是可怜,当日听说他对大理寺卿颜家小姐还有几分上心……”
珍珠撇撇嘴道:“大夫人,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你先头说得可不是叫人听着有好几个老婆嘛!不过……”
她头略略凑近些,好奇道:“既然如此,大哥怎么还会娶了这狗屁的曲小姐,不是太窝囊了点?要是我就上赶着给这见鬼的成国公二个大耳刮子,叫他欺负人!”
大夫人见她一脸的天真无邪,这中间的阴暗曲径一时半会儿也着实说不清楚,说到底她所知的也不过就是些大路的消息罢了,因此微微叹息道:“这些话,也不是我们能评论的,我今日和你说这些,就是想知会你一声,进了裴王爷的门,少和那位曲王妃亲近,客客气气就行了,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哦…”
珍珠随意地应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门外三个探头探脑的头颅给吸引住了,高低起伏的三个脑袋可不就是严家三兄弟嘛!
大夫人的眼光跟着珍珠一瞧,当即就嗔道:“你们这又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进来,没的叫珍珠姑娘看了笑话。”
严家三兄弟从外头循序走进来,老大笑道:“娘,你看你拉着珍珠姑娘絮叨了半日,我们三商量着带她出去散散心,有马车也有爹的轿子在,你看好不好?”
大夫人无语道:“那个是你爹的官轿,他也真是老糊涂了,上朝去怎么不用,这是姑娘家上街能随便坐的?还是坐马车出去吧,你们等着,娘进去拿些碎银子给你们使。”
大夫人站起身来款款地进了内屋,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浅红绣花小荷包递给珍珠道:“珍珠,这里头有些银子,你跟着这三个混小子早去早回,看上什么喜欢的物件儿尽管买下来。”
珍珠也不矫情,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跟着严家三兄弟坐了马车出门,一路上见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买,逛了大半日走累了,方才回了严家。
裴昶然和严恒一私下见了面,约好了一个月后在八月的一个吉日迎珍珠进门,又私下塞了五千两银子给严恒一请他给珍珠置办些嫁妆,好风光体面的进门,严恒一表示珍珠十分可人疼,硬是砍半只收了二千两银子,说是要收珍珠当义女。
裴昶然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料到珍珠这么快就收拢了严家的心,半响呐呐表示,只要珍珠愿意,他这边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严恒一收了二千两银票回府,当即就喜滋滋地叫了一家人都到了大厅,见到珍珠就直接了当地笑问道:“珍珠,我想收你做我的义女,你可愿意叫我一声爹?裴王爷说只要你愿意,他也没什么意见!”
珍珠见他表情殷切,心下楞了好几秒也答应不下来。
她爹袁宝山去了才没多久,在世的时候真心把她当做心肝宝贝,事事都以她为先,如今突然让她叫别人为爹,一时半会儿还真叫不出口。
严恒一见她表情迟疑,心下凉了半截。
大夫人在一旁看着情形有些不大对,走到一边拉着珍珠道:“孩子,你给我说句真心话,是不是觉得我家老爷待你还不够好,可他真是